以前对读佛经感兴趣的时候,曾经买过《金刚经讲话》和《六祖坛经讲话》,两本书的作者都是“星云大师”。星云大师这四个字,应该是学生对他的称呼,不可能是自称。实际上,他为书写的序言,署名是“星云”。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他另一个称呼,“星云上人”,这个称呼有一种平等和专业主义的感觉。有两个星云:一个是“星云大师”,是属于学生和弟子的,另一个是“星云”,一个困惑的修行者。星云在《最后的遗嘱》中说那些财产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弟子们,但是弟子们可能不会那么想。对他们来说,星云是一面大旗,一个可以利用的符号。高尔泰在《寻找家园》中,讲了和星云上人的一段缘分,从中我们可以窥见星云上人晚年的困境。90年代初,高尔泰刚到美国不久,见到了星云。星云邀请高尔泰住到洛杉矶西来寺,以每一幅1000美元的价格,订购他100幅禅画。对高尔泰来说,这算是“很大的恩惠”(他的原话),因为初到美国,这10万美元可以解决生活中的问题。高尔泰几乎找遍洛杉矶,才买到好的宣纸。在他看来,只能用中国生宣,才能画出好的禅画。画了几幅给西来寺的僧人看,僧尼和护法都摇头:美国好纸多得很,为什么用粗糙、单薄、见水就化的纸?对艺术风格,他们当然也不可能理解了。比如,高尔泰想“怎么生疏怎么画”,这样才能逼出真正的禅意。但是,僧尼们却完全看不懂,“达摩面壁,怎么像石头?”星云上人的意见是这样的:这些都是外行话,千万别介意,但是弘扬佛法,为的是普度众生,还得让广大众生喜闻乐见,才能起作用。这个细节,几乎是星云后几十年生涯的写照:扩大佛教影响力,就要吸引大众,让它流行起来;尽管自己可能知道什么是好的,但是最有效的,还是把它心灵鸡汤化。最终,高尔泰做了妥协,画出大家喜欢的禅画,到台湾展览,还出了画册,销量很好。星云上人亲自作序并题写了书名。高尔泰拿到画册,却没有成就感,也不好意思给朋友看,因为“自觉俗气”。星云对高尔泰的帮助,当然是一段佳话。高尔泰和妻子拿到那一笔钱,到新泽西州买了一栋林中小屋。他们对星云也充满感激。三年后,他们应邀到台湾佛光山雷音寺,画一幅长30米高5.5米的壁画,为了照顾“广大众生”趣味,他们很快就画完了。高尔泰说,画得快还有一个原因,以为不喜欢雷音寺,想尽快离开那里。下面这句话是高尔泰先生对星云的评价,现在看来仍然有力量:“看到星云这位开创了佛光山和人间佛教的一代伟人,在年老多病生不能自理以后,如何被门徒欺骗捉弄,陷入百年孤独,不禁感慨莫名。爱莫能助,我们临时决定,将此画呈现给星云上人。对于这位尊者和智者,我们在原先的敬爱和感激之上,又增加了一份深深的同情。”2012,年也就是星云八十五岁的时候,发表《真诚的告白——我最后的遗嘱》。这个谈话中,他说自己的“孤寂的”:“我一生,人家都以为我聚众有方,事实上我的内心非常孤寂,我没有最喜欢的人,也没有最厌恶的人。别人认为我有多少弟子、信徒,但我没有把他们认为是我的,都是道友,我只希望大家在佛教里各有所归”。这种孤寂感,当然和俗家说的“孤独”不是一回事,但是作为一个老人,星云想必也会对自己周围的人和事,感到过某种无力感。如果高尔泰先生说的“年老多病不能自理”是真实的,此后的二十多年,星云是在周围人的“帮助”下,位居于神坛之上。或者,从他成为“星云大师”开始,就已经处在这种状态了。一边是马云,一边是星云,这是中国人的“两面”。人们爱钱,也爱“心灵”。马云和星云共同的地方是“成功”,在很多人那里,佛教就是一种成功学,只不过对成功的定义略有不同罢了。星云最终成为一个不由自己掌控的符号。佛教心灵鸡汤化,或许也是他“人间佛教”理念的逻辑必然。
现在,星云圆寂了,不管是佛家还是俗世的角度,都是一种解脱。象山青柑味甘而性凉,能够清胃热,利咽喉,止干渴,为胸膈烦热、口干欲饮、咽喉疼痛者的食疗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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