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2年内致全球1490万人超额死亡，病毒会被人类消灭吗？

世界卫生组织（WHO）近日发表声明称，新冠疫情仍是“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这意味着疫情的终点尚未到来。

截至2023年1月5日，全球累计报告新冠确诊病例数超过6.57亿，死亡病例数超过667万。

“虽然全球状况有所改善，但每周仍报告有1万人死于新冠病毒，真实的死亡人数可能远高于此。”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1月5日说道。^[1]

（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图源：Reuters）

这是新冠疫情席卷全球的第4个年头。与历史上众多影响深远的传染病类似，它对世界造成的伤害可谓创深痛巨。回顾往昔，致病性强的传染病大流行往往带来大规模人口减员，凶猛的病毒们堪称“人命收割机”。

超额死亡，一个流行病学中的常见术语，经常被用来衡量流感等传染病的威胁。

按照WHO的定义，超额死亡是指特定地点、特定时期估计的总死亡人数，与没有危机（例如新冠疫情）情况下的预计死亡人数的差额。^[2]

就拿新冠疫情期间的超额死亡来说，它包括了由疾病导致的与新冠疫情相关的直接死亡，以及由于大流行对卫生系统、社会的影响所导致的间接死亡。

超额死亡的计算方法，是以前几年的数据为依据，计算已经发生的死亡人数与没有大流行情况下预期的死亡人数之间的差额。

那么已经进入第四个年头的新冠疫情，造成了多少超额死亡？

最新的权威数据公布于2022年5月。根据世卫组织的估计，2020年1月1日至2021年12月31日这两年期间，与COVID-19大流行相关的全球超额死亡约为1490万例，暂时还没有2022年和今年的相关数据。^[3]

如果对这个数字没有概念，我们可以对比一下流感。

每年，流感在全球可导致300万至500万重症病例，以及29万至65万例呼吸道疾病相关死亡。新冠相关的年均超额死亡大约是流感的11到25倍。

可以说，与新冠疫情导致的全球超额死亡人数相比，季节性流感造成的超额死亡危害，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些发人深省的数据（新冠超额死亡人数）不仅表明了大流行的影响，而且表明所有国家都需要投资建设更具抵御力的卫生系统，”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曾公开表示，“以便能在危机期间，维持基本的卫生服务。”

从单个国家的角度看，2020年、2021年两年，印度和新冠疫情相关的超额死亡人数有474万之多，高居全球之首。俄罗斯则紧随其后，略高于100万。

大多数超额死亡（84%）集中在东南亚、欧洲和美洲。约 68%的超额死亡集中在全球10个国家。中等收入国家占超额死亡人数的 81%，高收入和低收入国家各占15%和4%。^[4]

而如果按年龄和性别划分，在上述24个月的超额死亡中，全球男性的死亡人数高于女性（男性 57%，女性 43%），老年人的死亡率最高。

在人类历史上，致病性强的病毒一旦出现大流行，往往造成灾难性的后果。这些凶猛的病毒如同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可能肆虐人间。

这其中不得不提的是天花。

对于许多人而言，天花是一种闻所未闻的疾病，它曾困扰人类数千年之久。

天花是由天花病毒引起，症状是全身长出皮疹，而幸存下来的人，也常常遭遇失明、毁容、残疾。

 (天花患者。图源：Wikipedia)

天花病毒通过接触病人或者病人的衣物、床单来传播，虽然对病毒的最初起源并不明确，但是有证据表明，天花在公元前3世纪就已经出现在古埃及。

天花曾经在日本和朝鲜半岛肆虐多年。公元735年到737年间，天花在日本大爆发，死亡人数达到了当时人口的三分之一。仅在20世纪，天花就夺去了全球3亿人的生命。^[5]

而在20世纪初，一场由流感病毒引发的疫情使得成千上万的人丧生，这就是1918年到1919年出现的大流感。

这次流感大流行，通常又被称为“西班牙大流感”，这是近代历史上最为严重的卫生灾难之一。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混乱局面和政治决策，导致疫情进一步扩散蔓延，恶化了疫情后果。

这次大流行先后共出现三波疫情：第一波疫情发生于1918年春季；而同年秋季暴发的第二波疫情最为致命，占此次流感大流行总死亡人数的90%；第三波疫情发生于1918年冬季至1919年春季。

大流行接近尾声时，全球一半以上人口被感染。由于数据缺失，难以确定具体死亡率，但相关估算数字仍在不断向上修正。

如今，历史学家和流行病学家认为当时全球人口中约有2.5%至5%死于西班牙流感，即死亡人数约为5000万至1亿人。这次大流行的死亡率，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死亡率的5至10倍。

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

比如脊髓灰质炎（俗称“小儿麻痹症”），也是一种致命的传染病。19 世纪后半叶到 20 世纪初，当时这种无法治愈的病毒在欧洲和美国大流行。

(前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也是脊髓灰质炎患者。图源：Wikipedia)

1916年，美国纽约首次爆发脊髓灰质炎大流行，全市感染病例超过9000例，死亡2343人，美国全国感染病例 2.7万例，死亡人数为6000人。1952年美国爆发的脊髓灰质炎疫情感染病例创最高记录，共 57628 例。^[6]

20世纪中后期至今出现的一些病毒引起的传染病，如埃博拉病毒病、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SARS）、中东呼吸综合征（MERS）等，也是致死率较高的传染病。

让很多人疑惑的是，为什么有些病毒，杀伤力会这么大？

事实上，有的病毒致病性很强，能直接致人死亡，往往还缺乏相应的疫苗和特效药。有的病毒则是因为免疫逃逸能力很强，会不断变异，引起广泛流行和传播。由于感染人数很多，导致的总死亡人数也多，显得杀伤力很大。

或许人们期待这些病毒最终能被彻底消灭，但从过往历史看，这会是一个艰苦、漫长的过程，还可能很难实现。

迄今为止唯一被消灭的人类疾病就是天花。1796年，英国乡村医生爱德华·詹纳（Edward Jenner）发现挤奶女工的手有时会感染牛痘病毒，这种局部感染可以保护她们不患天花。

这一发现对现代天花疫苗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19世纪到20世纪期间，在多番的天花疫苗接种行动之后，此病对民众的威胁大大减少。

最后一例已知天花流行病例据报1977年发生在索马里，此病例得到迅速控制。最终，世卫组织在1980年正式宣布，“全世界和全世界人民永远摆脱了天花”。

至于引发1918年、1919年大流感的病毒，则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场流感的病毒H1N1逐渐隐退到幕后，变成常规的季节性流感。从那时到现在，每隔一段时间，H1N1的直系后代会与禽流感或猪流感病毒遭遇、结合，产生强大的新流行毒株，并引发疫情。

而脊髓灰质炎至今未被消灭。

1952年，美国病毒学家乔纳斯·索尔克（Jonas Salk）博士开始研制第一种有效的脊髓灰质炎疫苗，取得了重大突破。大规模公共疫苗接种计划紧随其后，并立即产生了效果。仅在美国，病例就从1953年的35000例下降到1957年的5300例。

1961年，病毒学家阿尔伯特·萨宾（Albert Sabin）率先推出更容易接种的口服脊髓灰质炎疫苗 (OPV)。

但是口服脊髓灰质炎疫苗入口的味道比较怪，为了不让孩子抗拒服用，中国科学家顾方舟创造性地把疫苗融入到糖丸里。

（1952年的顾方舟，右一。图源：国家卫健委官网）

从1965年起，口服脊髓灰质炎减毒活疫苗（也就是大家记忆里的小糖丸）在全国推广，之后脊髓灰质炎病例数开始下降，让数十万儿童免于致残。1978年，“糖丸”正式列入我国计划免疫。所以现在40岁以下的中国人，每个人几乎都吃过糖丸。

到1988年，脊髓灰质炎已经从美国、英国、澳大利亚和欧洲大部分地区消失。而在2000年，我国也通过世卫组织的认证，实现了国内无脊髓灰质炎的目标。

世卫组织官网的数据显示，自1988年以来，野生脊灰病毒引起的病例数减少了99%以上，从当时估计的35万例减至2021年报告的6例。^[7]

但是现在，野生脊髓灰质炎病毒然在在巴基斯坦和阿富汗这两个国家流行，2021年有6例病例记录在案。2022年发现的报告病例中，在非洲东南部发现的少量新病例，与源自巴基斯坦的一种毒株有关。

脊髓灰质炎变种可能在免疫接种人数不足的地方暴发，继续在非洲、亚洲和欧洲部分地区蔓延。“如果我们不实现消灭脊髓灰质炎的目标，该疾病可能会在全球范围内卷土重来。”谭德塞曾如此评论。

人们目前最关心的是——仍在流行的新冠病毒，最终是否会被消灭？

（始于1918年的大流感，曾造成大量感染者死亡。图源：WHO官网）

早在2021年，权威期刊《Nature》曾发表了一项研究。他们向119位免疫学家、传染病专家以及病毒学家发去问卷，其中，近九成科学家认为病毒会从大流行转为局部流行——它不会彻底消失。^[8]

从目前情况来看，也许新冠病毒会像H1N1病毒那样，不会被彻底消灭，而是与人类长期共存。不过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仍是未知数。

总而言之，回顾过往我们可以说，人类历史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一部与致命的病毒做抗争的历史。只是在这条道阻且长的路上，被消灭的病毒屈指可数，绝大多数病毒最终与我们一同生存在了这个世界上。

审稿专家：李侗曾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佑安医院呼吸与感染性疾病科主任医师

参考文献

*腾讯医典内容团队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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