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地震的政治影响历史2023-02-13 01:022月6日,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给土耳其带来巨大灾难,截至当地时间2月11日,已有超两万人遇难、八万多人受伤。而就在地震前不久,美国、荷兰、瑞士、瑞典、英国、德国、比利时、法国及意大利等多国刚刚宣布暂时关闭驻土领事馆或发布赴旅行警告,变相抗议土耳其在瑞典、芬兰加入北约问题上的态度。考虑到5月14日即将举行的全国大选,政治强人埃尔多安面临内有强震、外有孤立的双重打击,被认为是执政二十年来最具挑战性的时刻。反对派领导人迅速拿抗震救灾问题攻击执政联盟,既有对其救援工作迟缓的批评,也有对其任内基础设施建设不达标的抨击——灾区的城市群曾在过去二十年里大兴土木,都是埃尔多安政府批准许可甚至鼓励的。一些土国大V也在社交媒体上评论:“自1999年地震以来我们有进步吗?过去二十多年来我们做了什么?”为了避免负面信息扩散,土耳其政府宣布受地震影响最严重的10个省份进入为期3个月的紧急状态,在此期间将执行“信息过滤措施”。埃尔多安本人表示:“世界大国,从欧洲到美洲,正在积极努力地影响土耳其选举,针对我个人的卑劣动作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说来历史也真是轮回,1999年 8月17日 ,土耳其伊兹密特曾发生里氏7.4级大地震,造成约19000人遇难,当时的总理埃杰维特因救灾不力而饱受诟病,为年轻的埃尔多安和他创建的正义与发展党初次掌权铺平道路。这一次,轮到埃尔多安面临同样的考验了。震后的土耳其城市,宛如经历一场惨烈的战争建筑质量不达标的问题成为舆论激烈挞伐的焦点,很多大楼像积木一样倒塌土耳其的选举模式不太稳定,仅埃尔多安时期就改过好几次。目前的制度大致有两个突出特点:其一是允许各政党组成联盟,作为联合候选人参加议会选举;其二是两轮制(类似法国),如果候选人在第一轮投票中获得超过50%的选票,直接宣布为胜者,否则第一阶段获得最高票数的两名候选人将参加第二轮选举。具体到三个月后的2023年大选,现任总统埃尔多安所在的政党是正义发展党,所属的政党联盟叫做人民联盟(2018年大选获得52.6%支持率),其外交立场比较中性,希望在各主要大国之间取平衡;比如:对于“一带一路”贸易框架,埃尔多安就展示出极大的兴趣,甚至希望取代俄罗斯联通东西方的作用。不过执政联盟模式有个缺点,遇到弱势领导人时容易内斗,像前文提到的德国就属于这种情况(《捷足先登的德国》);另一方面,一旦遇到埃尔多之类的强势领导人,同一联盟中的其他小党往往分不到什么权力,因此便有一些盟友开始与正义发展党分道扬镳,甚至加入反对派联盟。土耳其的反对派联盟叫做民族联盟(2018年大选获得30.1%支持率),以共和人民党为核心,该党的宗旨是高度亲西方、亲欧洲的。可以这样讲,普京与俄罗斯之所以高调表态支持埃尔多安连任,并不是多么喜欢狡猾无常的埃尔多安,而是担心一个完全亲西方的土耳其政党上台执政。2018年大选时三位候选人的得票率及分布。土耳其是中东大国,拥有8300多万人口,人均GDP约9900美元(2022年估计数据),相当于中国八成的水平。土国常年保持着强大军备,有50多万现役军人,是北约内部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常备部队,人称“北约二哥”。抛开万不得已不能用的核武器和后备动员能力不谈,土耳其的常规军力其实并不比俄罗斯差太多。土陆军光坦克就4000多辆,如果新总统想给美国交个“投名状”,拿出个1000辆援助乌克兰,那就足够俄罗斯喝一壶的了,更不要提在瑞典、芬兰加入北约等问题上埃尔多安给普京提供的政治帮忙。正因如此,莫斯科高度关注即将举行的土耳其大选,并从低价能源等多个层面实质性帮助埃尔多安解决国内通胀问题。可即便如此,埃尔多安的民调数据也持续走低,2022年12月底的支持率只剩下38.6%——这意味着他将很难在第一轮选举中直接获胜。考虑到强震导致的物资短缺或进一步推高通胀,即使没受到地震影响的选民,也有可能加深对当局的不满。一旦进入第二轮,反对派联盟的票很可能被整合,再加上欧美兴风作浪,届时任何一位晋级的候选人都有可能获胜,只是赢面大小的问题。当然,埃尔多安毕竟执掌大权二十年之久,在各种强力机关中遍布亲信,想要通过常规手段拿下他也并不容易。埃尔多安的主要竞争对手、现任伊斯坦布尔市长埃克雷姆·伊马姆奥卢因“在演讲中侮辱公职人员”(称公职人员为“傻瓜”),于2022年12月一审被定罪,判处两年零七个月监禁(已上诉,待上诉法院确认),极有可能无缘2023年大选。作为联通亚欧的桥梁,土耳其经常被牵扯进大国间的地缘政治纷争。冷战初期,美国曾全力扶持土耳其对抗苏联,将它纳入“马歇尔计划”和北约;冷战结束后、尤其是新千年埃尔多安上台以来,历史、文化、宗教均与西方格格不入的土耳其又遭欧美疏远,长期被欧盟拒之门外。一边是欧洲不愿意带它玩,另一边的阿拉伯世界与它关系也不怎么样。不仅如此,土耳其跟以色列也矛盾重重(2022年8月双方刚刚同意重新任命大使),跟伊朗也因为叙利亚问题一度闹得很僵。搞来搞去,埃尔多安时期的土耳其将大量资源和外交精力投向了同为突厥族的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阿塞拜疆等高加索-中亚一线国家,拉起一个“突厥国家联盟”,想自己过把当老大的瘾。某种意义上讲,土耳其有点像地球村里的一个小头领,有几分实力、有几个小跟班,自成一派,是包括美国、欧洲、中国、俄罗斯在内的各方均希望争取的对象。只不过欧美争取它的方式是想换掉埃尔多安、扶持一个弱势亲西方的领导人上台,而中国、俄罗斯争取它的方式则是尽量维系住当前的状态。中欧班列运行示意图,南部虚线即经中亚、里海、巴库港到土耳其境内,通过土耳其首都安卡拉和土国第一大城市伊斯坦布尔至欧洲,2020年12月首次开通。文章最后,聊一聊中国与土耳其的关系。过去十几年间,中国在地中海东部海岸的希腊、土耳其投入大量资金入股并新建港口等基础设施,将此处视为联通欧洲的“中转站”。外界一般认为,北京把“中亚-里海-阿塞拜疆-土耳其”视为与俄罗斯并列的贯通欧亚大陆的A/B方案,而该方案的关键变量就是土耳其(阿塞拜疆是土耳其小弟)。尤其在俄罗斯被西方制裁和未来不排除部分/全面禁运的情况下,土耳其的意义将更加凸显。不仅如此,土耳其还是上海合作组织的六个“对话伙伴”之一。过去一段时间,尽管大家普遍认为土耳其以北约成员国身份加入上合的可能性很小,但埃尔多安总统还是多次表达了相关意愿,被西方舆论认为是用来平衡欧美压力的重要手段。总之,在欧美因乌克兰战争对内日趋团结、对外日趋强硬的大背景下,中国一个很重要的应对思路就是从新兴力量里尽可能多的找寻朋友——他们其实拥有类似的对新秩序的渴望。微信扫码关注该文公众号作者戳这里提交新闻线索和高质量文章给我们。来源: qq点击查看作者最近其他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