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档的硝烟仍在弥漫,电影《风再起时》选择在元宵上映确实需要不小的勇气。从如今的市场反馈来看,《风再起时》虽巨星云集、风格独特,但其发展态势并不明朗,同时也陷入到了两极分化的评价之中。由此导致影片票房失利,公映7天票房只有4000万。败局已定,不过我坚持认为,这并不妨碍《风再起时》成为一部好作品。《风再起时》的好,不仅仅在于它精美的视听表达,更在于它讲述故事的角度,既带有着私人的情感,也有着历史的沉淀。尽管因时间跨度和情感处理有些驳杂。但在如今的香港电影中,《风再起时》是少见的。而《风再起时》的故事,在以往的香港黑帮电影中,已经讲了无数次,近有《追龙》,而远有《跛豪》和《雷洛传》等。但这一次,《风再起时》更为温柔,它更像是一种回望,用四大探长中的吕乐和蓝刚为原形,既写他们的枭雄之路,也写私人记忆中香港这座城市的风云变幻。以往的香港黑帮片中,雄性的荷尔蒙在逼仄的街道中碰撞,动荡不安中展现着个体的命运,香港这座城市更像是一座舞台,在血腥的对决中,在忠义的规则下,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最终一切烟消云散。而《风再起时》不一样,它不再将城市作为舞台,反而让城市成为了主角,人物的命运因香港而改变,香港也成为了人物内心的映射。这座城市的历史记忆被放置在了最高的位置,就像片中那个作为据点的酒店,它见证着枭雄的成长和落寞,但最终一把大火灰飞烟灭,只能从灰烬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供后人浮想。所以《风再起时》的叙事在很大程度上呈现出一种碎片感,它在多个年代中游走,试图拼贴出私人的记忆,这种私人的记忆的双重混合的,一是创作者的自我,二是被书写者本身。而城市是不变,但人是流动的,人的流动赋予了城市色彩和温度,也让人的记忆有了寄托的实处。这种私人记忆赋予了香港的身份特征,同时私人记忆也因香港而存在。就像影片中所说,这是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站在历史中回望,个人与城市相互成全,其中有着太多生死恩怨、是非情仇。但到如今,那些鲜血已经在香港这座城市干涸,留下的只有口口相传的风花雪月的往事,故而在这些故事中融入个人的情感,撇去那些血泪的发家史,而关注个体内心的转变。所以影片试图想借用枭雄片的外壳,揉进类似与王家卫的底色,还原出自我记忆中的香港,或者说寻找香港的身份,毕竟这是一段颇为驳杂而难以诉说的历史。但《风再起时》很大程度上也因此而产生了割裂感。其仍旧是一个枭雄上位的故事,它想在的血雨腥风中深挖人的转变,让最后的着力点还是放在了较为狭窄的爱情上。爱情的朦胧削弱了所谓“双雄对决”的张力,片中的女主蔡真始终没有容身的位置,尽管她受磊乐和南江这两大探长的爱慕,最终选择了磊乐成为其贤内助。但蔡真始终在磊乐和南江所制定的游戏规则下游离,她所拥有的爱情最终好像显得并不重要,逐渐被所谓的游戏规则所磨平,成了磊乐和南江乱世枭雄的点缀,变成了丰富人物的一个侧面。三人的爱情纠葛是完成人物成长和双雄对决的主要部分,但最终还是没能处理好枭雄成长的外在和内在,在一定的割裂中走向了结局,在难掩悱恻中让枭雄远走高飞,给这座城市留下满目疮痍。在影片的前半部分,香港的战乱和各方势力的角逐,是以往香港电影中少见的,它像是为这座城市、为这些人物作传,说清楚这些从哪来,为何来。在磊乐和南江的两个成长线上,不管是磊乐因杀害517号而内疚一生,还是南江因与日军的纠葛而变得“伪装”,这背后都隐藏着一种历史大势的身不由己。磊乐和南江有着强烈的宿命感,充满着欲望的沉沦挣扎,但在《风再起时》中的历史大势下,倒可以视为所有人都有着同样的宿命,同样的结局。如从不收黑钱到收黑钱的转变,从打击黑社会到与黑社会合作的转变,从以香港为根到离开香港的转变……这种宿命迷离成就了香港,赋予了其独特的气质,同时也成就了《风再起时》独特的香港味道。而到了最后,《风再起时》有一种想将其中历史宿命凝练升华的感觉,试图完成一次波澜壮阔的转变,从一个人到一座城,再从一座城到一段历史。可惜的是,枭雄们早都已远走高飞,留下了这座饱受苦难的城市,他们终究无法完成这段历史与城市的代言人,只能成为市井的谈资,影片的气场到这里也就中断了。如果要与之相比的,像《黑社会》系列或《无间道》系列等作品,角色的生与死都在这里香港完成,如献祭一般完成了别样的忠义与城市的书写,从而将善于恶模糊,将个人的情感抽空,完成一种符号化的创作。所以《风再起时》很在程度上也是局限在了真人改编上,局限了人物与故事最终的升华。而李子超面对香港总督的一番演讲,直接把握了影片的情绪走向,让最终的磊乐和南江的升华无半点可能。都评价《风再起时》是一部给香港电影的情书,其所讲述的四大华人探长与黑帮的恩怨浮沉,在历史的沉淀下,成为了香港这座城市独特的纹理和养分。而港片的辉煌与没落,也在很大程度上,都与那个动荡的时代相关联。如今那个属于香港电影的黄金年代已逐渐远去,所谓的黑帮片、枭雄片完成了警匪片的国际化转变,历史的记忆在城市的发展中淡化,《风再起时》像是港片的落寞背影,诉说着那些风云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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