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居车库:他们成为城市最“底层”的群体
发现住在小区车库的群体主要由以下几个特征:一是老年夫妻居住为主,基本上没有单个老人居住的情况,且身一方或者两方有基础病;二是居住车库距离子女处不远,基本上是本小区或者临近小区;三是居住时间呈现出季节性特征,部分群体存在冬春居住车库,夏秋回村居住的情况(小区基本上都供暖,虽然车库没暖气,但是二楼的地暖会辐射到车库);四是身体状况较好的老人都会在周边打零工,补贴家用(环卫工人、保安、公厕保洁、捡垃圾等)。
寄居车库:他们成为城市最“底层”的群体
文/杨丽新
来源/新乡土
经济上的贫富绝非是农村老人进城寄居车库的主要原因,他们的心和根都还在一辈子居住的乡村小院。
姑姑今年57岁,一辈子生养了两个儿子,现如今两个儿子在姑父的帮助下都在就近的煤矿上班,工作也算比较稳定,老两口省吃俭用为两个儿子在县城西部的边缘地带买了两套小产权房,两个儿媳妇平常就在家带带孩子,日子也算平淡幸福。2020年姑姑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院住了有小半年,自此往后身体条件再也不复从前,不仅仅需要看病吃药,而且不能受冻受凉。两个儿子进城以后姑姑家整个院子都空了起来,附近也近乎再无邻居,成了矗立在荒野的孤岛,房子局部也开始有点跑风漏雨,不仅仅无人聊天,火灭了引个火找柴火烧煤球,结合种种情况,姑父咬咬牙做出了进城的决定:进城。
姑父选择的进城并不是买一套房子定居在县城,而是在儿子们所居住的小区买了一个车库,其主要的考量如下:一是手里确实没多少钱了,年轻时煤矿上班积攒的钱都给为儿子买房了,相比较而言5万元买一个车库还是可以承受得起。二是自己只是暂住,天暖和了自己还是要回村的,买房不值当。虽然车库只有20平左右,再在外边搭个棚子,改装一下放个厨房足够老两口生活所用,以后还可以留给儿子。三是不愿意和儿子儿媳生活在一起,姑姑说自己身体弱带不了孩子,又吃不到一起,所以还是自己住着舒服顺心,再说车库距离儿子楼房不远,自己想孩子了或者自己有个头疼脑热儿子们也都方便照顾。
姑姑家的情况并非个例,趁着过年走亲戚的时机,我在县城观察了三个小区,分别为我姑姑家居住的小区、我姐姐家居住的小区以及我发小家居住的小区,发现这种情况并非个例,而是逐步成为一种现象,通过聊天和观察,发现住在小区车库的群体主要由以下几个特征:一是老年夫妻居住为主,基本上没有单个老人居住的情况,且身一方或者两方有基础病;二是居住车库距离子女处不远,基本上是本小区或者临近小区;三是居住时间呈现出季节性特征,部分群体存在冬春居住车库,夏秋回村居住的情况(小区基本上都供暖,虽然车库没暖气,但是二楼的地暖会辐射到车库);四是身体状况较好的老人都会在周边打零工,补贴家用(环卫工人、保安、公厕保洁、捡垃圾等)。
老人寄居县城的车库是老人进城的方式之一,不同于被子代带进城(以抚育孙代为主),寄居车库似乎是老人主动选择的过程,但是个人选择离不开社会和时代的环境系统,究其背后的原因,一个可见的事实是城市就像一个自带引力的旋涡,老人也被逐步卷进了城市,而乡村在衰亡的过程中所产生的推力为老人进城提供了加速度。
在城乡变迁的过程中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是城乡公共服务的不均衡性,公共服务这个词很大,概括性也很强,但是我们将其还原到生活场景中去其主要包括两个部分:一是基础设施的物理分布,公交、医吃水通电都在这个范畴;二是生活服务的接触成本,你怎么去看病,没电没水了怎么办都属于接触成本的组成部分,现阶段一个显著的变化是虽然国家和政府都在极力推动城乡公共服务的一体化发展,但是生活服务的接触成本确实在逐步提升的,其提升的最为关键的环节在于子代家庭的缺失,公共服务到个体实际上包含三类群体:公共服务的提供者、公共服务的传递者以及公共服务的享受者,而我们所说的家庭在过去实际上无成本地充当了公共服务传递者的角色。
子代进城后这个环节就缺失了,尤其是在父代身体条件不好的情况下,而我们前文所提到的老人寄居车库实际上就是降低公共服务接触成本的过程,其主要分为两方面,一是其可以共享城市的公共服务便利(打车、步行前往诊所等),二是通过拉近与子代之间的物理距离,再次构建出半完整的家庭结构,以此获得基础性或者紧急性的家庭照料。
与伴随着子代家庭发展节奏而在城乡之间来回摇摆的“两栖老人”不同,寄居在车库的农村老人呈现出的城乡定居状态是以公共服务为核心,其之所以摇摆的原因在于:在城是为了身体,而在乡才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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