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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格莱美又给马友友发奖了,这是他斩获的第 19 座格莱美奖。
果不其然,又没去领奖(因为他觉得音乐没有可比性) 。
别给我发奖了
发了我也是不会去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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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ty images
前段时间居家又翻出马友友来听,比如这段在美国大峡谷国家公园的演奏,音乐与壮美的景色交融,实在太迷人了。
我身边喜欢他的人特别多,一点不稀奇,很难有人不喜欢他,就像奥巴马说:
「马友友最神奇的地方,就是人人都喜欢他」。
「粉丝团」里最引人瞩目的,大概就是美国的历任总统们。自从马友友 7 岁登台为肯尼迪演奏后,看他的表演,好像就成了总统们的必要仪式。算上去年上任的拜登,他已经为 9 任美国总统演奏过,网友常常调侃说:「流水的总统,铁打的马友友」。作为一个大提琴演奏家,马友友的知名度、受欢迎度都超乎想象。如果在美国的街上随便拉一个人,让他说出一位古典音乐家的名字,大概率会是马友友。年轻的马友友,风度翩翩,有着东方人独特的儒雅,被很多媒体评为「最性感的古典音乐家」。他不仅让大提琴变得家喻户晓,也让大提琴成为了一种极为性感的乐器。对于普通人来说,他几乎就是大提琴 音乐家的代名词。对于每一个学大提琴的年轻人来说,他更是那个挂在琴房里的传奇偶像。为了表彰马友友在音乐上取得的巨大成就,纽约市曾将曼哈顿东 46 街与第五大道交叉口的路牌,暂时性地换成「马友友路」。但感受马友友的音乐魅力,其实并不需要知道他的种种履历,你只要去听,就一定会被打动。
「你的演奏是上帝存在的最有力证明,因为我不相信光靠人的能力可以创造出这么美的东西。」因此他曾邀请马友友在自己的婚礼上演奏,癌症确诊之后,又亲自邀请他为自己的葬礼演奏。
马友友的成就也远超音乐的界限,2006 年,他被当时的联合国秘书长安南任命为联合国和平使者。2011 年又获得美国最高平民荣誉——总统自由勋章,并被白宫形容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大提琴家」。Photo courtesy of Shoemaker Studios文质彬彬的马友友,看起来温润如玉,但其实一直都挺「叛逆」的。allisoneldredge.instantencore.com回忆起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大提琴这个乐器,他说小时候原本和姐姐一样学小提琴(因为父亲是小提琴家),但他拉的太难听了(也有可能是姐姐拉得太好了),父母一度觉得他没有音乐天赋。有天看到了庞大的低音贝斯,可能出于某种好胜心,他决心要演奏眼前这个「大家伙」。但当时的他只有 4 岁,真的学不来,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学了大提琴 父亲马孝骏是小提琴家、作曲家兼指挥家,母亲卢雅文则一位歌唱家。他出生的时候,一家还在法国巴黎定居,生活虽然拮据,但音乐就像糖果一样,给全家人带来满满的甜蜜。7 岁时马友友一家搬到美国纽约,和姐姐一起登上现场有 5000 多名观众的音乐会,听众里就包括肯尼迪夫妇。这一亮相,让马友友被万千美国家庭熟知,也坐实了他的神童天赋。长大后,他进入音乐神童扎堆的茱莉亚学院(Juilliard School),面对一条通往专业音乐家的坦途,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找到演奏音乐的意义。这段时间他开始旷课、抽烟、酗酒、留长发,下雨的时候故意把琴箱打开,让雨淋湿大提琴......经过一番叛逆期的徘徊,马友友最终决定从茱莉亚退学,去哈佛读人类学。
马友友真正的大学学位和音乐并没关系,而是哈佛的人类学(多年后,哈佛授予了他荣誉博士)。从哈佛毕业后,重拾大提琴的他,依然可以与顶级的乐团合作,在顶级的音乐厅演奏。但想做的事已经变了,他不再满足在音乐厅里演奏传统古典乐,开始在各个领域里找碰撞。离经叛道,付出的代价自然是激怒了严肃音乐界的保守派,连维也纳国家剧院也因此取消了和他的演出合约。放下古典乐神秘、高雅的架子,马友友去到世界的角落,寻找音乐对于普通人的意义。1998 年,他发起了「丝绸之路计划」,号召了来自二十个国家的音乐家、作曲家......组成「丝绸之路合奏团」,他们带着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乐器,前往世界各地演出。这个项目的灵感来源于历史上的「丝绸之路」,想要用音乐推动世界各地文化间的交流融合,促进人类的相互理解。2015 年 HBO 推出了「陌生人的音乐:马友友和丝绸之路合奏团」,介绍了乐团中这群来自世界各地的杰出音乐家,他们如何带着各自的文化,被音乐牵引到一起。影片的开头,就能感受到音乐带来的简单、纯粹的感染力...很喜欢弹琵琶的吴蛮老师。马友友一直希望自己的音乐是有用的。音乐厅不是殿堂,它只是聚集演奏者和听众的场所,音乐本身并不高尚,它的意义在于被聆听。演出最重要的是创造一个特别的时刻,而这个时刻从来都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在分享一些东西。
2018 年,他开启了「巴赫计划」,在全球 36 个地方演奏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这是他 4 岁开始学习的第一首大提琴曲,陪伴了自己 60 多年,在种种情绪前,都曾给他带来过寄托和安慰。马友友让音乐走出演奏厅,在街头、在乡间、在大自然......在普通的人和人之间。去年 3 月,马友友在社区接种完疫苗的留观期间,拿起大提琴,为现场的医护人员和接种者即兴演奏。现场也许不是每个人都能认出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大师,但人人都被悠扬的琴声打动(据说有人没认出来是他,还往琴盒里扔钱)。
疫情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在网络上发起了名为「Songs Of Comfort」的活动,在家里为屏幕前的陌生人演奏,也为面对恐惧和孤立的人们提供慰藉。有人说马友友有着中式的谦逊,法式的浪漫,和美式的幽默。马友友说自己如果回到 20 岁,如果不选择音乐的话,应该还是会选和人类相关的领域,他总是对人类有无限的好奇。正是这份真诚的好奇,让他对所有人都表现出平等和尊重,无关种族、性别、职业、年龄......虽然已经是大师级的音乐家,但每一次和乐团演出谢幕时,他总是习惯站在舞台边缘。
尽管如今已经 66 岁,但很难感受到他是一位老人,因为他依然对世界、对人类充满热情和好奇,依然热衷于了解年轻人的想法,以及让年轻人从音乐中找到他们需要的东西。
「为什么拉琴的时候头要动来动去,不动还能表演吗?」其中不乏一些幽默回答,比如有人问他音乐家演奏需要上台之后调音吗?他表示:不需要,可以在台下调好啊,况且真没那么多需要调的,我也老是走调,如果调音了,那我走调的借口就变少了。看到马友友很难不快乐,除了语言中的幽默感,他本身就是「行走的快乐放射器」。
从年轻开始,演奏时表情丰富就是出了名的,不仅特别陶醉,还尤其喜欢和其他演奏家眼神交流。即便已经头发花白,演奏到兴头,也会一把把大提琴抡起来。
马友友也践行了恩师卡萨尔斯(著名大提琴家)说过的话:「我首先是一个人,其次是一个音乐家,最后才是一个大提琴家。」与妻子在学校相识相知,走入婚姻拥有一双子女,但他并不会要求孩子们和他一样学习音乐,成为音乐家。在家庭面前,他希望做个寻常的丈夫,寻常的父亲。比起被人奉为大师、明星,他也更喜欢被大家当做一个寻常的朋友。在「人物」写马友友的文章里读到过这个故事,印象特别深,也分享给大家:哈佛校刊里记录过这样的马友友,回学校拜访老师时,对方的妻子当时正在住院,马友友答应去病房为她拉一首曲子,作为康复的祝福。等他真的带着琴进了病房,躺在床上的病人反复说,想吃泡菜。照顾她的人提醒,马友友专程来看望你了,你想要听马友友的大提琴,还是吃泡菜?听到答案还是泡菜,这位老师无奈地转回头,却发现大提琴家不见了。半小时后,马友友一头汗跑回病房,抱在怀里的是五六罐不同口味的泡菜。
比起音乐成就,马友友让人喜欢的还有更多,就像他母亲说的:「在我心里,他的善心和真诚,比他拉大提琴的成功更重要。」喜欢上马友友,无需知道他得过什么奖,地位有多高,很简单,只要听过他的演奏;也不用看他怎样被大人物们夸赞,被冠上怎样高尚的字眼,看过他如何对待每一个普通人,就不能不爱他。用太多形容词去形容他难免显得造作,那就借用 Chris Botti 对他的介绍吧:「the one and the only ,Yo-Yo 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