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跑7年的男朋友闪婚了,新娘不是我,既不温柔又不体贴,可是扛不住他喜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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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处,听闻了小李的近况。消息虽转了几手,大意还是传达到位了——他结婚了,跟一个经父母介绍,刚结识不到半年的姑娘。
当然,一个32岁男人的婚讯,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隐隐又有些不忿,凭什么?为什么,他怎么可以?不为自己,而是为小芸,一个跟小李谈了七年恋爱的倒霉姑娘。
小芸和小李的恋爱,朋友圈几乎人人知晓。
那些年里,我们或多或少吃过小芸亲手做的糕点零食。
这姑娘实在,用男人的话来说,就是太适合娶回家了。贤惠得一塌糊涂,小李约朋友打麻将,她就在一旁坐着,待众人兴致高了,就去洗一碟水果,或是自己做上几样小点心摆上来。
戚风蛋糕、马蹄糕、萝卜糕、绿豆沙、双皮奶……那双巧手跟多啦A梦百宝箱一样,什么好吃的都会变。
那时候大家总是开玩笑:“小李你娶不娶?你不娶就让给我吧。”
小李便大声回应道:“娶,当然娶”,顺势把小芸搂进怀里,小芸只笑笑不说话,一张脸却唰地通红,跟熟透的红苹果似的。
她话不多,但瞎子都看得出她爱小李,爱得很深的那种。
有一次,我们一块儿去风景区玩,走那种会摇晃的空中吊桥。小芸先过来了,小李走在后面突然起了玩心,抓住绳索故意一阵摇晃,嘴里哇哇叫唤着:“啊啊啊,我要摔下去了。”
谁都听出小李是闹着玩的,唯有小芸当了真,她站在对岸焦急地剁脚,恨不得立马冲过去替他:“你过来啊,哎呀别晃了,扶稳扶稳啊……”
还有一次,他俩约好看电影,小李下了楼想起忘拿钱包,便叫小芸在楼下等,自己坐电梯上去拿。好巧不巧,一台电梯在检修,另一台又出了故障,小李被困在26楼了。
小芸接到小李的求助讯息,拔腿就往消防通道跑。
据当事人小李回忆,电梯门打开后,第一眼就看到满脸汗珠的小芸——她从一楼一口气跑上了26楼。
她瘪着嘴,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只待他一出电梯,便不管不顾扑到他怀里。物业和维修电梯的人都在,但小芸顾不上这些,她只是死死抱住他。
随即小李发现,小芸哭了。眼泪从眼眶刷刷流下,她哽咽着嗓子道:“你刚刚吓死我了。”
后来,当小李一次又一次绘声绘色跟众人描述这一场景时,小芸脸上还总挂着一缕惊魂未定:“可别说了,我一想起就怕,太可怕了……”
年轻的姑娘们谈起恋爱,总有几分存在于潜意识里的害怕。
怕,怕对方不够爱自己,怕付出没有结果,怕即便用力爱过了,也逃不脱注定分手的宿命。
小芸也怕。她给我的印象,总像一只受伤的小鸟,小心翼翼地抖动着羽毛,默默查验藏在羽翼下的伤口。因为性格温婉,她很少向外人抱怨诉苦,更不会把怨怼写在脸上。
但我们都知道,小芸心里委屈。
一对适婚男女,但凡恋爱超过三年,男孩不把婚讯提上议程,女孩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这种委屈——小李总说自己太小,没有准备好。
男人啊,永远没有准备好的时候。
要么工作不顺利,拿不到满意的薪水;要么买不起房买不起车,没条件创造一个家;要么索性没玩够,二十几岁,正向往自由呢,谁愿意用婚姻来绑住自己?
总而言之,小李没有一点想结婚的意思。
他不急,便以为小芸也不急。慢条斯理地拖着,半是明白,半是糊涂,理所当然地把日子混下去。
有时候我会想,倘或不是小芸,而是我这样的暴脾气,小李那几年一定不好过,婚不结没关系,架一定要吵。老娘就这脾气,谁让老娘不舒服,谁就别想好过。
但小芸不同,小芸隐忍,小芸大度,小芸会把失望一片片揉碎,像棉花糖一样轻轻吞进肚子里。
所以小李压根无法察觉,在他游手好闲混着天光的那些年,小芸经受着怎样的折磨。一点点、细碎的,希望和失望交错的,令人疲惫而又无望的扑空。
小芸不会大喊大叫。
她唯一一次向众人透露心事,是在一次群聊中,大家聊到曾经做过的梦。有人梦到在田野里迷路,有人梦到山洪猛兽,有人梦到死去的亲人。
小芸便在七嘴八舌中插了一句:“我梦到,坐在一个空荡荡的礼堂里,捧着鲜花,等着小李来娶我,等了好久,礼堂总是不见有人来,小李也不来……我在梦里吓了一跳,转身想去推开礼堂的门,发现自己被反锁在里面,门太重了,我推不开。”
“门太重了,我推不开……”
多傻的姑娘啊,直到现在,我回忆起她这句话,都能察觉到那掩藏在轻声细语下的破碎,颤巍巍的,小心翼翼的,像初春湖面上欲碎未碎的薄冰。
有人接言道:“话说,你们都在一起好几年了吧,没想过结婚吗?”
群消息很快又被刷屏,大家笑嘻嘻地发着各自的表情包,过了好久,才弹上小芸的回复:“想过,我家里早催了好多次,可小李不说,我又不好主动……”
是啊,结婚这回事,男孩不主动,女孩就不好启齿。
而那已经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四年。
第四年,小李刚带小芸去见过家长。
看这个节奏,旁观者便已能猜到这段恋情的结局。是的,成不了。小李太幼稚了。我还真没见过哪个而立之年的男人,能像他那样没心没肺没脑袋。
他带小芸回家,开口第一句竟然是向妈妈吹嘘小芸的厨艺:“妈,我跟你说,她做饭很好吃的,今天就让她露一手吧……”
小芸,傻乎乎的小芸,就这样被笑嘻嘻地推进了厨房,莫名其妙由客人变成了主人,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起来。
洗菜、择菜、炒菜,饭后还顺便把碗洗了,小李在一旁看着,小李的妈妈也在一旁看着,阅兵一样,背抄着手理直气壮检阅着。
一个没有脑子幼稚兮兮的独生子,和一个趾高气昂自以为生了皇太子的独生子的母亲。
这便是小芸那些年的境遇。
她还真是死心眼,即便这样了,还是很愿意嫁小李。
给小李妈妈送护肤套盒,给小李爸爸送茶叶,蹲在小李家那并不宽敞的厨房里,用牙刷努力地刷着一盆小龙虾,龙虾钳把手割破皮了,只换得小李在朋友圈里轻描淡写的一句:“小龙虾太好吃了,辛苦某人大半天的劳作,还被龙虾割破了手。”
配图是一盆红彤彤烧好的小龙虾。
“某人”,小芸连名字都不配有。
男人吧,有一种你恨他,那恨是犀利有形的,恨不得用刀、用剪戳他几个透明窟窿眼的恨。这种男人出轨、家暴,坏得有根有据,人人得而讨伐之。
还有一种,便是小李这样,软绵绵的,糯趴趴的,闷在心上不透气,戳又戳不破,揭又揭不开,鼻涕虫一样黏糊,烦都烦死你,可一拳打下去,又像打在空气里。
你说他坏吧,倒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舍得花钱,舍得花时间,愿意陪你逛街、看电影、做指甲,当然啦,也可能是因为他的时间的确不值几个钱。
不劈腿,不撩骚,一天天生活轨迹很单纯,吃吃饭,睡睡觉,打打游戏。
可就是令人不得劲,哪哪都不得劲,像是武侠小说里高手过招,蓄了一身内力却又无处宣泄的不得劲。
他不坏,但总叫你不开心。
小李就是这样,不坏,但气人。
直到他们分手后,我们才陆续从小芸发小那里,听到一些关于这段恋情的蛛丝马迹。
小芸跟小李提过结婚,小李总是乐呵呵的,以自己买不起房为理由拒绝。
小李还去小芸家吃过几次饭,最后一次是他们分手前的中秋。
男朋友第一次来家里过中秋,小芸一家人都很高兴,七手八脚地准备了一桌子好菜,全是小李爱吃的。小芸爸妈甚至想好了,一会儿在饭桌上,要把婚事提一提。
虽则女方家长提这事显得掉价,可这都七年了,男方死活不开口,他们还能怎么着?
他们想好了,结婚,小李家愿意买房就买,不买房也没关系,他们家老早就给女儿买好了房子,市中心的,带学区的,虽然面积不大,小俩口住足够了。
彩礼,按当地规矩,八万八或十二万八,小李家有就多给,没有少给一点无所谓,反正这些钱老俩口也没打算要,最终还是要以嫁妆的形式补贴回去。
其实他们也不太满意小李,毕竟小李实在太太太幼稚了,可女儿喜欢,还有什么比女儿喜欢更重要?既然女儿喜欢,他们就豁出这张老脸,主动替她开一回口吧。
可当小李正式出现在饭桌上,谁都没再开口提过结婚的事。
他两手空空,插兜里就来了。大抵是刚起床吧,头发都没怎么梳,进门喊了一声叔叔阿姨,便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没过一会,他又站起身,往厨房里探了探头:“阿姨,饭弄快点,我下午约了朋友打麻将……”
一切的一切都淹没在这句“约了朋友打麻将”里了。
不必说了,没有说的必要了。那一层小心翼翼欲破未破的薄冰,终于在此刻哗然碎掉,冷风骤起,吹得人平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午饭过后,小芸父母跟小芸认真谈了一次话。
分吧,再痛也要分,即便谈了七年,即便已经三十出头。
青春就当虚掷了,一切沉没的成本也就让它沉没吧,直至此刻,不管是小芸还是小芸爸妈都终于相信,没有结果的事,任凭你再努力也不会有好结果。
有些人,从一开始出现在生命中,就注定只是一个劫。
小芸主动提了分手。
然而这傻姑娘啊,直到最后一刹,还抱着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幻想。
直到分手已经脱口而出,她还在希冀他能娶她,如果他挽留,如果他抱着她,如果他终于松口要结婚,她就不顾一切跟他立刻马上去民政局……
然而,没有如果。
小李只是默默地听完小芸的委屈,那些攒在心头整整七年的委屈,一股脑儿地层层叠叠地倾泻出来,太多了,太多了,即便是涓涓细流,汇聚在一起也有了千钧之力。
那力道惊着了小李。
他从没想到,向来温柔体贴的小芸,竟有这么一腔满腹牢骚。
他不可思议听完,然后顿了顿,用幼稚男人特有的半是逃避半是赌气的口吻道:“那好吧,你想分就分吧。”
你想分就分吧。
她哪里想分呢?可是,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们终究是分了。七年恋情,伤筋动骨。小芸在家哭了好多场,还大病了一回。劫后还没来得及余生,便听闻小李接受家人安排去相亲的消息。
七年,到处都是共同好友,想逃都逃不开。
大家东一嘴西一嘴地透露着小李的动态,相亲对象是个舞蹈老师,人长得漂亮,性格也活泼。
她当然不像小芸般顺从体贴,她有自己的主见,小李跟朋友打麻将时,她从不会闷头进厨房弄出一桌小点心,她嫌他手臭,笑他牌技太烂,顺势把他挤下牌桌,自己玩个痛快。
“原来小李喜欢这种啊!”
我们私底下议论纷纷,这世上还真有一物降一物。被小芸小心捧在手里的幼稚男孩,竟在几个月就被驯服了,他会做家务了,也不脑袋空空了,还愿意结婚了。
这样一来,这七年就更显得可悲可笑了。我们原以为只是小李过于幼稚性格不合,现在想想,竟连爱都要打一个疑问号。
小李,当真爱过小芸吗?
我不知道,兴许连小李自己都不知道。我们只知道,小李和那姑娘结婚了。
闪电般地,不到半年时间便结婚了。因为疫情一切从简,婚礼只在乡下简单操办,没有邀请朋友出席,但婚讯到底是曲曲折折传到我们耳里。
小芸知道了吗?她会哭吗?会伤心吗?我们一无所知。
只是过了好几天,深夜两点多,我刷到她发了一条朋友圈:
七年白驹过隙,跨不过也要跨,向前走吧。
没一会儿,又编辑重发了一次,这次的更隐晦:
跨不过也要跨,向前走吧。
再过一会儿,连这条隐晦的消息也没了,删了,删得一干二净。
小芸还是那个小芸,隐忍的,不发一言的。像一块海绵,默默吸收了一切路过的水和空气。
七年,对有些人来说是白驹过隙,对有些人来说或许就是一道天堑,一道要用尽全力跨不过也要跨的天堑。
不然呢?沉溺在往事里,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人这一辈子啊,爱也好,不爱也好,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
看看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吧,几乎人人都带着一样的缄默,一样的匆忙神色。
睁开眼,闭着嘴,望着前路,步履不停地向前走。
没人能猜透他们此刻的心情,在想着什么,悲伤或是喜悦,只剩一张张冷漠的面孔,在地铁站,在人行道,在装修冷淡的咖啡厅,在散发着陈旧味道的老书店,走着,坐着,站立着,一寸寸把日子过下去。
过下去吧,总会好起来的。
人有悲苦,爱恨离别求不得。
然则求而不得的东西,终究有一天,也会不想要了。
或许有一天,当小芸终于跨过这道坎,再回过头来,也会怅然一笑吧:真是见了鬼了,当初怎么就非他不可呢,他有哪一点好呢?
是啊,他有哪一点好呢?就这样吧,谁爱要谁要吧。
七年很长,青春的四分之一。七年也很短,黄粱一梦罢了。
该醒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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