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牛妞跟我们郑重宣布她要打耳洞:我的好几个朋友都打了,我也要戴漂亮的耳环!
我对小朋友打耳洞染头发之类的都不反对。爱美是天性嘛,跟学不学坏没有关系……
除了这种:
亲孩子一下都要征求同意,却可以在娃毫不知情的状态下扎人耳朵,我有时候也不太理解老美的逻辑。虽然只要是孩子自己作主我就没意见,但到牛妞真要打了,我却怂了。那是20年前的一天,牛妈在成都和朋友玩。逛春熙路的时候路过一家卖首饰的小铺子,看到那些花花绿绿闪闪亮亮的耳环我突然心血来潮:要不我打个耳洞吧!朋友早就有耳洞了,她一听就兴奋的怂恿我:打吧打吧,一下就好!
于是我在商场拥挤的走道边坐下,卖耳环的大姐笑眯眯的用酒精棉球在我耳朵上抹了两下,拿起明晃晃的耳钉枪,揪住我的耳朵——
只听啪一声响,全身的血好像一下子全涌到耳朵上了,火辣辣热乎乎。
我惨叫一声。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这个痛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期——比割伤手指摔破膝盖疼多了!是整个皮肤被狠狠穿透的疼!(本来就是耳朵穿透了……)我考虑是否要放弃打另一只耳朵了,但想到只有一个耳环的难看,长痛不如短痛,我咬牙又送上了另一边耳朵。
美丽是要承受痛苦的!但是有了美丽,痛苦似乎也变得好忍受多了。红,肿,流脓……朋友只能给我擦酒精,每次都疼得我龇牙咧嘴。我又后悔了:干啥不好,要自己折磨自己!我的耳朵就这样好了又发炎,发炎后擦酒精,反反复复大概过了半年的样子才算好利索。一直到现在,我的左耳洞还是特别敏感。耳环换频繁了或者太便宜了,就会红肿发炎,伤口拼了命的要长回去。牛妞只知道戴耳环好看,但是她知道打完耳洞后的煎熬吗?
Claire's是美国一个卖耳环项链小饰品的连锁店过了两天,牛爸说给牛妞约好了去纹身师那儿“咨询”。打耳洞要咨询些啥?我也好奇的跟去了。
接待我们的纹身师是个胖胖的年轻女人,穿着鲜艳的连帽衫和短裤,露出手臂和小腿上的纹身。头顶上留着锅盖样的一撮头发,其余地方剃光,只在脑后挂一条细细的老鼠尾巴辫。耳朵上巨大的耳环明晃晃的,最显眼的还是她耳朵边的一圈纹身,好像什么神秘文字,像朵花一样从耳朵上开了出来。她热情地带牛妞进屋,在一把医用升降椅上坐下。坐定以后,她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是决定要打耳洞吗?牛妞点头说是。纹身师说,那你找对对方了。只要你认真听,并且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你的疼痛程度最低,而且恢复顺利!听到她这么说我们都很放下心来,屋子里的气氛轻松了下来。这时她又用严肃的语气说:我必须要让你知道,这是对身体的永久性的改变,需要外力在她身上刺一个开放的伤口。之后要是你后悔了,你的身体也不会和从前一样了。你明白吗?你还是不会改变主意吗?
气氛一下子又紧张了,我心里都七上八下的,牛妞却坚定地点点头。
纹身师满意的点点头。接下来她详细的讲了打耳洞的过程和之后的护理。尤其是护理特别重要,执行的到位与否直接关系到是否发炎和恢复时间。
牛姥姥跟我说中国老方法是要经常转动耳钉免得洞长死,看来也是不对的。耳洞是身体上的一个伤口,不去碰它才能给它机会痊愈。保持清洁是另一个重要因素。要远离一切脏东西,三个月不能游泳,不要让宠物碰耳朵,避免细菌进入伤口。要每天给耳朵喷特制的消毒药水,至少一天四次,次数越多恢复的越快。原来还不能当天就打。回家的路上我感叹:打个耳洞而已,用得着这么麻烦吗?今天咨询就花了一个小时,还得再来一次……
到了打耳洞的日子,牛妞一大早就开始兴奋,一放学就催我们赶紧出门。到了还不能立刻打。纹身师又给了我们一堆文件签字:知情确认,消毒同意书,打孔同意书……进了同一间屋子,牛妞再次坐上医疗椅。纹身师拿出她的工具在小桌子上摆开,我才看见她用的果然是空心的针。耳钉枪是直接把耳钉打进耳朵里。耳钉的头比较钝,穿透的时候会撕裂皮肉,造成比较严重的伤口。而且就算耳钉消毒,耳钉枪也经常是不消毒的,很不卫生。
空心针的头是非常锋利的,穿过耳朵时干净利落,不会那么疼。空心部分还会带走一些皮肤组织,形成的伤口整齐,愈合更容易。纹身师在她两个耳朵上左量右量,用笔点出了耳洞的位置。她一边手里不慌不忙的操作,一边告诉牛妞自己在干嘛。“我在量你的耳垂的宽度,人的两个耳朵不一样,所以要确保视觉上耳钉是对称的……”“好,现在!深呼吸——1,2,3!”牛妞大吸一口气,纹身师迅速把针穿过她的耳朵,再把事先挑好的耳钉戴上。
“哇,你好厉害,太勇敢了!”见她不仅没哭,连一声都没吭,我猛拍手。“你见过有人打了一边不敢打另一边的吗?”我问。“有,但很少。基本都是男的。”接着打另一只耳朵,牛妞还是展示了超强的忍耐力,一声没吭。纹身师大力的表扬了她。回来以后,牛妞第一件事就是对着镜子小心翼翼的给耳朵喷消毒水。之后每天喷四次雷打不动,就算都睡下了想起来没喷药也会爬起来喷。看来一个小时的咨询还是有用的。她特别小心,认认真真的按纹身师的要求做。包括一副钛合金镶月亮石的耳钉,药水,税和小费,一共近200刀。最后附上我和牛妞前后相隔20年第一次打耳洞的照片:
虽然贵一些,但是牛妈还是建议打耳洞去专业的穿孔师那儿做。纹身店基本都有这个服务。毕竟是在身体上弄个伤口,大家别像我当年那样无知无畏最后发炎感染痛苦那么久。牛妞打的耳洞,不仅不是很痛而且恢复得特别好,我觉得很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