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年诗人顾城杀妻后自尽,留下他厌恶的独子“小木耳”:被送养后,现在怎么样了?
“ 他是天才的诗人,也是感情的暴君,一段婚姻,成了三个人的悲剧。
”
来源|正经婶儿(ID:zjshener)
顾城,一个识得中国字就都认识的诗人。
37年的人生里,他写下过无数篇影响一代人的诗歌。
但在1993年10月,顾城在新西兰的激流岛上突然用斧头砍杀了妻子谢烨。
同一天,他在家中自缢。
生命的最后顾城留下了4封遗书,其中一封是写给儿子小木耳(也作SAM,三木,木尔)的。
信的结尾写到:三木,愿你别太像我。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个诗人家庭经历了什么?这个孩子,如今又过的怎么样?
30多年后的一天,他的儿子被认出来了。
1
把时间拨回到顾城开始写诗的年代。
那是动乱结束,上山下乡的时候,这个出生于诗人之家的孩子,内心遭受了巨大冲击。
“我在幻想着,幻想在破灭着”——《我的幻想》
他变得敏感,痛苦,总是一个人独处,追求自己玻璃一般的理想世界。
1977年顾城在《蒲公英》发表了一篇诗作,“朦胧诗派”就此形成,顾城被认为是代表诗人。
他当时可能并不想代表谁,只是相比插队的日子,诗歌的王国是快乐的。
他可以随心所欲表现世界,以此表现自我。
1979年7月,顾城跟随父亲顾工回了上海。
在火车上他遇到了一个年轻美丽,会说外语,比他小2岁的姑娘,谢烨。
诗人与女学生的相遇不需要多轰轰烈烈,就像“雨巷”——
“你亮的耀眼,使我的目光无法停留”——顾城
“我们什么都没说,我们都知道这是开始不是结束”——谢烨。
只一张纸条一首小诗,眼波流转之间便已许下终身。
但在谢家眼里,诗人只所以叫“人”,而不是“诗家”,很明显就是他无力成家。
而自己的女儿有稳定的工作,因为父辈的磨难,更加需要稳定的生活。
这样两个人不合适。
可谢家越是反对,顾城越是疯狂,他迫切要证明自己对谢烨浪漫的爱。
有点像《金粉世家》里的演绎,但顾城不是金燕西,谢烨也不是冷清秋。
母亲被迫和父亲离婚,又有一个残疾的弟弟,偏偏母亲不觉得苦。
这样的家庭氛围让谢烨天然的懂得照顾人,也似乎照顾好别人就是照顾好自己。
如果一个男人值得自己像母亲那样奉献,多美好。
她认定顾城就是这个人。
而顾城,他买不来一座宅子,就带一口棺材一样的箱子放在谢家门前,白天晚上都睡在里面。
谢家人要出门,他就自残阻止。
谢家判断顾城有精神病,但顾城去医院做鉴定,证明自己没有疾病,“只是个被妈妈宠坏的孩子”。
最后谢家妥协了,顾城娶了谢烨。
2
顾城写诗说:“我看到四处全是金光,还带着彩虹,我不敢想象她能来”。
谢烨就在一片光芒中走进了婚姻。
婚后顾城许诺谢烨什么都不需要做,读诗写诗,要过浪漫的日子。
可现实里,甜蜜浪漫的背后是谢烨保姆式的付出,她是顾城的秘书、经纪人,还经常扮演做家务的母亲。
二三十岁的顾城,常常连衣服扣子都扣不好。
不过这份尴尬都被两人默契的忽略了。
就像《一代人》里写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明明朦朦胧胧,偏偏又透着一股坚定和笃信。
也是这首诗的出现,让顾城成为了近代唯一一个能被冠以“万岁”的诗人。
他走到哪里都有大批粉丝跟随,其中有一个女粉丝叫李英,更是为之着迷。
因为当面痛哭流涕的批评顾城的诗作,李英和顾城夫妇不打不相识,成了密友。
三人经常聚在一起谈论诗歌谈论理想,也免不了互诉爱慕。
看到另一个女人如此热爱自己的丈夫,谢烨只觉得是有人在夸奖自己的孩子一般。
在伴侣和“母亲”之间,她更习惯像慈母一般关爱顾城。
“我是一个孩子,一个被幻想妈妈宠坏的孩子。我任性”——《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但是谢烨不知道,从李英骂顾城骂到痛哭开始,顾城就对李英有了感觉。
这种感觉酝酿了足足三年,1989年,终于爆发了。
3
那一年,诗坛风云变幻,国内第三代诗人崛起,顾城、北岛、舒婷全都不火了。
顾城只好把精力放在国外诗歌交流上,他带着妻子谢烨去德国,去北欧,去美国,最后去新西兰。
新西兰有个激流岛,比较原始,顾城一眼就爱上了那里。
办理移民后,他自建了一栋房子,过上了田园牧歌的生活。
还自己缝了一顶帽子,顾城说带着帽子会有安全感。
而谢烨把戴帽子的顾城称作“可汗”,此后顾城便以“可汗”自居。
他不允许谢烨做饭,因为太过世俗。
要吃饭,就所有的菜一锅乱炖。
岛上的人讲英语,顾城不讲,因为会破坏中文诗的环境。
平时需要打交道,他就带着谢烨。
也绝不让谢烨衣着暴露,不让谢烨工作,穿什么也要由他来决定。
但总需要维生,谢烨只好做一些手工或种植东西拿去出售。
这种“阳奉阴违”的事发生过好几次,顾城却也不追究。
顾城在岛上的房子,据说有999年的产权
大概某种意义上,谢烨早就被顾城当作自己的另一方面,这样他便能一边排斥世俗,一边活在世俗。
奇怪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谢烨怀孕生产了。
是个男孩,取名小木耳。
作为传统家庭长大的女性,谢烨无疑是开心的。
可能到这一步,也才感觉真正成了一名完美女性,成为为诗人奉献的女性。
4
可是没想到,顾城却大发雷霆。
他认为有了孩子,这种生活就不再纯粹理想,自己也不再是唯一的孩子,唯一的男孩。
父亲的身份开始提醒他不能像孩子一般写诗了。
他讨厌这个孩子。
好几次,顾城把小木耳直直摔在地上,也常常和小木耳一起哭闹同时等待谢烨照顾。
一直到逼迫谢烨把2岁的孩子送去给岛上的原住民抚养才罢休,还不准谢烨去探望。
左边是谢烨,最右是舒婷
而在孩子离开的那段时候,顾城才感觉自己又过上了玻璃般纯粹的生活。
他也更喜欢谢烨了,要求她要时刻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而且一定要。
当然,最后这些也“阳奉阴违”了。
谢烨常离开视线去探望儿子,顾城还是不在意。
如果按现在的眼光来看,这八成有什么心理疾病,谢烨怕是给PUA了。
但是两位确实没有疾病,我们的眼光也不够资格评价他们。
怎么说呢,可能这就是诗人与文青吧,面对一件具象的事物,他们往往不关心真相,只求一种灵魂的感动。
虽然说不清楚灵魂的感动到底感动了什么。
也或者,根本就没有真相没有灵魂,诗人的世界总是先幻想再幻灭,然后再幻想,一阵一阵的。
所以在后来很多顾城的朋友的回忆里,顾城也会是一个慈父的形象。
小木耳一岁生日的时候,就是顾城陪他过的。
那时候五谷不分的顾城竟然为儿子擀了整整一天的面皮。
那根擀面杖,还是顾城亲手做的。
另外,顾城还会做标准的上海葱油饼,很多朋友都吃过。
“顾城是一个挺好的父亲,他看小木耳的目光,真的像一个慈父一样”。
“Sam,世界上有很多人笑我,笑你爸爸的帽子、样子,也有人恨我,因为我恨他们。Sam,只有你应该这样做,可你不笑我,也不恨我,小时候你只是说:调皮的爸爸。”——顾城写给木耳的话, 1993年10月7日,杀妻前一天)
顾城写的最后一首诗叫《回家》,也是写给儿子的,里面有几句能感受到一个父亲的细腻——
Sam,我要对你说一句话,Sam,我喜欢你,这句话是只说给你的,再没有人听见。
爱你,Sam ,我要回家,你带我回家。
把你一点一点举起来,Sam,你在阳光里,我也在阳光里。
5
感觉很拧巴,田园牧歌更拧巴。
因为这种生活不止是和谢烨,李英也加入了。
她难忘顾城,顾城也难忘她。
李英曾说:“如果我在谢烨之前,也许我会比她强呢?”
起初顾城得知后吓了一跳,但随即就当着谢烨的面写信请李英上岛生活。
而谢烨,大概是习惯也或许是爱的无法自拔,她主动帮助李英整理了签证,还包了路费。
到最后,连李英的衣服都是谢烨清洗的。
而李英只需要和顾城谈爱情谈灵魂就够了。
看见两个女人爱着自己,顾城说:“我把两辈子的爱用完了。”
可是顾城永远不会知道,谢烨既当老婆又当妈真的很累。
谢烨的朋友说,“再见她时脸上满是疲倦”。
顾城的姐姐顾乡也说,顾城曾掐过谢烨的脖子。
他把最爱自己的女人家暴了。
顾城也不会知道,另一个爱自己的女人李英,其实还有一个大她20多岁的情人。
而当初和这个情人在一起,只是为了改善生活,现在和顾城,自然也有这个意思。
于是一次吃饭,李英告诉顾城,自己要去找工作,要挣钱要买大房子。
顾城听完直接起身砸了椅子,他无法理解这种自立,更不允许爱自己的人再去爱别的事。
他会觉得,那是“世界欺辱我”。
但李英不是这样的人,当然,她也不是真的要自立。
那场冲突之后,李英开始偷偷联络曾经的“情人”,同时又勾搭上了一个更有实力的新情人准备移民。
谢烨是知道的,不过她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告发,只说:
如果你走,他可能会死,能不能等等?
或许这里,谢烨就已经从李英身上预知到了命运。
正如这个叫激流岛的地方,看着很大,其实面积很小,也不激流,上面的政府机构很严格很尽责,养鸡都有一定的数量限制,还不如出国前自由。
但不知为何,她什么都没有做。
6
1992年,顾城被邀请去德国讲座,他带上了谢烨,留下了李英。
然后李英跑路了,很快和别人结了婚。
2014年1月8日,因癌症李英病逝悉尼,终年50岁。
彼时得知真相的顾城崩溃到自杀,也常常怀疑有人要杀自己。
他给父母写信说:
“英出事以后,他们就一直等我自杀,或去杀英,他们安排的好呢,等我死他们好过日子。”
自杀几次,是谢烨救了他。
但此刻谢烨心里也有事,那次德国讲座之行,有一个叫大鱼的人表白了她。
大鱼完全是顾城的反面,他不会写诗,但会生活,没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却更符合一个正常人。
从姐姐顾乡的书里看,顾城是知道的。
顾城给父母的信中写道:“烨许多事一直瞒我。她好心、合理,亦有计划的(地)毁灭我的生活。”
也是这一年在德国,有朋友看到憔悴的谢烨后问顾城:“你们过得还好吧?”
顾城肯定的说:“我早晚要杀了谢烨。”
又回到了激流岛,谢烨想要离开了。
可是看到顾城因为李英痛的撕心裂肺,谢烨又犹豫了。
但最终是坚定的,她打算帮顾城做完最后一件事就走。
就是顾城口述,谢烨打字的《英儿》,一本记叙顾城和李英缠绵交流,相爱相伴的书。
书写完,谢烨提出了离婚,接回了儿子小木耳。
在谢烨给母亲的信里,她这样交待道:
“还有一本书最近要完成,我希望这是最后的一些事了”。
“我是一个好人,会有好报。”
而顾城给母亲写的信是:
妈妈:今天我过不得了,烨要跟别人走,木尔我也得不到。妈妈,我没法忍了,对不起。
1993年9月26日,两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吵架。
顾城说:“我没骗你。你可以决定离婚。但离婚前你就是不能打电话。我不知道你们会商量什么,我没法还那么相信你了”。
“我是你的妈!”谢烨气愤地回:“不是你的妻子。
1993年10月8日,平静的一天,顾城拿起斧头砍死了谢烨。
之后顾城平静的上吊自杀。
亦如当年他写下的《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一般场景:
“她永远看着我,永远,看着,绝不会忽然掉过头去”。
死了,就永远不能回头了。
7
绚烂也荒唐,可悲也可恨。
想起了罗勃朗宁的一句话,爱情、希望、恐惧和信仰构成了人性。
单拎起来每一个性质都很美好,但组合在一起,实在难以拆解。
惊叹顾城那份才华,也实在接受不了那份偏执。
感动他们这样从灵到肉的伴侣,也可怜这样一个从头到尾都在被造就的谢烨。
甚至在顾城死后,舆论都是夸奖男方的真挚,质疑谢烨的世俗,敬佩英儿的清醒。
可整件事里,明明付出最多的是谢烨,受伤最深的也是谢烨。
谢烨的朋友说,1992年以后,谢烨开始尝试写小说写散文,文采很高。
但是很久以来她的作品依然只能附在顾城的后面,无法单独出版。
1992年以后,也就是她内心动摇的时刻。
想必那时候她才活出了自己,只是复杂的人性,多面的人生,最后落到了注定的命运。
就如顾城的名字一般,追逐浪漫的却终枉顾,穷奇一生未能走出一座围城。
被誉为最伟大的唯灵浪漫主义诗人,决定了顾城勇敢的人生底色,也成了他们的悲哀。
最后的最后小木耳被姑姑收养了,离开了激流岛,生活在新西兰。
为了淡忘父母的往事,家里人有意识的要求他不学汉语,也不允许他回国探亲。
在国外认识他的人少,这样可以被保护起来。
2006年,有消息说,小木耳在19岁时考入新西兰最好的大学奥克兰大学,学的是工程专业,毕业以后便留在新西兰结婚生子。
此后再没有其他消息。
一直到前段时间,小木耳被人认出来了。
算起来,他应该是35岁左右了。
已经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顾城,但人很开朗,一点不像他的父亲。
可能,他也从来就没有去很深入地了解或理解那个父亲。
这是他的遗憾,也算是他的幸运。
顾家两代从文,到木耳这里,中断了,再没有人把一个理科生和诗歌联系起来。
也不再需要他承担父辈的那份罪过和所代表的“诗人的理想”。
他独立、崭新且完整的拥抱了这个世界。
我想这也是《一代人》——黑夜给了他黑色的眼睛,他用它寻找光明。
《顾城未发表作品辑录出版,揭当年伤妻自杀真相》,新京报书评周刊,2018.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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