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银行行长马尔帕斯最新警告：我们可能面临一个失去的十年

作者：戴维·马尔帕斯 世界银行集团行长

过去几年多重危机接踵而至，终结了全球持续近30年、大幅减少了极端贫困的经济增长。这一增长期从1990年开始，生产率飙升，收入增加，通货膨胀率下降。在一代人的时间里，大约四分之一的发展中经济体跃升为高收入国家。

现在，几乎所有那些曾推动经济进步的经济力量都在消退。在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之前的十年里，对收入和工资增长至关重要的全球生产率增速开始放缓，加剧了人们对长期经济前景的担忧。在本个十年，全要素生产率预计将以2000年以来的最慢速度增长。投资增长正在放缓:2022年-2024年的平均水平将是前20年的一半。随着发达经济体以及许多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人口老龄化，全球劳动力的增长也很缓慢。此外，健康冲击、学校关闭和学习损失引发的人力资本逆转将对潜在产出的增长造成长期影响。从1990年代到2011年，国际贸易以两倍于GDP增速的速度增长，而现在顶多与之持平。

因此我们可能面临一个失去的十年，而且不是像以前那样仅局限在一些国家或地区，而是整个世界。如果不采取宏大广泛的政策来推动经济增长，预计从现在到2030年的全球平均潜在GDP增长率(即在不引发过度通胀的情况下，一个经济体基于投资和生产率在中期内可以维持的理论增长率)将从2011年-2021年的年均2.6%降至2.2%--30年最低水平，比本世纪第一个十年的年均3.5%大幅下降近三分之一。由于投资低迷，发展中经济体的潜在GDP增速也将大幅下滑:从2000年 -2010年的年均6%降至2011年-2021年的5%，再到本十年剩余时间的4%。

潜在GDP增长率大范围放缓，严重影响了世界应对这个时代特有且不断加剧的挑战的能力。经济体的潜在GDP增长率限定了一些影响发展的关键政策的操作范围，包括基准利率水平、政府支出的可能范围和投资者回报预期水平。

采取增加劳动力供应、提高生产率和激励投资的政策，能够提高潜在增长率。我们的研究表明，如果所有国家都大力推动经济增长，全球潜在GDP增速可以提高0.7个百分点，达到2.9%的年均增长率，预期的放缓将由此转化为加速增长。本报告列出的促进增长政策选项十分广泛，同时着重阐述了六方面的优先干预措施：

加大投资：世界各国大力推动增加投资，在不破坏财政可持续性的前提下实现发展和气候目标，可以将每年潜在增长率提高0.3个百分点。开展改善营商环境的改革，解决私营部门发展面临的各种障碍，如开办企业成本高昂、产权保护不足、公司治理薄弱、劳动力和产品市场政策缺乏效率，以及金融部门不够成熟。投资交通能源、气候智慧型农业、制造业、土地和供水系统等领域，同时配合气候目标，可以提高长期增长率，加强应对自然灾害的经济韧性。

理顺协调货币和财政框架：稳健的宏观经济框架对呵护投资者信心至关重要，同时可以缓和经济周期的波动幅度。这样的框架有利于增强投资者对国家机构、政策和货币的信心，而且在货币和财政政策目标一致时最有效。框架要重点关注通货膨胀、债务、财政审慎和金融部门稳定。

降低贸易成本：贸易成本，主要是与运输、物流和法规相关的费用，使国际贸易商品的成本翻了一番。运输和物流费用最高的国家可以采用此类费用最低的国家的贸易便利化措施，将贸易成本减半。此外，贸易成本还能以气候友好的方式降低，包括取消目前许多国家关税表对碳密集型商品的偏向，以及消除对环境友好型商品和服务的准入限制。

挖掘服务业潜力：随着国际货物贸易走向低迷，服务业已成为发展中经济体日益重要的增长引擎。在服务出口总额中，以数字方式交付、与信息通讯技术相关的专业服务的占比从2019年的40%攀升至2021年的50%以上。发展中经济体还未在日常生活中广泛使用此类技术，因此在这一领域有很大的增长空间，但这需要国家更加重视教育和技能培养，特别是语言和数字技能。

提高劳动参与率：如果将整体劳动参与率，尤其是女性和老年工作者参与率，提高到有记录以来最好十年的增长率，可在2030年前将每年的全球潜在增长率提高0.2个百分点。全球女性劳动参与率只有男性的四分之三，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的差距就更大。在南亚、中东、北非等地区，如果将女性劳动参与率提高到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的平均水平，2030年前可将每年潜在GDP增长率提高1.2个百分点。提高年龄在55岁及以上劳动者的平均参与率(目前约为30-45岁劳动者的一半)同样有用，但是需要国家在工作能力、再培训和新技能方面进行更多投资。

加强全球合作：从1990年到2010年代中期，全球经济几乎开足马力前进，这部分归功于苏联解体后的广泛国际合作。自那之后这种合作举步维艰。如果世界要动员实现可持续增长和减贫所需的投资，就必须在贸易、气候、金融、债务透明度、脆弱性、卫生和基础设施等领域找到行之有效的新型合作方式。

一系列重大挫折将世界带到了另一个十字路口。要重振经济增长，我们既需要聚售重点的政策，也需要有效的国际合作，两者必须相辅相成。世界银行集团正在全力帮助各国制定和实施相关政策和项目，不仅推动经济和收入中位数增长，而且促进环境可持续性和韧性。

戴维·马尔帕斯
世界银行集团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