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不再躺平，都回来工作了

文 |《财经》特派记者 金焱 发自华盛顿

编辑 | 苏琦

美国劳工部当地时间5月5日公布了异常火热的就业报告。数据显示，美国4月非农就业人数增加25.3万人，创下连续第12个月超出预期的纪录。预估为增加18.5万人，前值为增加23.6万人。4月失业率降至3.4%，为今年1月以来新低，预估为3.6%，前值3.50%。高于预期18.5万人，此外，2月份非农新增就业人数从32.6万人下修至24.8万人；3月非农新增就业人数从23.6万人下修至16.5万人。修正后，2月和3月新增就业人数合计较修正前低14.9万人。

此前，美联储 5月3日将其关键利率上调至16年来的最高水平，这是美联储自2022年3月以来连续第10次加息、自年初以来第3次推进25个基点的加息。不过4月非农数据打消了市场对于美联储即将很快降息的预期，对于6月再次加息的预期开始上升。

在非农数据之前，美国几份就业报告“喜忧参半”：上周首次申请人数增加了1.3万人，达到了24.2万人；“小非农”ADP新增就业29.6万，较3月份的14.2万翻倍；3月JOLTS职位空缺继续下降，为连续第三个月下跌，创下2021年5月以来最低。职位空缺达到了2021年4月以来的最低水平，与去年3月创下的1200万的纪录相比大幅下降。3月JOLTS数据显示，离职率从2月的2.6%回落至2.5%、裁员率从1%跳升至1.2%，人数显著跳升，1月裁员24.1万人，环比上升16.3%，为2020年12月以来最高水平，亦反映就业市场初步显现松动迹象。但它们仍然远高于疫情前的水平，且超过了3月份寻找工作的580万失业者的数量。

如今新冠疫情已告一段落，经济学家们预计其对就业的影响也在缩小。5月5日，世界卫生组织（WHO）宣布，新冠不再构成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PHEIC）。目前全球新冠死亡病例数呈下降趋势、感染新冠病毒相关的住院和重症病例数不断减少，人群对新冠病毒有高免疫力。尽管病毒潜在的变异仍然构成不确定性，但世卫专家认为，现在是过渡到长期管理新冠疫情的时候了。 

美联储预测美国经济仍有不衰退的可能，且避免衰退的概率比衰退发生的概率更大，这一结论的基础是当下美国就业市场强劲，就业市场的过剩需求较大，就业市场的软化似乎是渐进的，因此失业率或不会大幅上升，经济增长也将获得支撑。

3月美国就业机会降至将近两年来的最低水平，显示美国就业市场在面对更高利率的情况下正在降温。雇主3月份公布了960万个职位空缺，低于2月份将近1000万个职业空缺。劳工部此前的报告说，解雇升到2020年12月以来的最高水平。

评级机构惠誉（Fitch Ratings）首席经济学家布莱恩·柯尔顿（Brian Coulton）对《财经》记者指出，美国就业增长仍过于强劲，无法缓解劳动力市场的失衡。失业率再次下降至3.4%，这是自1969年以来的最低水平；工资环比增长回升至 0.5%， 是自去年夏天以来最快的速度。随着最近亚特兰大联储和就业成本指数衡量的工资通胀回升以及单位劳动力成本的强劲增长，很明显工资对通胀的压力持续存在。劳动参与率如果没有改善，这份就业报告无法会让美联储相信他们已经控制住了通货膨胀。

4月美国服务业就业人数持续上升，以应对人们对旅行、娱乐和外出就餐不断增长的需求。医疗、金融、政府和采矿业的就业人数也有增长，建筑业、制造业、批发贸易等变化不明显。随着疫情影响逐渐减弱，许多服务行业的高管和企业主表示，他们发现招聘和填补工作岗位的难度下降了。航空公司、酒店和餐馆的强劲招聘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其他地方的疲软。

劳动力供需两侧的缓解状况，重要指标包括职位空缺和离职率。3月美国职位空缺达到了2021年4月以来的最低水平，同去年3月创下的1200万的纪录相比大幅下降。但仍然远高于疫情前的水平，且超过了3月寻找工作的580万失业者的数量。3月职位空缺数与失业人数之比为1.6，低于2022年创下的最高值2。不过，在新冠疫情来袭前，仅在1953年短暂出现过该比率高于该水平的情况。要达到美联储不再担心就业市场过热的水平，这一比率很可能需要降到更接近1的水平；按历史标准衡量，1仍是一个高比率。

两年前，在疫情的影响下，由于提前退休、儿童保育减少、新冠疫情带来的死亡及移民放缓，美国有超过400 万工人从就业市场消失。

根据美国媒体的分析，如今已有超过75%的缺口已得到填补，新员工和返岗员工帮助将劳动力参与率推回到疫情前的水平。尤其是疫情最初受创最为严重、流失了2200万工作岗位的行业正继续复苏。推动就业增长的行业包括酒店、医院和餐馆等，而在2020年实施疫情封控和社交疏离措施期间，这些行业都曾大幅裁员。随着经济重新开放后需求激增，这些行业又开始招兵买马。其中，医疗保健行业6个月新增就业的平均值为4.7万人，休闲和酒店业6个月新增就业的平均值为7.3万人。

稳健的就业数据暂时缓和了投资者对经济衰退的担忧。摄《财经》记者金焱

4月劳动参与率稳定在62.6%，比今年早些时候略有上升，但低于疫情前的63%以上的比率。

一些放弃躺平，重返就业的美国人对《财经》记者引述了美联储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节奏最迅猛的一轮加息的影响，这一利率影响了整个美国经济中的其他利率，如房贷、信用卡和商业贷款的利率，生活成本的提高迫使他们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不过尽管人们重返工作岗位，但他们改变了行业并从事了新型工作，从而改变了经济状况。金融和专业服务等更有可能提供远程和灵活机会的行业比疫情前多了数十万名员工。但其他方面，包括教育、医疗保健以及休闲和款待，继续报告严重短缺。

另外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一方面人们担心因为AI 技术的出现会取代大量就业岗位——世界经济论坛（WEF）公布一份调查结果认为2027年前，美国将减少1400 万个就业岗位，全球范围内，8300万个岗位将会消失。但从劳动市场来看，花旗集团前全球外汇主管、深数宏观（DeepMacro）联合创始人兼CEO杰弗瑞·杨（Jeffrey Young）对《财经》记者指出，短期非农就业数据出乎意料，但经济增长在中期的趋势不会改变。在新增就业中，chatGPT 和其他通用“AI”带来了巨大的就业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