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的婚外恋里,无爱,无趣,也无情公众号新闻2023-05-07 12:05不如私奔吧!好。......但是,然后呢?她说,不如我们私奔吧。第三天,她从广州起飞,抵达西安。在咸阳机场,她见到了他。他问:“请好假了?”“嗯,辞职了。你老婆那边呢?”“我和她说,我出去看个项目,要走一段时间。”她怔了半晌,“那我们还不是私奔,是偷情。”心里知道,他到底放不下。这一场,和这一生一样,没个盼头。只能求一时。“你老公呢?知道你去干嘛吗?”她冷笑,“呵,我就是消失了一年,他也不会问一声。”一提及此,内心就有恨意。一个女人,你能对她好,也能对她坏,但不能对她不理不睬。一旦不理,她做出万千恶事,也觉得理所当然,“你不把我当人,视我如空气,也就别怪我怎么样。”她其实不想外遇。但丈夫的冷漠,让她觉得自己像垃圾。苦与乐,生与死,他都无动于衷。他永远晚归,永远漠视。没有性生活,一年加起来的次数,一只手数得清。她疑心他在外面有了人。他不认。只说忙,说压力大,累,心情不好。她等啊,等啊,等到后来心碎如绞。也闹过。闹的结果,是更加形同陌路。他回到家,进自己的房间,再不出来。仿佛家里没她这个人。她不仅价值感为零,存在感也为零。她恨恨地,出了轨。又恨恨地,说出那句话,“私奔吧”。说完,也知道自己色厉内茬。往前,前路茫茫,一切未知。往后,婚姻窒息无比。她左右不是。她拉着他的手,想确定一点什么似的,说:“我只有你了,蒙。”当晚,他们入住一个连锁型酒店。快捷型。他定的。都不是阔绰之人,私奔这么野的事,竟没有一点豪气,更没有阔气。只有寒气。洗完澡,躺在床上,因心事重重,爱都不想做。互相看着。她想到前无路,后无人,不知怎么地,就有了泪意。他取了纸巾,递给她。“别想太多,我在。”语气虚飘飘的。她不甘心。想要那飘的,落下地来,变成能托着她的,于是继续逼问,“我们不要再回去了,找一个城市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也想过这种可能,但真的很难,我们不年轻了。”“不年轻,就没有爱的权利了吗?”“不是。不年轻,重建生活的成本和代价,都太大了,你真的能付得起吗?”他是理智的。他们两人如果真私奔,在异地生活,这就意味着,他们要解除各自的婚姻,要给伴侣交代、要面对无数的扯皮、财产分割、搬家、房产易名、孩子抚养、孩子成长过程中的爱缺失、道德舆论压力、双方家族的压力;还要面对工作的变动、择业、求职、重新购房、进入新公司,从零开始、与新团队磨合、与彼此磨合......他们那点稀薄的感情,支付得起这么沉重的代价吗?说起来,只是一对出轨的男女。在商务活动上相识。睡过几晚。半真半假地爱着。没有非你不可的深情,不会奔着生死不渝去。他拍拍她的头,“别想太多,走到哪里算哪里好不好?这些天,我们好好享受。”她能说不好吗。在婚姻里,她是被动的。在婚外情里,依然是被动的。“想去哪里?”“随便走走吧,西北人少,又不是旺季,到哪都行。”她的肚子忽然咕了一下。才想起来,晚饭没吃,在飞机上咽了几口航餐,不抵事儿。她本想泡个面。但想到年纪大了,晚上重油重盐,第二天脸会浮肿。作罢。她好不容易私奔出来,得匹配一个风清月丽、花明柳媚的开始。次日,去西宁。大巴穿过西北风光,满目光秃秃,少绿、无河,也少有人家。于广州而言,这里像异域。可异域,方能承载一对出逃的男女。像新天新地。她一直靠在他肩上。片刻不分。哪怕在服务区上洗手间,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地等。手牵在一起。“要是能永远这样,多好。”她说。抵达西宁时,已是下午六点。西北的太阳落得晚,天色明快,街巷历历分明,并无意兴阑珊之意。先在酒店办入住,去觅食。找了家店吃炕羊肉。铺子小,黯黯的,门口有一张炭炉子,升着红色暗火,旁边案板上放着一堆馍,后面是一橱羊肉羊骨羊杂碎。沿狭窄的楼梯上去,不出几步,走到二楼——其实只是隔层罢了,天花板触手可及。满桌油腻。她拿了纸巾,来擦拭。他说,算了,不讲究了。旁边高桌上有一个大罐子,冒着热气,说是熬茶。茶中有盐,加了荆芥、草果、姜皮、花椒等调料,发热性能好,可御寒。他替她倒了一杯。喝起来咸津津的,有辣香。土豆炕羊肉端上来的时候,一大盆。味道扎扎实实,厚重浓郁,爽而不腻,油润肉酥。吃完后,踱回酒店。此时月在中天。西宁的月,高而远,像一个苍黄的梦境。他说,有想好去哪里吗?她反问,你有喜欢的小城吗?两人其实都不知道,未来在哪里,应该私奔到哪里。只是觉得,需要一个过程。想撞一撞,无论如何撞一个结果出来。或聚或散,或好或歹,逼自己到极处,就有一个交代。近似于涸辙之鱼的临死挣扎。本来也没想到私奔。但他们的事,终于被他老婆发现了。自然,漫长的撕扯开始了。他的生活狼烟四起,她提心吊胆。也因此,二人见面越来越少。问起来,他说,不太方便。又说,我也想你,但现在盯得紧,出不来。她像一个从不曾被爱的人,于命运的低谷中,再一次被抛弃。再一次,被一个男人掐灭希望。她逼着他,要一个说法。他也给不出。她愤愤地,那就私奔吧。半是赌气,半是悲凉。像一个将死之人,要他陪她在世上再走一趟。男女情事,不可深究。一深究,全没意思。全是情绪。都是空的。连接太少,幻觉太多。一旦落了地,摔得支离破碎,什么也捞不着。但哪怕是幻觉,也想要幻觉中的圆满。不是吗?次日抵达青海湖。面对默默无语的大湖,她对着风景,许愿。都说风光在此。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风大如吼。她站在湖畔,长发与长裙,被刮得左冲右撞。远看着,像惊弓之鸟,特别动荡不安。她说,来,牵一下我,我怕我摔倒。他伸过手去,握住她。手是凉的。他心里浮上了一些保护欲。在这荒凉旷远的高原,在这私奔之途,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在塔尔寺转经之时,他也许了愿。许的愿里,也有一个是为她。只不过,不是愿成全,而是愿安好。之后两天,转道兰州,去敦煌。在敦煌的几天,像远离俗世。两人去莫高窟看壁画,去鸣沙山骑骆驼,在沙漠露营,去雅丹魔鬼城看日出......然后在沙洲夜市吃小吃。生煎从铁鏊中铲出,羊腿在老虎灶上嘶嘶作响,甑上有饭,炉上熨臊,锅内烩饼。像饕餮之人,点了满桌。羊肝、羊腿、牛肉、牛腩、蒜、凉皮、腌白菜、麻辣豆腐......吃起来香辣铿锵。口内再无苦腥,人血脉贲张。肚子饱了,底气足了三分,对未来也有了信心。她提议,要不,我们就在这西北古镇,租个房子,住下来吧。似乎只要住下来,一切迎刃而解。问题灰飞烟灭。他不置可否。只说,先走走吧,这地方不错。夜里,古城天凉,透过窗,看着白杨枝杈中间,孵着一坨昏黄的圆月。那点光晕,不像今时的。像几千年前的月色。意兴阑珊地,照着千古一色的痴男怨女。她抱紧他,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反复说,要说到他相信,更要说到自己也相信。有了“爱”,私奔才像为爱抗争,而不是苟且荒唐。她说,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月色,独自走山路。月上林梢时,周围有异响。鬼影憧憧。她吓得拔腿就跑,觉得有异物跟在身后。到家后,和父母说,都以为她多心。后来她才知道,她确实差点丧命于密林。当天晚上,另一个女孩遇害。破案后,才知道那晚,有一个强暴惯犯一直藏在林中,伺机作案。她逃了。活了下来。生死就在那一念间。在她成长的农村,危险四伏,家人看不见,也看不见她。她直至现在,不懂被宠爱是什么滋味。恋爱时,乏善可陈。婚姻中,无温情。婚外恋,也没有太多亮点可言。当然,这话不能对他说。一生唯一的壮举,便是这一次出逃。——昏了头,狠了心,一下子,就已在千里之外。千里之外的广州,丈夫回家了吗?让父母照顾的女儿想她了吗?她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没把那句“我想孩子了”说出来。他呢。也不是什么人中佼佼者。太普通了。普通的学历,在普通的公司,拿着普通的薪资,娶了相貌普通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也智力平平。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希望。但压力,却丝毫不少。前有经济压力,后有年龄压力,中有育儿压力,另有重重规矩,将他围困其中。前年的某一天,他收到一个发小的死讯。30多岁的人,忽然自杀了。遗书上只有三个字:对不起。他去参加葬礼,瞻仰遗体的那一刻,他看着那张依然年轻的脸,忽然怀疑人生意义。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钱。为了面子。为了老婆孩子。他自己呢?他哪一次、哪一天,为自己而活过。一琢磨,什么都是虚的。遂觉得人生苦短,来日无多。一个尖锐的问题,慢慢逼近他的耳朵:真的就这样了吗?真的就这样了吗?他当然不甘心。他还不算老,长相不算差,激情也未衰减。他想增加些情节。但该增加什么情节,来保鲜生活的水分?创造,需要智力和毅力;学习,需要自虐式的坚持;他都没条件。也没毅力。只有出轨,投入最少,回报最快,也最销魂。就这样,他出了轨。那个婚外的情人,同样普通,不值一提。他不过是想通过她,获得片刻的出逃。并不是激情。更不是爱。他需要一个避难所,让他忘记自己,忘记自己的穷愁与失败。是不是她,都没有关系。当她提出私奔,于她,是被拯救的希望。于他,不过是一次透气。他们在一个小酒店,定了四天房。每天100多块。她说,这样太贵了,我们去租间房子吧。他说不急,先住几天看看。去超市买些简易食品。回来时,落日辉煌。他轻轻牵着她的手,一路走,一不留神,她的花裙子让风吹起来,裹了她一身绚烂。有一角,也裹住了他。那一瞬,他感觉像牵着虐恋一世的新娘,而不是两个逃亡在外的落魄人。心里就有了柔情。就这样吧,走到哪里算哪里。但激情易逝,柔情也易逝。晚上,他们在酒店泡面。日光灯惨莹莹地,照着两个静默的、苟且的中年人。家不像家,旅行不像旅行。万般滋味,千般感受,都变得诡异非常。他忽然说,也不知我儿子现在怎样了。他到底还是说了。她没有想到,先有归意的,是他。她有点懊丧,觉得输了。随即又想到还在上小学的女儿。想到她每天放学时,奶声奶气地扑过来,叫她“妈妈”,想到丈夫无数次晚归时,女儿都走过来,告诉她,妈妈,别哭......心下抽搐得厉害。她不说话,继续缓慢地夹起那面,递到嘴里,咀嚼,吞咽,像无动于衷。但面汤里,已经滴入了泪。身在曹营心在汉。在这里,没钱,没盼头。心心念念的一切,都在广州,都在原来的格式里。心里特纠结。她这样,他何尝不是这样。当晚,两人背对而卧。不知怎地,都有些恨彼此。她恨他,因为他,她放弃了工作,离开了女儿,婚姻也保不住了,但破釜沉舟地逃出来,他给不了任何承诺。竹篮打水。雾里看花。都知是假的。偏偏她当了真。她恨丈夫,恨他,更恨自己,把敷衍的暖意,当成泼天的浓情。这么傻,这么较真,苦了一辈子。没个头。而他则恨她的绑架。他觉得,他是被她的想法架起来了。他当然不想放弃一切。但她以眼泪、以沉默、以辞职,逼他跟到这穷乡僻壤来。他公司的项目还在继续。儿子的钢琴演出要参加。现在困在这,走不得,留不住,如何是好。那个夜里,他们久久未眠。心事沉沉。都明白或迟或早,总要散的。他不是她的救星。她也不是他的避难营。只是两个溺水的人,坠在一起,相互牵扯,相互排斥。慢慢逼近黑暗深处。缠得越紧,越麻烦。第二天,他起床,沉默着出去买早餐。回来时,她不见了。他不知怎地,长吁了一口气。打电话给她。没接。在酒店大堂里问了一下,也不知她去了哪里。又在街上走一圈,仍然不见人。此时已是初秋。西北的秋来得早。树秃日凉,走到僻静一些的地方,满地落叶。荒漠的气息涌过来,浓了,近了,又淡了,远了。他有点心急。但这点急,不是因为担心她,而是担心自己。担心她出了事,方方面面来向他要交代。他犯不着惹这样的麻烦。回去后,等她踏进房,一时竟无语。他问:“去哪了?”她说,去外面走了走,阳光真好,你想不想去古城看看?他没回答。把两个馒头递给她,“吃饭吧。”她也不抗拒,接过来,慢慢吞咽。此时已是天光大亮。一静下来,对着彼此,两人都觉得,原来眼前人,竟是陌生人。细细一推究,其实对彼此都一无所知。她不了解他的来去。他也不懂她的起伏。真是荒唐。在什么也不清楚时,居然跟着对方跑出来……人冷静下来,思考的,全是利弊,没有一个节点,扯得到爱。他瓮声嗡气地,先开了口,“我明天早上的飞机,你要不要一起回去?”她低着头。她早有预感,这场私奔没有结果。只是没想到,“没有结果”的结果来得这么快。世间哪一对男女,经得起高密度的自责+焦虑+贫困+怀疑的消耗。“一起走吧。”善始,也善终。当晚,他们在敦煌吃了最后一顿晚饭。破天荒地喝了酒。他举一举酒杯,“唉,活到这份儿上,可能一辈子也就这样将就了吧。”她恨恨地说,“可是,哪怕将就,你也不想和我将就。”他怔了一怔。不再接话,自斟自饮。酒、饭、食,都辨不出滋味来,只一味觉得苦。醉眼里,看见她苍黄的一张脸。比寒月还寂寥。回广州以后,他们像有了默契,很长一段时间,未曾再联系。她像什么也没发生。找了份新工作,继续做一个平庸的妻子和母亲。对丈夫的晚归,多了些无所谓。她的爱恨激荡,给过另一个人了。也知道,爱,在她的世界里,恐怕比不上一盏茶、一碗粥,更温暖。她为女儿烹煮一日三餐,照顾起居,接送上下学。有时,看到他发的朋友圈,会涌上一种陌生感。她居然会和这样的人私奔!居然为这样的人不顾一切!不可思议。时过境迁,往事已经褪了色。成为脱水的花,残的月,被吐在地上的瓜子壳。却不是活生生的。一想起,就像祭奠。令人心灰如雾。她从往事中抬起头时,日子不再是苦的,而是空的。走在路上,仿佛整个世界都透明而荒凉。万家灯火,都像一个故事的背景——不属于她的故事。她只是一个过客。她曾经拼死想反抗一些什么,却惹了一世的伤心在身。终于有一天。她再次遇见他。她有一个包,落在他那里。他一直说送来。一拖,竟拖了几个月。她在小区门口等他。他走过来,把包递给她,说:“检查一下,看少了东西没有?”她的心像被刺了一下。生分成这样,曾经是图什么。她真的打开了。也不知是为了想多说句话,还是真的不放心。翻了翻,她拉上拉链,像心血来潮似地,问他:“如果不是我,你会跟其他人走么?”他叹一口气,道:“别这么问好不好。”她明白了。她转身离开,像逃离一个灾难现场一样逃。他也快步离开。广州暮春的天,肉红的花落一地,雨一下,花开始腐烂。她走过去,踩扁了几朵木棉。汁液四溅。那样欲望一般的红颜色,曾经又撩人,又醉人。死的时候,只觉得脏。只有脏。她终于不再伤心。而是恶心。空气里满是甜腥的花香,粘稠稠的。像一个噩梦的胃。她戴上口罩,快步走回家中。家里,丈夫已经半月未归。但粥在温,排骨在煲,菜要洗,锅要刷,垃圾要倒,销售报表今晚要出,父母的电话要回,女儿的防疫针要打......这才是她的现实。你的每个在看我都认真当成了喜欢微信扫码关注该文公众号作者戳这里提交新闻线索和高质量文章给我们。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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