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网络烂梗的斗争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 | 笨花
想当年为了一根有线电视线与父母斗智斗勇,乐此不疲,现在报应来了。作案工具由电视线变成iPad,我由当年的攻方变成了和父母一样的防守角色。像藏匿秘密情报一样,我绞尽脑汁地琢磨,还不断四处尝试看屋子里哪一个角落隐秘性够好。偶尔也会得意自己这次脑洞够大,不过后来的经验告诉我,随着“敌方”斗争经验的丰富,基本都会一一被发现,更隐秘的角落只是耗费的时间长一点罢了。
《网络妈妈》剧照
当我费尽心思把孩子和网络“毒草”隔离时,却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突然在家里熟练地运用起了短视频里的那些烂梗。我像电影里的愚蠢敌人一样,费心防守了半天,结果发现堡垒早就被攻破了,心情又懊恼又摸不着头脑。后来我明白了,这些病毒式的网络烂梗早已从最薄弱的地方——学校入侵了,我的防守像巴列夫防线一样大费周折又一点用处也没有。
英国诗人塞缪尔·约翰逊说语言是思想的外衣,那么这些网络烂梗就是那件爬满了虱子的袍子。它们出现的频率高,使用场景多,让人感觉浑身痒痒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挠。当家里失守以后,我的希望就寄托在最有力的战友——老师身上了。不能体罚,言语失效,对付这些五六年级前青春期的牛皮糖男孩,老师也只能出奇制胜了。
有一天,孩子回家突然开始破天荒地主动翻字典、摘抄词语,一问之下我不由得要对老师的脑洞有点佩服了。原来老师针对网络烂梗之一“666”颁布了一条规定,要是在该说同意、赞赏以及表示敬佩的时候不说恰当的中文词语,而是用“666”代替,那么抓到一次就要交上一篇三百字的“666”的平替词语集锦,抓到两次增加至六百字,说三次写九百字。想一想古人夸美人的“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被换成了一句“666”,或者什么叹为观止、拍案叫绝、盖世英雄、千古绝唱都通通浓缩成“666”,确实想说:“该罚!”
如果说“666”的含义我还能体会一点,那么“电摇手”真的是我和孩子之间那道深深的马里亚纳海沟。据说这种动作的使用貌似有点“举杯遥问天边月”的意思,属于远距离发送的身体语言。标准动作是首先面向要发泄的对象半蹲站立,一只手横在胸前,另一只手在垂直方向来回切换,同时抖动身体像发癫一样。不难发现,在“电摇手”等这些网络烂梗的影响下,涉世未深的孩子表现得都像中年男人一样油腻。
老师对待“电摇高手”也是毫不留情,大招就是以毒攻毒。一旦“电摇高手”被发现,老师会让他面向自己的手机摄像头展示自己“优美的摇姿”,一开始还有点拘束,在老师的鼓励下高手渐渐放开,只不过老师的鼓励持续了十多分钟,最后再厉害的高手也摇不动了。至于这段视频的最后归属,据说是发给家长让全家共赏去了。
当我在家里彻底放弃与这些烂梗的抗衡时,却发现我不关注不较劲了,孩子也仿佛失去了斗争的乐趣,已经把天天挂在嘴边的几条烂梗忘得一干二净了。我暗暗高兴这一招高明的冷处理发挥了功效。“儿子,先把作业做完了再出去玩。”“啊,退,退,退。”我傻眼了,这又是什么新梗,看来,我和网络烂梗的斗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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