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9.3，“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也没法拥有一切
还有两集，美剧《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就将迎来最终季的大结局。不过，关于米琪的成功，创作者在本季的第二集就已经通过戏仿CBS经典电视节目《60分钟》的形式，提前向我们剧透了：
在40多岁的时候，米琪达到了人生巅峰。她在欧美等地的巡演门票几分钟内就会售罄；她身边的朋友以及合作对象都是娱乐圈或艺术圈里的大腕；她不掩饰自己爱钱，也确实凭本事挣到了很多很多钱；“最重要的是，她还养育了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伊森，和一个女儿，艾斯特-麦瑟尔博士”。
在呈现完米琪辉煌的演艺生涯后，不忘点出她作为母亲的出色。如此看来，米琪似乎拥有了一切，她似乎用自己的人生回答了那道专属于女性的难题——请问你如何平衡家庭与工作？
但当镜头从1980年代跳回1960年代时，我们看到，米琪正在吼孩子，“给我吃饭啊，你个小混蛋！”本剧创作者帕拉迪诺夫妇擅长的，正是在欢乐的喜剧氛围和精致昂贵的布景中，戳破点什么。他们用米琪在访谈镜头外的真实生活，以及剧中多位女性角色的经历和选择，道出了一个真相，说“女人可以拥有一切”，并不现实。
在这一季中，米琪的前夫乔的女友林梅虽然戏份较上一季少，但却给我们留下了更深刻的印象。一方面是，林梅的扮演者许玮伦凭借在《瞬息全宇宙》中的发挥，提名了奥斯卡最佳女配角，拥有了更广泛的认知度。另一方面是，林梅这个角色摆脱了亚裔角色在美剧中的某种单一形象，她以一种决绝的方式，成为了一个更立体复杂的人。
《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剧照
在第四季中，林梅怀孕了，面对成为母亲，成为乔的妻子，并和乔与米琪的两个孩子一起生活的未来，她流露出了茫然和不确定，这成为了本季的伏笔。本季第一集中，林梅便单刀直入地向乔摊牌了。为了实现一直以来的理想，成为一名医生，她选择了流产、分手，从纽约搬到芝加哥。
乔并非是一个保守专横的人，他支持林梅的医生理想，同时也希望和林梅组成一个家庭。乐观的乔相信，一定有办法可以实现这两件事。但作为一个女性，一个生活60年代的美国的华裔女性，林梅面前有性别和族裔两座大山，她比乔更清楚自己的处境，于乔而言，他可以既要家庭又要事业，但放在林梅身上，这样的想法就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天真。林梅希望乔能理解自己的选择，但乔只能理解到“女友跑了，孩子没了，可能是因为我离异带俩娃”这个层面。他不理解的是，这个世界对男性而言，是艰难的，对女性，更艰难，且一直如此。如林梅所说，“我没法拥有一切，世界不是那样运行的。”
《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第一季剧照
本剧创作者帕拉迪诺夫妇此前承认，因为在剧集开始时并没有为《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制定五季的计划，欠缺整体规划导致这部剧有时候给人一种漫无目的的感觉。这种感觉主要体现在，在女主米琪这条线上反复使用“刚有起色便搞砸”的套路，以及为了填补主线进展的缓慢，为边边角角的各路配角发展出庞杂的支线情节。但好在，在最终季时，本剧找到了勾连起女主与群像、主线和庞杂支线的方式，那便是由林梅引出的，对于“拥有一切”这件事的思考。
“You can’t have it all.”此前在剧里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米琪去到法国时，在风气更为开放的巴黎酒吧，米琪看到了三位男扮女装的舞者精彩的演出，随后她上台讲段子时表达了对这三位男性的“不满”——你不能什么都拥有！你不能又掌控着世界，同时还穿着漂亮内衣！第二次则是出自一位画家之口，他告诉米琪，如果你想成就事业，你就得尽全力而为，你无法拥有一切。前者调侃的是性别壁垒，后者则说出了成就事业的不易，这两者叠加在一起，便是剧中的那些为了实现自我价值的女性角色所付出的和承受的一切，而直到现在，这些情况也仍然在困扰着很多当代女性。
《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第四季剧照
林梅为了成为医生，选择了流产，她在实现理想的可能性和生育带来的不确定性之间进行衡量。米琪的老冤家苏菲-列侬毕业于耶鲁戏剧系，她真正渴望的是去百老汇演正剧，但最终她选择了伪装成她不是的角色，以来自皇后区的，满嘴荤段子的大妈形象登上喜剧舞台，就像她告诫米琪的那样，“你不能以一个女人的身份上台，你必须有个角色”，苏菲-列侬在社会成见和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之间进行了取舍。
《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第一季剧照
米琪在为黑人歌手夏尔-鲍德温的巡演做开场秀时，结识了乐队中的一位女乐手。同样是那个年代为数不多的职业女性，同样单身离异，又同样因为工作而长时间奔波在外，不得不离开家庭，两人很聊得来，有着15年路演经历的女乐手宽慰米琪，虽然旅途的劳顿和孤独不时袭来，但“你可以看一看世界，你绝不会因为人生平平无奇而抱憾终生”。
《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第三季剧照
可是当剧情来到80年代，本剧展现出了事情的另一面，那就是米琪和子女的关系并不像访谈节目中所展现出的那样和谐。她的女儿艾斯特在进行心理治疗时一谈起母亲，就会变得较为激动、暴躁，儿子伊森和米琪也很难称得上亲密，他离开美国，长期在以色列的集体农庄生活，和女友结婚的事，也是临时告知米琪的。家庭关系上的紧张是否和米琪后来将大部分时间和精力用来搞事业有关呢？
2012年，《大西洋月刊》曾经发布过一篇名为《为什么女性仍然不能拥有一切》的文章，作者安妮-玛丽-斯劳特（Anne-Marie Slaughter）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也是美国前国务院高官，她以自己的经历和所观察到的情况含蓄地反驳了近几十年来美国众多女权主义者所宣称的，“女性可以同时拥有完美的家庭和成功的事业”。
《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第四季剧照
斯劳特在文章里总结了成功女性在兼顾事业和家庭时的几种情况。一种是，她们本身就是女超人，要么是哈佛最优秀的学生，要么是罗德奖学金获得者，她们本就擅长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种是，她们在特定的几年里将精力放在生育和家庭上，随后再加倍补回事业上落下的进度，也就是说，她们无法较长时间地拥有一切；还有一种则是，雇佣全天候的保姆。
《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第一季剧照
四年后，在与不同年龄，不同社会经济水平的男性、女性谈论过平衡家庭和职业生活的困难后，斯劳特对自己的观点进行了补充，她发现，不仅是女性无法拥有一切，男人也不能，因为养家糊口的压力就是以牺牲时间和与家人的关系为代价的。
但是当意识到孩子因自己的缺席而受到伤害时，两性之间的反应会非常不同，这也解释了米琪在得知女乐手也长时间见不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后，推口而出的那句话，“你会感到愧疚吗”。女性往往需要做出男性压根不会考虑的权衡，并且承受更多。
《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第一季剧照
豆瓣上，有观众希望看到的最终季结局是，米琪拥有了成功的事业和美满的爱情。但实际上，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在事业上走三步、退两步，在感情上，结了四次婚，有几段著名的绯闻轶事，并始终和前夫乔黏黏糊糊的女主。这不是一个标准的爽剧女主，但看到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也无法拥有一切，这或许反而给予了我们更多的自由和力量，因为她帮我们从某种不切实际的假象中逃了出去。
《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第一季剧照
排版：孙孙Boy / 审核：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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