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所有人，ofo在美国“借尸还魂”了。背着40条限制消费令，1600万用户、近15亿元未退押金，“小黄车”ofo创始人戴威跑到美国再次创业。他创立的连锁咖啡品牌About Time Coffee，几个月就扩张到5家门店，都位于纽约曼哈顿黄金地段。一个不留神，这位“跪着也不退场”的人，就从残局里全身而退，在大洋彼岸再辟新生。
最近，一款透明易拉罐里的高颜值咖啡，风靡了Instagram、TikTok。和传统的咖啡不同，它主打创意和颜值，除了易拉罐杯，还有像素杯、腹肌杯、痰盂杯、马桶杯、药瓶杯等多种杯型。杯内饮品除了咖啡，还添加了珍珠、芋头、抹茶、黑糖等，更像是网红奶茶的变体。
成立于2022年的About Time Coffee，CEO名为Marian Chen。他可以查到的任职信息包括：拯救儿童基金会、红十字会、教培机构好未来等。这个估值4000万美元的品牌，目前已筹款1000多万美元资金，投资方包括IDG、真格基金和北京唯猎资本（ofo早期投资者）。Marian Chen在采访中称，戴威在公司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包括组建团队和促成投资。消息是瞒不住的，ofo树倒猢狲散，但戴威不会被忘记，尤其是那些被ofo套住199元押金的用户。一些用户在网上评论：“现在大家都成了戴威的精神股东”、“戴威是懂怎么花别人钱的”。
从About Time的营销看，戴威不仅懂花钱，也懂得怎么复刻成功。去年2月，About Time落户纽约的格拉梅西公园，紧接着4家连锁门店驻扎在市中心曼哈顿区的黄金地段。Marian Chen称，我们拥有一个已在中国被证明行之有效的模式。这包括，只要首次下载注册成为线上用户，前5杯咖啡免费赠送。赠送结束后，咖啡均价低于星巴克，仅售4美元。不论是线上下单、线下成交的方式，还是热门的冷萃、珍珠咖啡、芋头咖啡等产品，也到处充满了“瑞幸味”。目前，About Time在社交媒体的账号已有1.4w粉丝，在美国的点评网站Yelp上，其评分高于星巴克，品牌时常举办的打卡活动，也引来了不少消费者。根据财富商业洞察报告的数据，目前估值6.4亿美元的美国珍珠奶茶市场，10年内将达到22亿美元。那个曾经在共享单车市场快速成军的少年，似乎又踩上了一个风口。2016年，ofo风头正盛时，戴威接受采访说：“你花钱越快，效率越高，你筹集的钱越多，你就越强大。然后你就控制了市场。”但一个企业的成长，何止用钱控制市场那么简单，比起创业，守业更能体现一个人的能力。有人一针见血地点评About Time：当初天时地利人和，戴威都成不了事，这次真的行吗？
2021年11月21日，消失了一段时间的ofo重回热搜，有用户发现，ofo推出了“充值10元立退押2.5元”“购物奖励40%金额”等机制。网友算了一笔账，想要退回99元押金，只需要在ofo商城中购物满1万元。2015年6月16日，一篇题为《这2000名北大人要干一票大的》的帖子在北大传开。帖子计划招募2000人贡献出自己的单车，之后这2000人可以免费骑车，而其他人付费骑车，从而实现整个校园有车骑。ofo的前高管，至今还对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记忆犹新：“戴威不一样，很纯粹，脖子上挂着工牌，穿着洗过很多遍的T恤和牛仔裤。”良好出身、名校加持、气质纯真，帮助戴威得到了资本青睐，不到一年半时间，他就带着ofo从A轮走到了E轮。2017年，共享经济大热，它与高铁、扫码支付、网购齐名，被评为中国的“新四大发明”。市场跟风涌现出70多家共享单车品牌，投资总额近230亿元，其中，ofo 和摩拜两家独占200亿。前员工介绍，当时ofo攻下了不少二三线城市，合作方式是“把所有车往城外一堆，把城包起来，饭桌上一谈妥，握手签字，车立刻就进城，跟打仗一样。”戴威接受采访、四处演讲，称“赚钱不是目的，ofo会像Google一样改变世界。”但共享单车是重资产项目，现金流在其扮演的角色尤为重要。事情就是出在钱上。2017年9月，原本声称投资ofo的软银，最终没有掏钱；计划谈合作的滴滴来了又走；快速建立的海外部，由于没有国内铺车的供应商基础，造车烧了不少钱；一些嗅觉敏锐的用户，已经开始提交退押金申请。全公司上下资金吃紧，风雨欲来。这一年的年庆，戴威带着全体员工包了个高档度假村，狂欢了3天，请来著名歌手赵雷演唱，人人仍沉浸在梦里不愿醒来。2018年，ofo的败相已显，资金链吃紧、断裂，大批员工离职，戴威为了稳定军心，每周一组织“动员大会”。在会上对所有人反复讲：“外面的报道很多......但都是假的”。有离职员工爆料，ofo联合创始人，挪用公款100多万买特斯拉；戴威的助理，用公司的钱买理财；为了营销，ofo花了1400万元，发射卫星......当年3月，ofo把单车抵押，换来17亿元，这成了它获得的最后一笔钱。9月，ofo因拖欠6815万元，被合作伙伴告上了法庭。在给ofo内部员工的一封信上，戴威表示了自己的坚持：“哪怕是跪着也要活下去”。2019年夏天，戴威把100多人秘密召集到北京郊区开会，信誓旦旦地承诺：“欠用户的钱一定要还，就算到了别的公司，也要把电话号码都记下来。”这次的会议恰逢公司成立4周年，海报上，印着戴威提议的“生4（死）与共”。在企图扭转局面的日子里，ofo试水过虚拟货币、P2P、卖线上线下广告、公众号接广告、成立小鹿有货等变现方式。但没有一个能跑得通。2020年，ofo的运营主体——东峡大通（北京）管理咨询有限公司，已经涉及未履行金额超过5.09亿元。戴威本人，也因此被法院35次限制高消费。这时，戴威的说辞变成了：“有一段时间，我比较迷茫，甚至想放弃，但又觉得不能这么结束，还欠着这么多押金，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据知情人士透露，自新冠疫情以来，戴威一直往返于中国和美国。在创办About Time Coffee前，他还试过在西雅图，成立一家充电宝租赁的公司。戏中人已经抽身，戴威心里的坎应该已经过去了。过不去的，只有那1600万用真金白银信任过他的用户。
咖啡市场越来越卷，这已经成为了行业共识，戴威也不是第一个把瑞幸模式带出海的人。在纽约街头有一家名为Blank Street Coffee的咖啡店，覆盖率极高。它创立于2020年8月，由咖啡车起家，在2年之间，扩张到40家门店。无论4.25美元的拿铁定价，还是小门店高坪效、中等价位、精品品质的特点，都和About Time形成竞争。作为备受关注的新兴咖啡品牌，该公司已经拿到了风投公司General Catalyst Partners和老虎环球基金的支持，目前估值为2亿美元。戴威对创业曾有个见解——在一家公司的早期阶段，扩张比防御更重要。咖啡作为依赖供应链的产业，资金的充裕度同样重要。扩张更是和大规模的资本投入分不开，在行业的一片红海中，戴威的咖啡品牌虽然拉到了投资，但远比不上当年ofo大把撒钱的资金优势。造血能力跟不上，资本也跟不上，习惯了扩张的戴威，很可能把About Time再次放到ofo曾经的尴尬位置。根据媒体披露，即使目前About Time骄傲于自己的线上app点单模式，但移动支付却只占了品牌总销售额的15%。原因很简单——美国人至今仍更习惯用现金和信用卡消费。对于瑞幸模式而言，通过线上增加用户粘性是必不可少的一步。用户的拉新、复购率的提升、新品的营销、线下店的运营效率等，都高度依靠线上。由此看来，About Time的开场，并不理想。在创业圈里，从不缺被资本一时追捧的新点子，但能赢到最后的创业者，人品、心性更重要。崇尚“让世界没有陌生角落”的戴威，的确曾经用一个青春、热血的梦，试着把世界连接得更紧。在2018年，当戴威喊出“跪着也要活下去”时，不少ofo用户为之动容。有人说，愿意用押金当份子，成就他的梦想，甚至有人当场充值199元，表示支持。2020年，有用户发帖，自己曾经的ofo账户，竟然还在自动续费，扣掉了他的50元，而他找遍app，也没有发现取消续费功能的入口。今年2月，用户们发现，ofo不论小程序还是app都已经无法正常登录，官方电话打过去，只能听到“已关机”的冰冷提示。About Time的出现，可以看成戴威个人事业的延续，但绝不会代表当年ofo的归来，更不可能指望它扛起ofo未竟的义务。无论这次戴威能否成功，希望替他负重的，都不再是无辜的美国用户；希望他记得，在祖国的土地上，还有1600万同胞在等他的答复。
[1]《我眼中的ofo和戴威》枕木
[2]《ofo生前的最后一个夏天》马慧
[3]《ofo没死，还在自动续费！》科技狐
[4]《ofo创始人，去美国卖咖啡了》箫雨
[5]《采用Manner模式，Blank Street Coffee成为纽约近两年扩张最快的咖啡品牌》BrandStar
[6]《押金不还、老赖出海，ofo创始人赴美开咖啡馆》余从
出品人：毕亚军
主编：陈斯文 责编：周怡
美编：刘彦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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