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w Orleans, LA(第1夜)——Baton Rouge, LA——Natchez, MS (第2夜)——Vicksburg, MS——Jackson, MS(第3夜)——Meridian, MS——Selma, AL——Montgomery, AL (第4夜)——Monroeville, AL(第5夜)——Mobile, AL——Biloxi, MS——New Orleans, LA(第6-7夜)圣诞节期间在门窗紧闭的室内大意密接,终于被新冠相中了,幸好奥秘克隆症状很轻,喉咙不舒服了三天、肌肉疼了一晚上,没有发烧、没有咳嗽。一个星期后我又满地乱跑了。因为阳了,我戴上了口罩,还是很严实的N95,怕再传给别人。两个星期后,我已可以按原计划开启深南的旅行。多年前我也是在这个季节来新奥尔良玩过一个星期。那时候我就像那位在Bryce峡谷公园遇到的年轻妈妈,带着两个小女儿。我手推一个,身边跟着一个。我那时的旅游,都是儿童优先,所以在巴黎,去的不是罗丹雕塑博物馆,而是巴黎的迪斯尼乐园;在马德里,不是皇宫,而是 El Retiro公园的儿童游乐场;在新奥尔良,我们的兴趣在动物园和昆虫馆。所以再临新奥尔良,只是似曾相识的感觉,不是老熟人又见面。图:新奥尔良
回城里时看到路旁有一家餐馆,门前停着一辆警车。有警察护航,不用怕了。这个餐馆挺宽敞,人也不少,大多数是黑人,几个白人,看有亚裔进来,忍不住偷偷瞟了几眼。黑小伙服务员格外热情,打听我们从哪里来,接着竟飙起几句中文。原来他去过中国!我也反过来打听他的来路。他不是本地人,而是来自波士顿,将来的理想是去CIA工作,像他爷爷一样。他说不会在这里待下去,因为有文化差异,南方的黑人很懒散,不像东北的黑人。我发现自己和他谈得很投机。如果他不是还有别的客人需要招待,他会一直和我们聊下去。临走的时候,他把我揽过去拍了张合影。当拜登说“如果你还搞不定是投我票还是投川普的票,那么你就不能算是黑人”,相当一部分黑人顶着被拜登开除黑籍的威胁把票投给他们自己认为应该投的人。这些黑人被嘲笑为“汤姆叔叔”,就是那个《汤姆叔叔的小屋》里的汤姆叔叔。汤姆叔叔是个不卑不亢、很有尊严的黑奴,他的身上散发着人性的光辉。一个在南北战争中激励了解放黑奴运动的著名虚构人物,今天却被自称是捍卫黑人利益的那些人群嘲,使人不得不起疑心,那些人到底是捍卫黑人,还是把他们当成政治棋子。2021 年,Jackson市记录在案的凶杀案数量达到创纪录的 155 起,每 100,000 人中有 101 起,位居世界前列。在我去的2022年1月,这个数据还没有出来。目前该市的人口比例是白人17%,黑人79%。我们在看似不起眼的小城Meridian停下来吃午饭,却不经意地遇到一个老式歌剧院,藏在密西西比州大学的大楼里。其建于1890年,曾经盛况空前,后来因各种情况关门打烊,现在重新修缮后作为演出和开会场所。Meridian还有一个摩尔风格的Temple Theater和其它一些古迹和博物馆。北军将领Sherman占用过当总部的豪宅也仍在。图:Riley Center (旧称Grand Opera House), Meridian我不免向剧院的负责人打听当地人怎么看待内战以及今天的情况。他说:“Sherman采用的烧光政策使Meridian全城变成废墟,除了他自己住过的那栋房屋……那场战争似乎还没有结束,北方人现在仍然在羞辱南方人。“离开Meridian不久,就进入了阿拉巴马州。我在20年前随一个记者团来阿拉巴马走过“Civil Rights Trail” (民权之路),来过该州的Selma。1965年3月,马丁∙路德∙金领导的民权示威者队伍(三分之一是白人)从Selma向州首府Montgomery挺进,在 Edmund Pettus Bridge上遭到州警的暴力拦截,多人受伤。图:Edmund Pettus Bridge, 2003年我们到达Montgomery的时候,正好是金博士生日那个星期。他过去布道的小教堂前还挂着庆祝他生日的横幅。回想起19年前来这个教堂参观时,也是金博士生日那个星期。
图:Dexter Avenue King Memorial Baptist Church, 2022年1月
图:金博士当牧师的浸信会教堂, 2003年1月
教堂的附近,有林璎设计的民权纪念碑。图:林璎设计的民权纪念碑站在教堂前门往右看,就是州议会大楼,那里仍然站着南方总统Jefferson Davis的全身雕像。议会大楼不远处,是Davis那时在Montgomery的“白宫”,一栋非常谦虚的小房子,在搬到佛吉尼亚的Richmond之前,他和家人都住在这里,他也在这里办公。但这栋房子的原址并不在这里,是从几个街区外搬迁到这里的。因为一路走来遇到的黑人大大多于白人(在Montgomery白人占28%,黑人占60%),我不由好奇地问“白宫”博物馆的馆员:“BLM运动那会儿,你们这里是不是很乱?”他笑了:“我们这里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那么你们在黑人人口为主的这个地方搞这个博物馆,不怕?”他说:“这是一个历史片段,我们只是在试图保存真实的历史。我想有理性的人都会理解。”图:Jefferson Davis的“白宫”就在参观那个“白宫”时,我萌发起更详细地了解美国内战的兴趣。这个有历史学博士文凭的馆员向我大力推荐Shelby Foote的历史长卷The Civil War(美国内战)。在州议会大楼的访客接待台,接待员老太太回答我的问题说:“美国内战应该是可以避免的。那时南方的奴隶制已经摇摇欲坠了。”根据我了解的资料,那时南方的很多白人已经想要终结奴隶制了。不少白人在老去临终前留下遗嘱遣散自己的黑奴,而且不少从长辈那里继承了黑奴的白人也在着手遣散他们,例如Robert E. Lee将军就已经送走了一些黑奴。但是这个事情不容易一夜之间完成。家里的农活还需要人手,需要时间另外找人替补;而且有的黑人并不愿意离开,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叫他们另去找活路,对某些人来说会感到一种对自由的恐惧(心理分析家Erich Fromm对此有详尽的阐述)。如果多给些过渡时日,让奴隶制自然消亡,这场残酷的战争可以不打。然而北方的高压适得其反地激起了南方的反弹。为了南方的尊严,很多家里并没有黑奴的子弟也纷纷加入南军,甚至不赞成奴隶制延续的很多人也因为边界被划到了南方,而选择和自己的乡亲并肩作战,包括李将军。林肯总统最开始是请了李将军担任北军总统帅,李将军还帮北方打了几仗,他反对南方脱离,于1861年在信中猛烈抨击其“完全是一场革命”,背叛开国先烈。但在弗吉尼亚州也加入到南方阵营后,李将军向林肯请辞,他的理由非常简单:"我的家在佛吉尼亚,我无法把枪口对准我的父老乡亲。"接待员老太太说:"他们说解放奴隶只是借口,他们是觊觎南方的资源……把奴隶制说成是纯粹的种族主义也是欠准确的,当时有3%的奴隶主是黑人。你看——" 她手指着一侧招牌上的黑人头像,"他就是个奴隶主。"
图:阿拉巴马州议会大楼
在阿拉巴马河边停车的时候,没想到需要硬币,正当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中年黑人男子过来往我们手里放了4个25分币。我们把1元纸币递过去,他摆摆手说不用,再说了一句“玩得愉快”就走了。我遇到过很多好心的白人、黑人、亚裔、西裔、印度人、印第安人和其他族裔。世界上好人占绝对大多数,不必要因为少数几个人做了坏事,就得上纲上线到阶级斗争或种族斗争。图:蒙哥马利市河边“我梦想有一天,这个国家会站立起来,真正实现其信条的真谛:“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我梦想有一天,在佐治亚州的红色山岗上,昔日奴隶的儿子将能够和昔日奴隶主的儿子同席而坐,共叙手足情谊。我梦想有一天,甚至连密西西比州这个正义匿迹,压迫成风的地方,也将变成自由和正义的绿洲。我梦想有一天,我的四个孩子将在一个不是以他们的肤色,而是以他们的品格优劣来评价他们的国度里生活。”希望金博士的梦想能够真正实现,而不是矫枉过正,成为反向歧视,造成进一步的撕裂。几年前, 著名演员Sally Field用深南口音绘声绘色读的小说To Kill a Mockingbird(杀死一只知更鸟),将我带入1930年代的深南地区。小说的作者Harper Lee的祖先和李将军有血缘关系,她本人生长在阿拉巴马州的Monroeville,成年后到纽约闯荡,写了这本获普利策奖的小说,住了40年,然后在风烛残年时又返回家乡走完余生。图:Old Courthouse, Monroeville
Harper Lee的另一本小说To Set a Watchman(守望之心)更耐人寻味。它描述了民权运动前夕,长大后的小女孩Scout(有她自己的浓重影子)从纽约回家后,家乡的变化以及她和老父亲之间的冲突和发人深思的对话。Atticus Finch虽然还是那个正义凛然挺身维护黑人权益的律师,但同时他担心黑人群体受教育程度不够,尚未准备好行使公民的职责和义务。他认为投票权不可操之过急,应该在具备选民资格后再落实。Scout对父亲的看法非常失望,而父亲却为她坚持她自己认为正确的观点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