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美国债务危机问题引发全球关注。
就在不久前，这一事件迎来重要节点：当地时间5月28日晚，美国总统拜登对媒体表示，已与众议院共和党籍议长麦卡锡就提高联邦政府债务上限达成最终协议，并正将该协议提交给国会两院投票。
有分析认为，协议的达成，让全球市场情绪稍有缓解，但这不过是为嘀嗒作响的债务“定时炸弹”按下了“暂停键”，美国债务危机问题仍没得到根本解决。
美国国会两院能否通过该协议尚属未知，但围绕债务上限的这场超“限”战还在持续，这背后有三个关键词：源于霸权、乱于党争、祸及全球。如果我们把美国比作一家公司，联邦政府相当于管理层，国会相当于董事会，总统类似于CEO（首席执行官）。
根据美国财政部发布的数据，2022年美国的财政收入接近4.9万亿美元，而财政支出超过6.27万亿，早就入不敷出。为了避免倒闭，美国只好借钱度日，方式之一就是发行国债，国债可以卖给银行、投资者，甚至其他国家政府。
和贷款一样，美国需要为国债支付利息，然而为了不影响自己的高消费，往往借新债还旧债，就这样年复一年，所有债务和利息加在一起，在2023年1月达到了31.4万亿美元的债务上限。
债务上限，就好比是国会授权美国政府可以举债的“信用卡额度”，在刷爆“信用卡”后，政府就无法再通过增发国债进行融资。
此次美债触顶后，为防止政府停摆，美国财政部随即采取“非常规措施”，也就是从别的渠道挪用资金维持政府运作。
然而，5月26日，美国财政部长耶伦表示，如果国会不提高或暂停债务上限，估计到6月5日财政部资金将不足以履行支付义务。这意味着会造成“债务违约”。类似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据美国国会相关部门统计，自二战结束以来，美国国会已102次批准对债务上限进行调整。仅自2001年以来，类似调整就高达20次。有分析认为，美国债务警报不断的病根是美元霸权，美债危机是美元霸权反噬美国经济的外在表现之一。自1971年美国宣布美元与黄金脱钩以来，发行美元的担保物就由黄金转变为了美国主权信用。换而言之，美元变成了一种没有兑付担保物的货币，其发行的外在约束就此去除，美债扩张的“潘多拉魔盒”由此打开。由于美元霸权的存在，包括美国国债在内的美元资产受到全球贸易商和投资者追捧，从而让美国能够以极低成本吸纳美元回流。美国还通过量化宽松等超常规货币政策，压低美元汇率和国债收益率，稀释投资者权益，反复收割他国财富。美国凭借美元霸权收获巨大利益的同时，无力消除贸易逆差膨胀、国际收支失衡等美元霸权带来的副作用。在以美元霸权谋取暴利冲动的驱使下，美国长期维持对外贸易赤字，输出美元和通胀，并通过大量发债促使美元回笼，形成了“债务货币化”的美元循环体系。由此，美国财政赤字不断膨胀，财政纪律逐步废弛，埋下了美债危机的病根。自20世纪80年代起，美国政府开始大量举债。1990年迄今，美国国债规模从3.2万亿美元一路飙涨至超过31.4万亿美元。与此同时美国政府赤字率也是居高不下，偿债能力堪忧。根据美国财政部公布的信息，美国联邦政府目前债务规模约为31.46万亿美元。如果分摊给美国民众，相当于每个美国人负债9.4万美元。
政府停摆35天，约80万联邦雇员停发薪水；在首都华盛顿，因环卫部门停止工作，垃圾堆积如山……
上述情景发生在2018年末至2019年初的美国，直接原因是美国两党围绕债务上限等问题激烈争吵，无法就拨款法案达成一致。1995年和1996年，国会共和党人和民主党总统克林顿就债务上限发生争执，政府短暂停摆。2013年，美国两党因削减社会福利和医改问题陷入债务上限谈判僵局，导致政府关门半个月。设置债务上限的初衷原本是利用行政和立法部门的权力制衡避免“开支无度”，但在美国政治极化氛围浓厚的背景下，这个问题早已沦为“党争”工具。2022年美国中期选举结束后，掌握众议院的共和党人与拜登政府就提高债务上限陷入僵局。数月来，美国总统拜登多次表示，众议院应当无条件提高债务上限。但共和党方面坚称，除非拜登政府同意大规模缩减联邦预算，否则不会提高债务上限。双方为此一直缠斗至今。如今，民主党与共和党就提高债务上限达成的最终协议已提交给国会，但参众两院能否通过这一协议仍存不确定性。据美媒报道，该协议同意限制联邦政府2024年和2025年的支出，换取暂停债务上限问题至2025年年初的解决方案。另外，双方还就提高申领联邦政府救济的门槛、简化能源项目联邦许可、同意小幅增加军费等议题达成一致。在这次达成的协议中，可以看到谈判的结果是以限制联邦政府支出来换取暂停债务上限。暂停债务上限的做法源于2013年，当美国民主、共和两党无法就提高债务上限达成共识时，可选择暂停债务上限，需国会立法，总统签署。暂停债务上限期间，美国财政部可继续发债以满足预算。暂停期结束后，债务上限自动调整为“原有债务上限+暂停期间联邦新发债务”，所以每次暂停期结束后，财政部就又会进入非常规措施实施期。众议院一些共和党人对协议内容提出了批评。他们表示该协议“并未解决削减开支与改革的问题”，仅仅“推迟了”债务上限的问题，而暂停债务上限只会导致更高的国债，这是“不可接受的”。目前，共和党在众议院拥有222个席位，仅比民主党多9席。在参议院，民主党只比共和党多2个席位。
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刁大明表示，从协议内容上看，债务上限推迟到2025年之后，显然是为了不干扰两党大选布局；增加军费则是为了满足美国某些特殊产业利益。因此，这些内容完全是为两党代表的政治利益服务的，两党妥协只是又一次政治分赃的结果。美国债务危机本质上是两党不负责任的财政政策和两党政党轮替的制度扭曲叠加导致的恶果。数据显示，围绕债务上限问题缠斗不休的民主共和两党，谁也没少举债。据估计，本世纪以来，在同为共和党人的布什和特朗普执政期间，债务增长了12.7万亿美元；而在奥巴马和拜登的民主党政府期间，债务增长了13万亿美元。据美媒报道，近年来联邦政府财政支出的大幅上涨，主要原因包括阿富汗和伊拉克战争，应对新冠疫情、人口老龄化带来的医疗费用上涨以及政府的其他社会服务支出上涨。另外，近几届美国政府批准或延长减税政策都使政府财政窟窿越来越大。围绕债务上限的博弈早已沦为一场“政治秀”，两党将债务上限作为筹码，上演“极限拉扯”，维护各自党派利益。按照麦卡锡给出的时间表，众议院将在周三（5月31日）进行投票，随后送往参议院过会。美国财政部曾表示，如果美国国会不能及时通过协议，政府将会在6月5日出现债务违约。
据国际评级机构穆迪预测，如果债务违约持续一周左右，美国将有近100万人失业，失业率将跃升至5%左右，经济将收缩近0.5%。如果僵局持续到六周，美国将失去700多万个工作岗位，失业率将飙升至8%以上，经济降幅将超过4%。值得注意的是，美债危机不仅影响美国自身经济，其外溢效应也通过美元和金融市场扩散到全球，威胁全球金融市场稳定。首先，如果美国无法偿还债务，美国的债权国们可能将面临无法兑现本息的情况，从而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导致多国金融系统的风险。其次，美债危机还可能导致美元贬值，进一步加剧全球经济的不稳定性。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刁大明认为，即便此次美国国会通过协议，但美国债务危机问题仍未从根本上得到解决，而且美国债务规模将极有可能在2025年年初达到历史空前的水平。届时，美国经济不佳、进入衰退的风险持续存在，美国债务又处于一个历史最高水平，美国经济出现系统性问题的可能性就更大，美债危机也将更频繁地上演，会给世界经济带来严重的风险和挑战。从刷爆“信用卡”、增加“信用卡额度”，到再次刷爆、再次增加额度……美国手上的这张“信用卡”，越刷待付账单只会越长。
监制/李浙 主编/王兴栋
编辑/战星岑 校对/张天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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