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没有药,该怎么办?在孟岩看来,没有药用不代表不治疗,近些年医疗的发展和十几年前相比,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孟岩认为,国内医生对罕见病的认识加深,多学科会诊逐年增加,对症治疗的空间也逐渐宽阔。“定期来复查。”孟岩总会叮嘱来看病的孩子和家长,“不能真的回家什么都不治了,还是要慢慢修修补补,没准就等到技术性突破了,维护好身体,来了药才能用。”被不少患儿家长寄予厚望的“技术性突破”是基因治疗,他们认为,黏多糖贮积症IVA型说到底是一种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病,治疗的根本在“基因”。目前,包括脊髓性肌萎缩症(SMA)在内的多种罕见病已经实现基因治疗。黏多糖贮积症I型的基因疗法也在临床试验阶段。张玉清在小希第二次停药后就开始各处拜访国内研究基因治疗的专家学者,表达诚意的方式是“面谈”,不论多远,她都会前往专家所在的城市,抓住一切机会,让他们对这个病“感兴趣”,为孩子寻找基因治疗的可能性。但是,开启一项罕见病的基因治疗研究并不容易,从立项研发到临床应用的过程非常漫长。对于很多家长来说,用药就是为了延缓病程,等待新疗法问世。确诊后,李文光为了给孩子用药,卖了老家的房子,在医院附近租房。李文光觉得,罕见病患者是医学的敲铃人,“他们用自己的健康提醒人类觉察到基因缺陷带来的风险,提醒家族成员在生育时排查相关风险。”用药半年,孩子身高长了6厘米,虽然李文光也无法确定是因为用药还是孩子的正常发育,但他们是欣喜的,“如果能这样持续下去,是充满希望的。”“以后如果不赠药了,我每年自费,竭尽全力买一点药,但我不确定一年只用几周,是否有效。”但如果药完全退出中国市场,他能选择的就只剩对症治疗了。“对症治疗”是林雷熟悉的“疗法”。林雷生于1988年,1995年确诊黏多糖贮积症IVA型。“当时政府都给了我们家二胎指标,我爸妈二胎证都办下来了。”他说。2019年,林雷也关注到了唯铭赞在中国上市的消息,他打听到,“按我80斤的体重来算,一年光药费就在600万元。”林雷又重复了一遍,“600万,而且是不能停的,一直要用。”“就像溺水的人看见一个救生圈,但是救生圈还离你很远。”他放弃用药。2022年年末,林雷感染了新冠病毒,在床上昏睡了半个月。转阴后,身体情况大不如前,在家休养,有时在病友群和大家交流。他觉得,很多患者虽然用不起药,但是药存在于市场,就好歹还有一丝希望,他说:“可能以后国家医保出来了以后(唯铭赞纳入国家医保目录),就还有用药的希望。”他没有了解过基因治疗,但是他最喜欢的歌曲是《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很有钱》,如果能像歌名一样,他要建立一个罕见病的基金池,让每一个患者都能用得起药。(文中林雷、张玉清、小希、毛毛、李文光、王其为化名)- END -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网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