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发布2.5万元的首款头显，留给同行的时间不多了……

所有科技公司开发者大会的关键词都是「AI」的时候，苹果回归了「硬件」。

北京时间6月6日凌晨的苹果开发者大会（WWDC）上，在新款MacBook Air、新款芯片M2 Ultra和一系列操作系统更新后，苹果CEO库克（Tim Cook）用40分钟——近乎一半的时间，发布了号称具有革命性意义的新硬件——Apple Vision Pro。

「就像Mac将我们带入了个人计算时代、iPhone引领我们进入移动计算时代一样，Apple Vision Pro将引导我们来到空间计算时代。」库克站在Apple Park的乔布斯剧院舞台上宣布。

这座剧院为纪念苹果的创始人乔布斯（Steve Jobs）而设计，纪念这位以创新著称的创始人。库克被乔布斯亲自挑选为接班人，留给外界的印象只有「供应链和成本控制」。只要消费者接受了Apple Vision Pro，库克似乎就能有力反击那些称他「缺乏创新」的声音，以及那些在ChatGPT发布之后对苹果在AI新时代的「毫无作为」感到失望的人。

包含VR（Virtual Reality，虚拟现实）、AR（Augmented Reality，增强现实）、甚至元宇宙等概念在内的一系列公司，也都在等待苹果拯救。2021年，Facebook出于对虚拟现实的期待更名Meta，但自那以后，头盔市场的销售并不大，里面的应用程序更少，预期的VR大爆炸并没有发生。微软通过昂贵的透明镜头显示电脑图片的Hololens，也失败了——希望被寄托在产品定义能力和市场投入能力最强的苹果身上。

库克在大会的最后以「One More Thing」的名义发布了这款对他个人和产业都意义重大的产品。Apple Vision Pro如此重要，那么，收看这场开发者大会的正确方式应该是倒着看。

Apple Vision Pro不只是一款产品，

而是下一代硬件平台

科幻电影中曾经出现过的那些场景——网页显示在空气中，手指在空中划动就能翻页；打电话如同面对面聊天，对方形象在信号接通的那一刻立刻浮现在面前，在Apple Vision Pro的展示Demo中，这些情境都出现了。

原本在iPhone、iPad、Mac屏幕中显示的App出现在了头盔前的物理空间中，背景是戴头盔的人所在的真实物理空间。用户可以通过眼球转动、手势和声音，控制App的开启、关闭、放大、缩小或移动。

图片来源：Apple Vision官方视频截图

这些应用程序并非真的被投射到了空气中，而是在眼前的镜片上显示。镜片上加载有眼球跟踪系统，只要注视某个App，再用手指做出捏合的动作，这款被「看中」的App就会被打开。如果注视搜索栏上的听筒标签，听写输入功能就会被打开，这时候只要开口说话，搜索引擎就会自动把声音转化为文字输入并启动搜索。

「在系统中导航只需要动动眼睛，每个元素都能回应你的目光，感觉就像在用意念控制一切。」苹果人机交互副总裁Alan Dye在产品介绍中说。

与常见的VR头盔不同，苹果的Apple Vision Pro并不是一款把眼睛遮起来、把用户与外界隔离开来的虚拟现实设备，而是能够通过屏幕技术随时切换虚拟和现实的AR设备。

苹果设计师称，他们使用了一项叫作EyeSight的技术，当有其他人出现在附近，Apple Vision Pro就会变得「透明」，把用户的眼睛显示出来。而当用户完全沉浸于一种虚拟体验——看电影、打游戏或者专注于一次正念训练时，Apple Vision Pro的镜片就会被遮蔽起来，让周围人知道「你并不在与外界交流的状态」。

图片来源：Apple Vision官方视频截图

镜片的「透明」并不是物理性的，苹果实际上采用了内外摄像头和内外屏幕的技术解决了该问题。周边人士从镜片中看到的头盔佩戴者的眼睛，其实是摄像头拍摄后播放在外屏幕上的，而戴头盔者看到的外部世界也是通过摄像头实时拍摄后播放在内屏幕上的。

用户能通过头盔上的一个旋钮功能决定沉浸感的深浅。如果你用过Apple Watch的话，那么对于这个按钮就不会陌生，它跟手表上的数码表冠看起来非常相似。在演示视频中，当用户旋转这个「数码表冠」时，原本还是现实世界的背景渐渐蜕变成了虚拟世界，从堆满资料的办公室走进郁郁葱葱的北欧原始森林，看起来非常有科幻感。苹果的说法是，这个旋钮是对用户沉浸感的调节，VR与AR这两条路线在苹果这里不再二元对立，而是顺滑地连接在一起。

而且，EyeSight不止用于观看，还有拍摄功能，用户只要眨眼，就能完成拍摄，「Apple Vision Pro是苹果的第一台3D相机。」介绍中说。

Apple Vision Pro镜片虽然只有普通滑雪镜大小，但拥有2300万像素，每只眼睛看出去都如同在直面4K屏幕。并且，由于其内容的3D显示模式，用户可以将眼前的内容像任意堆叠，就像堆叠衣物一样，而且衣柜没有边界——与Mac、MacBook、iPad、iPhone等有形的屏幕相比，Apple Vision Pro的虚拟屏幕就是整个物理空间，哪怕眼前堆满了，转个身就会是又一片空间。

「你的整个世界是应用程序的画布，你可以把它们安排在任何地方，无论你在做什么。」Apple Vision Pro产品经理Allessandra McGinnis说，你可以把这块屏幕放在你想要的任何地方，扩展它，它就是一个巨大便携式4k显示器。

Apple Vision Pro支持全天使用——前提是插电使用，如果使用外部电池，则只能支撑两个小时（可能一部电影都看不完）。为减轻头的承受重量，苹果把电池设计成了可以装进口袋的外带设备，通过一根线与头盔连接。对于那些戴眼镜的人，苹果也提供了便携，只要插入近视镜片，它们就能附着在Apple Vision Pro的镜片上，眼球跟踪精度并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Apple Vision Pro将于明年年初在苹果官网和美国的苹果零售店上市，售价3499美元起（相当于高配版MacBook Pro的售价），明年晚些时候会进入更多国际市场。 

苹果设想这款设备可以用于个人工作、娱乐、与人协作等多重场景。如果你想沉浸于某张在森林深处拍摄的照片，完全可以把这张照片在Apple Vision Pro的镜片中放大到跟房间一样大，想进一步沉浸其中，Apple Vision Pro还能自动调低周围的光亮；看电影、打游戏会有随身的3D体验；加上Persona功能，Apple Vision Pro还能为你创建一个数字角色，并通过AI动态匹配你的面部和手部运动，让你在跟朋友远程聊天、与同事多人开会时，如同亲临现场。

另一支Demo中，苹果展示了开发者可以基于Apple Vision Pro开发出的几项真实应用。其中一位开发者设计了一个跳动的3D心脏，它可以根据解剖部位被分开和重新组合在一起，学生可以因此围观一个立体的虚拟心脏；另一位开发者给出了F1赛车的3D设计图，还有的开发者再现了工厂的生产线。

图片来源：Apple Vision官方视频截图

迪士尼CEO鲍勃·艾格（Bob Iger）亲自为Apple Vision Pro在娱乐场景中的应用前景站了台。「一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讲故事公司，一个拥有世界上最具创新力的技术公司，能够为您带来真实的生活魔术。」艾格说，他同时宣布，Apple Vision Pro版的Disney+服务在Apple Vision Pro发售当天就会就绪。意味着Apple Vision Pro明年年初上市时，用户把头盔买回家就能看到3D版的迪士尼动画。

与Apple Watch不同，Apple Vision Pro无需与佩戴者的iPhone手机或是Mac电脑配合就能独立使用。虽然两小时不到的续航时长目前看来还不够好，不过，无论AR还是VR，或者MR（Mix Reality，一种把AR和VR结合在一起的设备），最大的挑战都不是硬件性能，而是内容生态。苹果手机现在有3400万开发者，如果Apple Vision Pro都不能成功，整个XR——AR、VR、MR领域就要重新思考这类产品的价值。

每位上台介绍Apple Vision Pro的苹果高管，都给出了拔高这款硬件的说法。工业设计副总裁Richard Howarth把它叫作「第一台可穿戴的空间计算机」。苹果技术开发组副总裁Mike Rockwell说它是「有史以来最先进的个人电子设备」，并且，它「不仅仅是一个新产品，还是一个全新平台的开始」。库克则很早就预期，这样的头盔会像iPhone一样，会是「人人都会拥有一台的设备」。

库克对AR的押注已有多年。早在2016年，他就曾在犹他州的一次科技参观行程中称：「增强现实（AR）能让人更好地融入真实世界，而不是让人把眼睛封闭起来（指VR），进入一个纯虚拟世界。」正是AR与VR的这种区别，让库克从2016年开始，就坚持认为AR和VR（Meta主打的头盔类型）不同，前者人人都会有一台，后者最终只会是一个垂直的小市场。

2016年前后，苹果针对3D视觉、AR领域展开了多起收购。在其收购名单中，2017年收购的SensoMotoric Instruments拥有眼球跟踪技术，2018年收购的Akonia Holographics可以为AR眼镜开发透明镜头。这两项技术在Apple Vision Pro产品中都出现了。

图片来源：Apple Vision官方视频截图

除了资本布局，苹果在芯片、操作系统层面上的布局时间更久。和Mac一样，Apple Vision Pro植入的也是苹果2022年才发售的第二代自研芯片M2，其在Mac电脑上的使用已显示出其低温和静音能力，对于一款戴在头上的电子设备来说，这两点非常重要。同时，Apple Vision Pro还植入了另一款叫R1的芯片，专门处理来自12个摄像头、5个传感器和6个麦克风的数据输入。苹果称，这两款芯片使图像可以在12毫秒内显示在Apple Vision Pro的屏幕上，比人眨眼还要快8倍。

从手机的A系列芯片到电脑的M系列芯片，苹果2008年就开始布局了，它在操作系统上的布局同样悠久。6月6日凌晨的开发者大会上，发布完最新版的iOS、MacOS和iPadOS后，苹果最后又发布了适配于Apple Vision Pro的VisionOS。这是苹果第一个用于空间计算的操作系统，在这个首次发布的操作系统中，3D引擎可以实时将最好的图片质量供给到眼睛寻找到每一帧位置。

用眼神作为交互方式可能带来一系列便利。苹果称，他们已经开发以虹膜解锁的新型ID——Optic ID，类似于Face ID，Optic ID同样将被用于数据加密、设备激活、密码自动填充以及支付确认。

但这会使隐私问题变得更加重要——尤其当一款设备可以实时追踪眼神注视位置的时候。苹果在当天的发布会中再次强调了头盔设备的隐私问题。苹果称，Apple Vision Pro会把用户眼球移动数据（这个数据会透露你会被哪些东西吸引）放在系统级别处理，单个应用程序无法获得这种数据，除非用户盯着某个App并同时点击了手指，系统才会告诉应用程序或网址它被看到了。

不过，更多厂商推出类似产品时，隐私还能不能被保护将会是个大问题。毕竟当头盔成为日常佩戴的电子设备，真正的注意力经济就到来了，不是哪家公司都能抵抗这种诱惑。

操作系统更新，

让设备更有趣、设备间通信更简单

苹果花了大量时间发布了从iOS到MacOS、iPadOS的一系列更新，这些更新概括起来有两大目标，其一，通过AI让应用更有趣或更好用；其二，让设备间的通信更简单，无论是你自己的设备，还是你和朋友的设备。

给予用户中间态的选择权，是苹果此次发布会的特点之一。除了体现在Vision Pro上VR与AR的无缝过渡，你还可以在AirPods的「降噪模式」与「通透模式」中选择新推出的「自适应模式」；在AirDrop时不用呆在原地，走远了就自动切换成网络传输；遇到陌生电话时在接听和挂断之间，选择阅读自动转成文本的语音内容后再做决定。而这一切都基于苹果强大的软硬件结合的能力，才能举重若轻的让你在使用这些功能时「感受不到科技的存在」。

苹果正试图让其变得更有趣的应用之一是表情包。得益于越来越强大的AI图像处理能力，在新操作系统中，苹果鼓励用户更自由地使用表情，包括把照片做成表情，这些表情不止可以在Message里发送，还能在整个系统——包括在其他App中使用。

一个变好用的例子是Notes备忘录。系统更新后，用户可以直接在备忘录中阅读PDF文件，而且通过AI图像识别能力，用户可以直接将需要填写的表单拍成照片再转成PDF，苹果能够直接在需要填写的地方生成空格供用户使用。

在系统级AI的加持下，苹果还推出一款新的日记应用Journal。它能够采用推荐算法类似的AI功能，结合用户当天的手机使用行为，为用户汇总当天值得记录的内容。例如，你当天参加了同学聚会并拍了照片，苹果就会从日历、照片、短信等应用中调取相关信息作为你写日记的素材。当然据苹果称，所有这些信息处理都是在本地处理的。

苹果此次发布会的主题虽然不是大模型，但发布会中至少3次提到了Transformer（大模型所基于的模型架构），比如在输入法中，苹果的新键盘可以实时预测用户可能输入的下一个字（听起来与ChatGPT做的事差不多），用户用得越多，背后的模型越能个性化地反映该用户的语言习惯。

苹果这些年一直在探索如何让手机、手表、平板、电脑、耳机这些终端设备成为一个无缝衔接的整体，隔空投送（AirDorp）就是在这个大背景下提出的，在此次WWDC上，这些功能更强大，也更不易察觉了。

图片来源：WWDC发布会视频截图

设备间的通信也变得更简单了，通过NameDrop功能，朋友之间只需要把手机放在一起，就能分享电话、邮箱等个人信息。用AirDrop传输大型文件时，如果传输过程中不得不离开，传输的文件也能通过互联网信号继续发送到对方设备。iPhone、iPad、Apple Watch与Mac之间的组件功能也打通，例如iPhone上的应用提供了某个组件功能，哪怕这个应用没有在Mac上安装，组件能力也可以无缝在Mac上使用。

除了同一用户苹果设备之间的连续性得到提高，不同用户苹果设备之间的实时互动也越来越多。用户现在可以实时共同观看电影、欣赏音乐，共同使用备忘录、无边记等应用来共同处理工作。

让硬件隐身，让软件凸显，苹果通过这种方式来加强生态的黏性。当你在iPhone上复制文字后，在Windows电脑粘贴却一无所获时，你一定会感受到苹果全家桶的魅力。

更强大的芯片，

支持Transformer模型的本地处理

库克在开发者大会上发布的硬件更新并不多，Apple Vision Pro之外，更新的都是Mac产品线。15英寸MacBook Air、Mac Studio、Mac Pro都推出了搭载苹果最新芯片的版本，至此苹果Mac全线产品彻底告别英特尔芯片。从2021年第一款M1发布以来，苹果不到三年就完成了去英特尔化，而后者股价在这三年也已经腰斩。

首先被提及的是MacBook Air，售价1299美元起。这款新电脑将被放大到15英寸，为有史以来最大尺寸的MacBook Air，且只有1.5公斤重，续航时间能维持18个小时，相较于之前版本提升了50%。

为专业人士准备的Mac Studio将迎来首次更新，有M2 Max与M2 Ultra芯片两个版本，售价1999美元起。类似于M1 Ultra，M2 Ultra也是一款将两块M2 Max拼接在一起的产品，相较于M2 Max性能翻倍。M2 Ultra的统一内存达到192GB，苹果在发布会中称，这样一款芯片可以支持处理Transformer模型。

苹果最高端的产品Mac Pro得到更新，售价6999美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