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谈胡亚南：建议发放百亿补贴开展“家装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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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吴老师发文《吴晓波：只有新中产才能救内需》，文章指出：“建议中央政府针对‘消费关节处’，尽快出台财政补助政策，设立一万亿元左右的‘专项补贴’，精准鼓励城市新中产进行家电、家居和家装消费。”

吴老师认为，“三家”行业产业规模大，能在刺激制造业复苏的基础上，再同时带动服务和金融两业，只需采用“精准滴灌”的办法，在消费的关节处下大功夫，就能“击一点而能动一片”，通过“激发新中产的家庭升级热情”，来帮助恢复内需。

确实，“三家”行业作为房地产行业的附属子集，虽然远达不到房地产行业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位，但依然牵扯甚广。

其在上游，可以带动各大建材产品生产原料供应企业；中游，可以牵动各大加工制造企业；下游，触达有大额消费需求的消费者群体。

她告诉小巴，早在去年，她所在的协会已经注意到家装产业遇到了多年来首次下滑的趋势，并已经向发改委、商务部、住建部提交了关于“家装下乡”的提案。她从行业内视角出发，提供了一些更具建设性的内容。

以下是对谈内容的完整版。

什么是“家装下乡”

巴九灵：早在去年，你所在的中国建筑装饰协会已向发改委、商务部、住建部提交了提案，希望能开展“家装下乡”等活动，促进家装消费，当时提交这个提案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胡亚南：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去年家装行业出现了历史最大降幅。

家装行业从2010 年到2021年，年平均增速都超过10%，但是2022年全年降幅达到8.9%，而且在去年第一季度就出现了下降迹象，我们发现问题后立刻展开调研，并有了这份提案。

在此之前，如此重要会议上从来没有提到过家装，之后从2020年11月18号一直到2022年，陆续推出了近20份直指或涵盖家装的文件。

我们觉得这是一个信号，代表了政府在提升对家装的重视程度。

百亿补贴

巴九灵：你们提案中具体有哪些建议，将对整个行业带来哪些正面影响？目前进展如何？

胡亚南：提案中主要有两个建议。第一个方案是，组织企业开展进社区公益家装检修活动。

当时疫情封控期间，有一家家装企业的一个负责人被封控在小区内，他想了一个办法，在小区内为大家提供家装检测检修的便民服务，后来竟然带来了很不错的消费转化。因此我们认为许多小区内居民的换新需求很大，值得挖掘。

在一二线城市，家装行业已经进入到存量时代。这种便民服务进小区的措施， 可以让企业给社区居民提供家装检测检修、家装设计咨询、适老化改造咨询等服务。

这项活动即不涉及财政补贴，也不增加政府财政负担，反而可以增加居民的家装消费需求，还可以跟老旧小区改造和城市更新的政策相结合。

第二个方案是开展“家装下乡”活动。我们专门统计过数据，百亿财政补贴就可以撬动万亿装修市场。

我们在连续调研中，发现华东、华南等发达地区的家装企业，其增量主要来源于下沉市场。

根据中装协住宅产业分会家装消费行为的调研结果，2021年三线和四线以下乡镇的家装消费者占比总和达29%，首次超过一线城市（21%），家装消费呈现了显著的下沉趋势。

因此我们认为下沉市场的需求有待被撬动。

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22年我国共有城市户2.028亿;城镇户1.076亿;乡村户1.838亿户，城镇户+乡村户=2.914亿。根据协会调研2022年约有0.6%的城镇户+乡村户进行了装修，具体户数约为175万，按照每户最多补贴2万元测算需要补贴的总预算上限为175万*2万=350亿元。

这是补贴总预算的上限，根据平米数和装修花费的不同补贴金额也会不同，所以总的估算下来实际补贴金额也未必达到这个上限。

提案中关于“家装下乡”的补贴，我们与相关部门经过多轮沟通，目前依然堵在中央财政拨钱这块，还在持续推进中。

下沉市场也有消费力

巴九灵：吴老师建议面向新中产发补贴，你们的提案主要为“家装下乡”，存在哪些差异？

胡亚南：其实吴老师所说的新中产，与我们所建议的“家装下乡”，人群存在重合之处。

新中产不完全挤在一线、二线城市，许多都生活在三四线城市，比如工作多年有积蓄的人群、超前消费的小镇青年、衣锦还乡的成功人士、返乡置业的大学生等都包括在内。

他们同样需要一个现代化、舒适的家居环境，而这个市场的正规企业和优质产品几乎空白。举个例子，北京房山郊区的镇上，老百姓在街边看到的，大多都是三线家居品牌，很少能见到一流品牌。

市场尚未完全好转

巴九灵：就你所调研的企业，以及与企业交流过程中所了解到的，当前家装企业有怎样的心声，他们面临怎么样的处境？

胡亚南：一季度因为有前期需求挤压的释放，再加上家装行业存在滞后7个月消费的情况，因此一季度情况不错，但第一季度的回暖和反弹，并不足以代表市场已经完全好转。

“315”过后，企业的营收就下降了很多，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客户少了，二是客单价在降低。

虽然今年五一出游的客流量比2019年高出10%以上，但人均花销远低于2021年。此外，从去年开始居民存款都在飙升，今年4月，住户存款减少1.2万亿元，但同期住户贷款也减少了，这释放的一万多亿存款反而转到理财方面了，说明利率再低，大家依然在存钱，而不愿意花钱。

当前，家装行业的企业都很难，大企业和小企业都不容易，我们呼吁尽快出台政策以刺激家装消费。

建议单列银行装修贷款审批政策

胡亚南：这个建议很好，但从实际落地的情况看，中央财政和地方财政拨钱方面恐怕并不乐观，一万亿的补贴要落地难度很大。

我也将吴老师的建议发给家装行业的企业家们讨论，他们当然也很希望出台这样的政策，不过最终还得看能否落地。

相比之下，我们讨论下来有一个能快速落地的政策建议——政府出台专门的银行装修贷款审批政策，和发放力度更大的贴息贷款。

现在虽然已经有银行装修贷款政策，但在执行过程中，由于老百姓没钱，各种如房贷、车贷等，把贷款额度搞没了，使得装修贷款审批过程中，银行又不好增加额度，其风控部门因为担心背责任，审批方面较为死板。

我们建议单列一项审批政策，类似当年政府推出的买房贷款政策或住房公积金贷款政策，比如住房装修贷款可以优先支持，这就打通了绿色通道。

而且银行也不用面临钱贷不出去的问题，这也可以让银行的资金流动起来，解决银行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