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乱的「锅」,该他背
7月11日,网友们再一次被传染病吓得瑟瑟发抖。
7月10日,网传武汉大学八舍出现一例霍乱感染病例,当时并没引起太多关注。在众人的印象中,“霍乱”是历史的陪葬品,怎么可能又突然现世?
武大八舍
没想到,第二天,武昌区卫生健康局就发布通报:武汉大学出现一例感染性腹泻病例,以呕吐腹泻为主,伴低热,血清学凝集试验为O139阳性。
诊断为霍乱,毒力基因阴性。
同时上热搜的,还有另一条新闻:7月10日,阿富汗一地新增120例霍乱病例;24小时内,20人死亡。
科技时代,“古董”现世,大家都害怕了,开始疑神疑鬼:古早传染病突然出现,意味着什么呢?
听说此病确诊需要肛拭子检测,人们更是紧张:万一出现大面积传染,“先捅上再捅下”的日子太难了。
关于霍乱的科普铺天盖地:霍乱是霍乱弧菌导致的肠道传染病,属于甲类传染病,传染力超强,死亡率最高能到60%,唯有鼠疫可以“媲美”。
这个病非常神奇:有时连腹痛都不明显,突然就开始拉肚子,来势汹汹一泻千里。伴随着恶心、呕吐、四肢痉挛,患者一天拉几次到几十次不等,大便就像淘米水。
一旦失控,它就是绝症:发病后迅速脱水,12-24小时死亡,皮肤松弛干枯,肤色青黑,状似骷髅。
但是,如果及时送医,控制传染,这不过是小病,类似大号腹泻,死亡率可小于1%。
这病并不可怕,甚至不算难治,但霍乱的大规模爆发是从在19世纪开始的,彼时医学尚不发达。
为了抗击霍乱,当时的人类,无论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做的事都很魔幻离谱。
最先用奇怪姿势对抗霍乱的国家是印度,国外研究称,霍乱最开始就出现在恒河流域。
印度人爱恒河,在恒河刷牙,在恒河排泄,霍乱弧菌就在这里大量滋生。
古印度人治病,巫术咒语很重要,有本关于医术的古书叫《阿闼婆吠陀》,专门教人们用巫术咒语治病。
他们也懂草药、手术,但印度底层人民的医疗条件很差,对抗疫情往往就靠念咒。
有条件的能喝点草药,效用未知。
家里有牛的,喝点牛尿。再不行,吃点牛屎。
都不管用的话,就拜拜神。
也没别的招了。
印度人认为牛有神性,至今还有人主张用牛粪对抗新冠疫情。之前就有个印度医生,直播吃牛粪,号称能净化身心。
反正霍乱弧菌在人体内最多存在3~4周,如果幸运的话,随便吃点什么没准就熬过去了吧……
长久以来,霍乱只是恒河流域的局部疾病,直到英国人打破了它的地域限制。
1757年,英国殖民者占领孟加拉,1774年占领了奥德。此后几十年,他们逐渐蚕食了整个印度。
恒河附赠给侵略者霍乱弧菌,随着远洋船只,流散到世界各地。
1817年,霍乱在欧洲大爆发,仅英国就丧生了6万余人,死尸遍地。人类的现代医学史,第一次记录了霍乱。
欧洲人对付疾病,路子特别野。
孩子牙疼,他们就用含有甘汞的牙粉给孩子擦牙;病人酗酒,医生就给他们吃点氯化金。
头疼、狂躁的人,经常接受放血治疗,发烧和阳痿病人灌灌肠就好。
欧洲医生还给瘫痪和便秘病人做电击,让癫痫病人吃尸体。
理论完整,技术成熟。
霍乱来临时,欧洲人将“祖传”疗法和新型疗法结合,治疗手段包括单不限于:
给病人服用氯化亚汞和酒精;
让病人吃鸦片;
使用海狸香油——不知道是吃还是抹;
把橄榄油灌满病人的胃;
用枝条抽打患者,站在患者的胃上旋转跳跃,以求将病菌排出体外;
发明一种能放出蓝光的机器,让病人裸体接受照射,号称“光谱治疗,不用吃药,不用开刀”……
据说大部分霍乱患者都不是病死的。
加拿大医生诺曼·霍华德·琼斯说过:“在20世纪之前的整个疾病治疗史上,再也没有比治疗霍乱更荒诞的篇章了,那简直就是一种善意的杀人方式。”
讲真,相比别的国家,中国人面对霍乱还是很有一手。
中国把鼠疫、霍乱这些流行病,统称为“疫”,早在东汉,张仲景就对“疫病”有了防治措施。
中医认为,霍乱病来急骤,变乱剧烈,与“寒湿”有关。张仲景配的“理中丸”等药物有明显功效。
只是,在那个普遍文盲、普遍迷信的时代,病人不一定相信大夫,更不一定买得起药。
他们宁可用其它办法,从上到下,自有一套。
古人抗疫的思路,打皇上那开始跑偏。比如东汉末年,社会混乱,饥荒、瘟疫横行,汉桓帝就来了个骚操作。
他老人家没赈灾没抗疫,而是改了个年号,叫“和平”。
后来他发现,“和平”的年号带不来和平,就把年号改回去了,捎带手颁布了一张罪己诏,自我感动。
但是也没卵用。
皇帝尚且如此,民间抗疫就更绝。张角自治“抗疫符水”,让信徒满世界派发,明里抗疫暗里起义,居然颇得人心。
封建迷信思想绵延千年,害人不浅。直到1932年,中国关中地区爆发霍乱时,山东那边的小村镇中,还有很多人靠“神仙”看病。
一个小学教员记录了当时的情景:镇里人说,瘟神来是讲年头的,过了年就好了,大家就真信了。
为了把瘟神早点送走,全镇人民愣是在大夏天穿上花棉袄、放鞭炮,骗瘟神“过年”。
结果可想而知。
多年前,社会上流行一句鸡汤:如果一件事没有以好的结果结束,那这件事就还没结束。
这句话倒是适用于霍乱。尽管它毁掉了无数生命,却也推动了医学的进步,提高了人们的卫生观念、公益意识,促进了社会公共卫生发展。
比如在英国,就通过1854年的霍乱获得了公共卫生领域的突破。那一次,公共卫生的主要倡导者John Snow医生经过长期观察,终于确定霍乱是一种水传播疾病。
他因此建议人们饮用开水,从此提高了社会饮用水安全系数。
英国开始重视传染病调查,分派了公共资金,又通过了《公共卫生法案》,对于住房、饮用水、污水和传染病防治都做了规定,发展出一套世界上史无前例的公共卫生体系。
到了维多利亚中期,伦敦建设了完善的供水和排水系统,其他城市紧随其后,英国人口死亡率显著下降。
1868年,国家开始介入父母与孩子之间,限制工厂雇用儿童,要求孩子接受免疫;监管工厂的卫生条件;限制有毒物质的售卖,包括不合格的水、假药、掺假的食品和饮料。
浩劫之后,人类变得更加文明。
而中国的情况,则更让人感动一点。
我们再次回到1932年的关中地区。那个山东小学教员哀叹民生不幸后不久,陕西也爆发了疫情。有了其它地区的经验,政府高度重视,展开了一系列抗疫举措。
“临时防治霍乱委员会“迅速成立,改西安市平民医院为西安临时防疫医院;切断开往潼关的列车,阻止疫情扩散;大力宣传饮用水消毒,组织全民大扫除。
全国各地尚有余力的城市纷纷支援,全国红十字会赈济药苗50包,上海华洋义赈总会寄去万金油3000盒。
社会各界纷纷捐款,有些人冒着生命危险去做志愿者……
这样的情景,何其眼熟。
就如同当下,每一次新冠疫情在某个城市爆发,虽然居民被困城中,却受到四面八方的关注,收到来自五湖四海的物资支援。
还有那些志愿者和医护人员,他们当中的很多人还是孩子,却在沉重的疫情阴霾之下一夜长大,为了整个社会的公共卫生安全甘冒危险,挑起重担。
1932年那场陕西的疫情,在全国人民的努力下,用四个月的时间扛过去了,如今这场疫情已经持续三年,是对制度、人性、文明更大的挑战。
历史的经验让我们明白,抗击疫情的真正方法是什么——是集体,是所有人的努力。
或许前路漫漫,但想到每一个人的正常生活都依靠着全国上下的努力,还怕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祝福明天会更好,这不是喊口号。
图源:网络
12 / Jul / 2022
监制:视觉志
编辑:逗逗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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