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探险“泰坦尼克”号悲剧重演：“灾难性内爆”，5人全部罹难

▲ 这张照片拍摄的是美国海洋之门勘探公司的“泰坦”号深海潜水器。（新华社 / 美联 / 图）

96小时生死救援，多国力量参与，但奇迹终究还是没有发生。

当地时间2023年6月22日下午，美国海岸警卫队在新闻发布会中确认，此前在考察“泰坦尼克”号邮轮残骸途中失踪的美国深海潜水器已在沉船地点附近发生“灾难性内爆”，5名乘员全部死亡。

6月18日，一艘搭载5人的深海潜水器在加拿大东南部海岸水域失联。据美国海岸警卫队介绍，失踪的潜水器由美国公司“海洋之门”探险公司运营，可容纳5人在水下停留96小时。

1912年，巨型客轮“泰坦尼克”号在与冰山相撞后，沉入北大西洋的加拿大纽芬兰岛附近海域深处；111年后，“泰坦”号在对“泰坦尼克”号残骸进行深海探险旅游时，葬送在了同一片海域。

“两起悲剧惊人的相似，这真的很超现实，”电影《泰坦尼克号》导演詹姆斯·卡梅隆6月22日告诉美国广播公司，“‘泰坦尼克’号船长曾多次接到冰川预警，他却依然毫不在意，全速前进，最终酿成悲剧。在相同的地点，世界各地的人在此潜水，但风险警告同样被忽视了。”

当地时间6月18日，“泰坦”号深海潜水器开始了它最新的一次旅程。按照原计划，“泰坦”号上的5人将在距纽芬兰700公里处的海域，下潜两个多小时后到达海底，近距离观看“泰坦尼克”号。

但在下潜约1小时45分钟后，意外发生了。“泰坦”号深潜器与水面船只“极地王子”号失去联系。

在船员失去联系并且潜水器错过返回时间后，美国海岸警卫队于当天下午接到了“海洋之门”探险公司的求助电话。

“海岸警卫队立即展开水面和空中搜索，以寻找或打捞潜水器和任何幸存者。”领导搜索的海岸警卫队指挥官、海军少将约翰·莫格 (John Mauger) 告诉美国全国广播公司。

潜水器失联已经进入到了第4天，相应的搜救规模、投入和范围正在逐渐扩大。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报道，美国和加拿大的救援机构和商业深海公司动用了军用飞机、潜艇和声呐浮标等在海上紧锣密鼓地展开搜救。法国也加入到救援当中，派出了一艘配备水下机器人的研究船赶往现场，水下机器人可深入海底4000米，足以到达潜水器的下沉位置。

空中搜寻方面，美国和加拿大的C-130运输机和P-8反潜巡逻机一直在该地区上空开展搜救飞行。美国空军国民队成员甚至飞到了900英里外的大西洋，在那里部署了红外雷达。

“最困难的是找到潜水器。”前美国海军潜水员、退役船长鲍比·斯科利 (Bobbie Scholley) 告诉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海上搜救行动就像“大海捞针”。美联社6月22日报道指出，截至6月21日，美加两国飞机四天里已在2.5英里深的水域中搜索了逾26000平方公里的海域。

搜救工作的另一大难点在于，即使顺利找到了潜水艇，能够进行探索营救的设备和经验也非常有限。

伦敦大学学院潜艇专家阿利斯泰尔·格雷格教授（Alistair Greig）说：“如果潜水器的深度超过200米，那么很少有船只可以到达这个深度，当然潜水员也不行。为海军潜艇救援设计的设备肯定不能下潜到接近海床的深度。”

目前有记录的海底救援成功案例中，最深的一次也才不过约480米。而“泰坦尼克”号沉船遗址位于深3800米的海底。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6月22日报道称，美国海军名为Flyaway Deep Ocean Salvage System (FADOSS)的深海打捞系统已于21日抵达纽芬兰圣约翰斯。据美国海军学会网站此前报道，美国海军此前曾使用该打捞系统回收了一架坠入南海的F-35C舰载战斗机。

除此之外，美国海岸警卫队改变了部分设备的搜寻路线，试图准确定位在偏远的北大西洋地区进行空中搜索时听到的撞击声。

6月20日，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援引消息人士称，失踪潜艇搭载的5人分别是：“海洋之门”探险公司首席执行官兼创始人斯托克顿·拉什（Stockton Rush）、英国亿万富翁哈米什·哈丁（Hamish Harding）、巴基斯坦最有钱的富豪之一——达伍德父子以及一名法国籍潜水器驾驶员保罗-亨利·纳戈莱特（Paul-Henri Gargeolet）。

拉什于2009年创办“海洋之门”探险公司，总部位于华盛顿州埃弗里特。随后，他与马歇尔太空飞行中心合作，研发出了“泰坦”号潜水器。

2021年，“海洋之门”公司开始提供“泰坦尼克号之旅”，已将约60名付费乘客和15-20名研究人员送到了“泰坦尼克”号沉船遗址附近。

拉什此前在接受英媒采访时表示，创建“泰坦尼克之旅”项目就是想“将那些想要冒险的富有者与需要研究资金的研究人员相结合”。《每日邮报》指出，该项目面向的是和太空旅游同类型的客户：喜欢冒险、好奇并且非常富有。

58岁的英国“亿万富翁”哈米什·哈丁是航空公司“Action Aviation”的董事长，也是知名的探险家和飞行员。哈丁维持着三项“吉尼斯世界纪录”，其中有两项都与深海航行探险有关。最近的一次是在2021年，哈丁和维克多·韦斯科沃（Victor Vescovo）乘坐一架双人潜水艇深入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挑战者深渊。

在潜水器失踪前数小时，哈丁曾在社交媒体上分享图片称，虽然天气不佳，但观光之旅仍如期进行。

另外两位失联者分别是来自于巴基斯坦名门“达伍德家族”的沙赫扎达·达伍德（Shahzada Dawood）及其儿子苏莱曼·达伍德（Sulaiman Dawood）。48岁的沙赫扎达是巴基斯坦最大集团之一——恩格罗企业（Engro Corporation）的副董事长，他的儿子苏莱曼年仅19岁。

法国探险家保罗-亨利·纳戈莱特（Paul-Henri Gargeolet）今年77岁，曾服役于法国海军，是一名海军军官，还担任过深海潜水员与扫雷员职位。“我不怕死，我认为它有一天会发生。”纳戈莱特2020年接受法国蓝色电台采访时如是说道。

“海洋之门”官方网站介绍，此次为期8天的探险项目总计将花费25万美元。但与高昂的费用相比，这趟探险之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舒服。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6月20日报道，“泰坦”号没有座位，没有椅子，乘客需要盘腿坐在地上。潜艇前部的小马桶是里面最好的座位，但为了减少使用厕所的频率，乘客会被建议限制饮食，减少吃喝。

“大家或许还记得，去年夏天，‘海洋之门’潜水器也曾失踪过几小时，当时我就在其中。”6月20日，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记者大卫·波格（David Pogue）在推特上分享了他2022年乘坐该潜水器进行深潜的失联经历。

2022年，波格搭乘“泰坦”号潜水器前往“泰坦尼克”号残骸所在地，但由于“通讯不知何故中断”，“潜艇根本没有找到邮轮残骸”。

与波格一起参与探险的另外一名乘客也证实了此次事故，并补充道，“失联时间大致在两小时左右”。

此外，波格介绍，在进入潜水器前，他曾阅读了乘客需签署的免责声明，其中该潜水器被描述为“未经任何监管机构批准或认证的实验船，可能导致身体伤害、残疾、情感创伤或死亡”。

尽管拉什曾保证说，“泰坦”号是“与美国宇航局和华盛顿大学共同设计的，坚如磐石”，但这艘潜水器的安全隐患或许在诞生之初就已经埋下。

早在5年前，“海洋之门”探险公司前海洋营运总监大卫·洛奇里奇（David Lochridge）就潜水器船体设计的安全问题（包括潜水器是否具备深潜能力）对公司高层提出过质询。

洛奇里奇向管理层提出的品质控制报告中，列举了多个深潜器存在的严重安全隐患。他曾发现，海洋之门探险公司提供的碳纤维存在缺陷，可能导致材料在测试“压力回圈”的过程中，由于小缺陷造成更大的破裂。洛奇里奇建议应当进行更多测试进行把关。

不过，此举被拉什驳回，他表示不愿支付相关费用，并以“向外部分享公司机密”为由解雇并起诉了洛奇里奇。

另据《纽约时报》报道，同样是在2018年，“载人水下航器委员会”的专家们曾写信给拉什，称该公司的“实验性”方法和放弃传统评估的决定可能会给探索“泰坦尼克”号的任务带来潜在的“灾难性”后果。拉什回信称，“所谓的规定正在扼杀创新。”

2022年，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拉什谈到了探险任务中存在的风险问题，“在某些时候，你会承担一些风险，这确实是一个风险与回报比率的问题。我认为我可以通过违反规则来安全地做到这一点。”

“世界上有10艘潜艇可以潜入12,000 英尺或更深，除了‘探索之门’的潜水器，其他都通过了认证。”海洋技术协会载人水下航行器委员会主席威尔·科南告诉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如果‘泰坦’号进行了认证审查，部分情况可能可以避免。”

据路透社报道，6月22日上午，一艘加拿大船只派出的机器人潜水器在北大西洋一处偏远角落的海床上，发现了“泰坦”号潜水器的残骸，这些残骸距离“泰坦尼克”号残骸不足500米。美国海岸警卫队确认，这些碎片残骸来自失联潜水器的船体外部结构，与深潜器发生灾难性爆炸的迹象相吻合。

“泰坦”号是在前往“泰坦尼克”号残骸的途中，突然与母船失去了联系，并没有任何消息留下。事故原因曾引发诸多猜测，其中有不少专家曾做出“内爆”的推测。

6月21日，曾参与建造“泰坦尼克”号残骸观光潜艇的澳大利亚工程师罗恩·阿鲁姆告诉《每日邮报》，“潜艇内部的温度将低至2摄氏度，氧气的含量会很低，船体可能会在巨大的水下压力下发生坍塌，失踪的潜艇可能会‘像锡罐一样发生坍塌’。”

阿鲁姆表示：“耐压外壳就像一个几何形状，当它们是球体或圆柱体时，它们本身就很坚固，但一旦它们脱离了圆形，会像锡罐一样垮掉。”

“泰坦”号发生内爆的时间目前尚难以确定，不过有专家表示，潜水器可能在失联的那一刻就已经发生了爆炸。

据《华尔街日报》6月22日援引美国国防部官员的消息独家报道称，在“泰坦”号18日与其母船失去联系后不久，美国海军就使用了一套绝密军用声学探测系统监听，当时已检测到可能与22日所报道“内爆”相一致的声学信号，但无法确定声音是否源自“泰坦”号，并将此消息报告给了海岸警卫队，帮助他们缩小了搜救范围。

美国海军以“国家安全”为由，并未透露具体的检测系统名称。《华尔街日报》称，这一系统通常被美军用于探测敌方潜艇。

莫格少将也指出，救援人员在该地区的水中放置了长达三天多的声纳浮标，但并没有记录到任何内爆的迹象。

“我们将继续进行进一步的调查和搜索，但不会再有更新情况的发布会。”美国海岸警卫队表示，考虑到事故的性质和深海深度等极端条件，目前尚不清楚是否有可能找到遇难者的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