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坏的东西敏感，也要对好的东西敏感” | 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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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 | 腾讯新闻 谷雨工作室
时间回到仲夏的夜晚。在阿那亚海边的酒神剧场里，何润锋拿起一块白色写字板，上面用黑色水笔写着，“江歌案一审宣判 陈世峰获刑20年”。
何润锋是腾讯新闻的主持人。2017年12月20日，东京地方裁决法院经过10天的审理，对江歌案做出一审宣判，裁定凶手陈世峰入狱20年。何润锋在庭审现场听到判决后，第一个冲出法院，把结果写在那块白板上，在镜头前做了现场直播。他描述了控辩双方在法庭上的情绪变化，双方的每一次发言——庭审不允许携带电子设备，他用纸笔记录了现场的每一个细节。
那时，江歌案全民关注，但网上众说纷纭。何润锋去了现场，因为那是最接近真相的地方。为了能每天进入法院旁听，他们找了很多当地留学生，帮忙排队抽签。他还根据警方的调查和当事人的口供，重走了陈世峰的行凶路线，模拟了一路上所有已知的细节。“当时外界流传着很多说法，但我对我的报道非常有自信，”何润锋说，“因为我在现场”。
“到现场去”，是内容从业者的使命，它意味着更靠近真相，深入复杂之中。但现在，内容生产变得越来越便捷，人们反倒开始怀疑起这个使命。或者说，开始怀疑继续制作深度内容的意义。
时间回到那个夜晚。这是腾讯新闻举办的活动，7月1日，在阿那亚。你可以叫它“眼界仲夏夜”，或者腾讯新闻精品内容粉丝节。名字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今年是腾讯新闻成立的第20年，过去的20年里，它提出过很多问题，回答过很多问题，尤其是，它一直在思考问题。
身处酒神剧场的带着无数问题的人们，大多与内容行业有关。他们是讲故事的人，而又身处一个快速变化，需要不断思考什么才是好内容，甚至要思考好内容究竟还有没有价值的时代。这听起来有点荒诞，却是现实。
对腾讯新闻负责人何毅进来说，思考“什么是好内容”是一直在做且必须要做的事。一直以来，他推动腾讯新闻在精品化的基础上不断优化升级，让好内容和用户发生连接。外部环境在不断变化，技术和社会的变革让优质内容也不断变换身形。那么，到底什么是好内容呢？或许这个问题永远没有确定的答案，但思考的过程就是在不断向前探索，它本身是答案的一部分。“沉溺在信息的汪洋大海中，我们不免焦虑迷茫。给用户每一刻都值得的阅读体验，是平台应有的担当。”何毅进说。
不需讳言，我们似乎离真实越来越远。取而代之的是基于残缺真相的观点、情绪，甚至无来由的恶意。在酒神剧场里，我们见到了Jessy，她更为人熟知的标签是“杭州取快递被造谣事件”当事人。2020年，Jessy在家附近取快递被偷拍，并被造黄谣，谣言传播甚广，让她遭受大量网络暴力。在仲夏夜的现场，她讲述了自己如何花一年时间维权，最终让两个造谣者被判刑。
同场讨论的是中国政法大学教授李建伟，在他看来，这件事的可怕之处在于“加害人选择的随机性”——因为事实上，Jessy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取了个快递。李建伟引用先贤的话，“对一个人的不公就是对全社会的不公”。他也赞赏Jessy维权的勇气，如果Jessy的权利不能被维护，那么“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下一个Jessy”。
当然，我们不需要把互联网上的人们当成一个模糊的整体，高高在上地认为他们就是怎样或者本该怎样。尤其是内容创作者，永远要处理与观众的关系——有时这让人感到纠结。就拿近几年火热的传统文化来说，如何还原传统文化是个问题，如何完成让观众接受的表达又是一个问题。河南卫视副总监，同时也是河南卫视诸多出圈节目的策划者姚玮认为，想要更好地表现传统文化，内容与形式无法分割，是一体两面的东西。至于内容的专业性和传播度的关系，他觉得，应该在专业化表达之上，寻找一个能诱发讨论的话题。
创作者就像站在跷跷板上的人，要时刻保持平衡。腾讯新闻立春工作室总制片人、《敦煌师父》第一季制片人张爽说，“严谨的态度是我们内容创作者一定要遵循的，但严谨和创新不应该被区隔，过度窄化的标准会让文化失去生命力。”
左起：腾讯新闻立春工作室总制片人张爽，《宋宴》作者、《梦华录》历史顾问卢冉，河南卫视副总监姚玮
无论什么时候，人们总是喜欢听故事的。随着传播环境的变化，怎么讲好一个故事也是内容创作者需要面对的问题。“故事的精神或故事的外壳、表达方式有没有改变？什么样的故事更值得看？价值到底在哪儿？”腾讯新闻的主持人陈晓楠发出一连串的疑问。和她同台讨论的都是讲故事的人，《人间世》第一季的总导演周全，故事FM创始人寇爱哲，《送一百位女孩回家》主理人丁丁张，还有谷雨工作室负责人赵涵漠。
他们认为，不管外部环境如何变化，好故事的标准从未改变。比如新鲜的、动人的、有不为人知的细节的。好故事不是枯燥的讲道理，而是引发共情。“好的故事应该像一声叹息。”丁丁张说。他采访过很多明星，刨去光鲜的外在，真正打动人的是那些欲言又止的时刻。比如他采访过的张伟丽，比赛前不能吃碳水，练拳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位大爷在三轮车上悠闲地吃凉皮，她就哭了——这或许就是那声叹息。
左起：腾讯新闻首席主持人陈晓楠，纪录片《人间世》第一季总导演周全，故事FM创始人爱哲，《送一百位女孩回家》主理人丁丁张，腾讯新闻谷雨工作室负责人赵涵漠
谷雨工作室致力于用文字讲故事，陈晓楠形容谷雨的故事，不猎奇，但总有种穿越时间和空间来到你面前的感觉。谷雨最近有篇写瞿颖的稿子，下面的一条读者评论让赵涵漠印象深刻，“真好，松弛和平静终于代替了成功，成为中文世界认可的生活状态”。赵涵漠觉得这位读者的观察非常敏锐，故事的内核类型虽然相对恒定，但对故事内核的偏好其实往往随着时代而变化。“看到好故事之后，你会感觉有一个影子在跟随你，让你认识到人心，也认识到背后很多现实的、历史的脉络。”周全说。
当然，故事不止指向历史和当下，也指向未来。《深网》主编范晓东和真格基金合伙人刘元、《三体》电视剧视觉导演陆贝珂探讨了《弗兰肯斯坦》，那是世界上第一部科幻小说，发表于1818年。今天，我们跟当时的人们面临着相似的问题，人工智能来了，谁也不知道以后未来它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以及对人类的影响如何。
作为一个乐观的投资人，刘元认为，AI应该是让人类过得更好的工具，不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集权。在现场，出门问问创始人李志飞也通过自己的“AI分身”远程参与了讨论。关于人类面对AI的焦虑，他觉得，每个人都应该亲身体验AI的能力，才能不被时代抛弃。
左起： 腾讯新闻《深网》主编范晓东，真格基金合伙人刘元，《三体》视觉导演陆贝珂
科技在开拓新世界的同时，也让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就拿现在来说，人们淹没在碎片化的信息中，似乎远离了深度思考。作为一名媒体人，腾讯新闻副总编辑杨瑞春认为，深度思考的价值体现在很多维度上，“比如会超越平常事物，发现更深层次的含义和本质”。“我特别珍惜另外一种深度思考，那就是思考事物的复杂性。”杨瑞春说。直面复杂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它能让我们更靠近真相，更能加深我们对世界的理解。
同台聊天的还有作家六神磊磊，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李敬泽，和帆书APP创始人樊登。这是读书人的碰撞。
左起：腾讯新闻副总编辑杨瑞春，作家、自媒体人六神磊磊，作家、评论家李敬泽，帆书APP（原樊登读书）创始人樊登
六神磊磊苦恼于深度思考带来的痛苦。因为“麻木的人最快乐，思考的人很痛苦”。樊登则重新定义了深度思考，“很多人看起来在深度思考，其实只是在整理自己的偏见”。他们的讨论似乎在映射当下的、关于“深度”和“思考”的现状。深度思考似乎意味着痛苦，而表达自己的深度思考，也可能遭受不必要的责难。
在一趟从北京去往阿那亚的班车上，李敬泽是唯一一个翻开书籍的人。但他并不想把自己搞成“思想者雕像”的样子，作为著名的作家和评论家，他的心态似乎很轻松。他认为人们并不需要每时每刻做所谓的深度思考，如果实在不想读书的话，看看十分钟读完经典名著的短视频也没什么不妥。
今年，李敬泽联合谷雨工作室，出品了长视频节目《文学馆之夜》。节目邀请了社会各界名流，从文学出发，重新理解我们生活的世界——就像每期节目开头说的，“一切都与文学有关”。当然，李敬泽重视深度思考的价值，特别提醒那些有深度思考能力的人，要把思考的习惯保持下去，而且要把思考的成果传递给更多人。
对每个人来说，仰望星空固然重要，但更要关注脚下的土地。所谓意义，往往不是由空想得来的。道理之外，我们要寻找建设性的叙事。腾讯新闻《解法》的主理人魏传举，提到了最近村超和村BA流行，很大程度上它们为都市人提供了乡土的连接。
一同参加讨论的都是行动者，包括村歌计划发起人之一的许多、云中苗寨乡村CEO柏令、腾讯社会价值中心高级传播专家林珊珊，以及武汉大学社会学院教授吕德文。许多的另一个身份是谷仓乐队主唱，他经常带着乐队去农村里巡演。村民们围在一起唱歌，村里老人告诉他，“饭养身，歌养心”，唱歌跟他们的生活是一体的。柏令是一位返乡大学生，他永远干劲十足，这份工作给他带来了踏实感。
左起：腾讯新闻《解法》主理人魏传举，武汉大学社会学院教授吕德文，返乡青年、云中苗寨乡村CEO 柏令，腾讯社会价值中心高级传播专家林珊珊，村歌计划发起人之一谷仓乐队主唱许多
所有的论坛结束后，张楚上台唱了两首歌。很多年前，他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但至少那个夜晚并不孤独。现在的张楚看起来黑黑瘦瘦，十分松弛。他的乐队朋友告诉大家，演出完了张楚就要下海游泳了。
活动结束后，魏传举和张楚一起喝酒。酒桌上，张楚谈论起人的敏感，“对坏的（东西）敏感，也要对好的（东西）敏感”。生活的可能性往往需要自己去发掘，敏感则是我们连接世界的触角。酒局散去，张楚又回到海边。夜晚的海浪没过他的脚脖子，他面朝大海，做出纵身一跃的姿势。 （来源：腾讯新闻）
点击文末【阅读原文】，观看腾讯新闻精品内容粉丝节现场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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