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樟柯、肖战：一出好戏，一杯好酒
1930年，梁实秋来到青岛，赁住在鱼山路。
也是在这里，他开始了此生最浩繁的事业：翻译《莎士比亚全集》。
闲暇时，他流连在红瓦绿树之间，有时去崂山北九水消尘虑，或者在栈桥回澜阁观波澜。他在青岛一住就是4年，离开后久久难以忘怀，遂执笔“忆青岛”，在文章中，他写道：
“一分牛排，要两元钱，佐以生啤酒一大杯，依稀可以领略樊哙饮酒切肉之豪兴。”
近一百年时间流转，饮酒切肉的豪情依旧氤氲在这座城市。2023年夏天，贾樟柯来到青岛。
他曾用电影镜头记录下20年来的巨大变迁，记录着人类的仓皇、社会的演变。如今，他要讲述一个长达120年的故事。
镜头聚焦在酒杯上，故事关乎一往无前的民族大义，也与朴素的梦想息息相关。
当人们喊出“干杯”两个字，清脆的碰撞声响起，与之共鸣的是时代的背景音，与人的叙事。
故事要从120年前讲起。
1906年，京汉铁路上刚跑起蒸汽火车，一辆马车停在了大宅门前。留洋三年，这家的大儿子终于回来。
亲人久别重逢，矛盾也一触即发。
团圆宴上，父亲斟上白酒，为儿子接风洗尘。却听见座位上“砰”的一声，儿子手中瓶子晃了晃，满座讶然。
只见儿子从身后拿出透明的玻璃杯，瓶中液体注入杯中，洁白细腻的泡沫向上涌起。他介绍说，这是当下最时髦的酒，叫做“皮爱”。
“它喝起来很爽口，我们在国外经常喝它。”随即，他就在酒桌上宣布了自己回国的计划：去青岛，就去这个酒的工厂，酿酒。
父亲勃然大怒。
在他看来，儿子求学三年，本指望他学有所成、报效社会，怎料他玩物丧志至此：“我是让你出去享受的吗，我是让你去学习先进技术的！”
儿子不解：“这就是用先进的技术酿造而成。”两人不欢而散。
时间回到三年前。
1903年，一批德英商人在青岛建起工厂，取名“日耳曼啤酒公司青岛股份公司”，生产“皮爱”，主要供给在华外籍人士饮用。
值得一提的是，外国人在建厂时，汉字中还没有“啤”的存在，直到在1922年出版的《青岛概要》中，“啤酒”两字出现，并沿用至今。
这个坐落在登州路56号上的小小工厂，如今成为青岛啤酒博物馆，引得啤酒爱好者争相打卡。可以说，青岛啤酒的历史，背后投射出中国近代史和世界工业化文明发展史的光影。
当然，这是后话了。
在一份当时的青岛城市规划图上，啤酒厂背靠崂山，清冽的泉水是青岛啤酒的基底；面朝胶济铁路与港口码头，啤酒借此被销售至更多地区与国家。
1906年，刚刚诞生两年的青岛啤酒远渡重洋，参加德国慕尼黑国际啤酒博览会，获得金奖，扬名海外。
来自中国的啤酒打败了洋酒，为国争光的剧情开始铺展，可困难也随之出现。
啤酒生产过程中，有一重要原料：啤酒花。
啤酒花含有的蛇麻腺中散发的苦味质和芳香素，可以中和麦汁的甜腻，决定啤酒的风味，被誉为“啤酒的灵魂”。
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青岛啤酒的啤酒花还在依赖于进口。1950年，青岛啤酒厂进口啤酒花的资金就占到了全年成本的21%。
也是在这一年，青岛啤酒决定要在青岛周边试种啤酒花。
他们在青岛市郊崂山县李村（现李沧区李村）创建酒花生产试验场，试种32亩酒花，并着手研究培育适合生产的酒花。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青岛酒花”培育成功。
1964年，《青岛啤酒操作法》被编纂问世，在全国范围内推广使用，成为啤酒行业重要的标准和规范。
自此，青岛啤酒扬眉吐气。
“一个商品是小，但背后是‘师夷长技’的变革精神。”
故事里，儿子面对父亲的质问义正词严。一杯啤酒背后凝结的，不仅仅是新奇的舶来品、历史的厚重感，还有那一口底气：
中国人也能酿出属于自己的啤酒。
1980年，青岛啤酒引进国内第一条听装啤酒生产线，消息登上各大报纸头条。
小辉将这些报纸剪贴在笔记本上，如获至宝。他抱着本子，与父亲展开一场夜谈，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他要辞职，南下。
父亲不理解小辉的冲动。
小辉是工厂职工，年轻、帅气，时髦的喇叭裤说换就换。工作是铁饭碗，物质上也不短缺，父亲思来想去，想不通孩子为何偏要冒险。
父亲问小辉：“你想好自己的前途了吗？”
小辉很坚定。他提起刚被划为经济特区的深圳，提起敢闯敢拼的浪潮，提起自己的热爱、勇气与梦想。
更何况，他并不是一时兴起。在和父亲谈话之前，小辉已经与朋友说了打算，道别的酒也喝到尽兴，“我冒这个险，就是不想让自己后悔”。
几天后，南下的火车载着小辉的雄心壮志一路前行。
车厢里，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揣着相同的野望。乘务员走过，坐在一起的几个人叫了几瓶青岛啤酒。酒意渐起，祝福与希望掺在酒里，随之蒸腾。
彼时他们或许不会想到，正是因为这份冲动，十年之后，小辉会成为“辉总”，啤酒也拥有了专属的节日。
上世纪80年代，青岛啤酒厂的一些技术干部在德国杜门斯啤酒学院进修时，恰好赶上德国慕尼黑啤酒节。回国之后，一时兴起，他们在厂里提出：“青岛啤酒能不能也举办个啤酒节？”
从想法到实现，时间走过了一年。
1991年6月，首届青岛国际啤酒节在中山公园开幕。
100多辆彩车沿街巡游，来自全国各地的40多个啤酒厂商入驻参展。为了突显啤酒节的“国际性”，青岛啤酒特意邀请了日本、德国、美国等各国啤酒进场，最终，到场的游客足足高达10多万人次。
这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有青岛市民还记得那年啤酒节的盛况。
在中山公园西侧，青岛啤酒厂的摊位前人头攒动，“那时候喝啤酒几乎没有可吃的菜，但只要能喝啤酒也很快乐”。
在崭新的90年代，新潮的风吹过海岸线，生活被涂抹得五彩斑斓。啤酒节的出现，恰好迎合了人们寻求新鲜事物的热情，快乐的气氛自此点燃青岛的夏天。
从1991年开始，啤酒节走过了33届，举办的地点从中山公园到崂山啤酒城再到西海岸金沙滩。来往的游客络绎不绝，故事与记忆不断更迭，而那份单纯的快乐，始终未变。
而与改变有关的叙事，也没有结束。
1993年7月，青岛啤酒股票在香港联交所正式挂牌上市。
时任证监会主席的刘鸿儒曾在书中回忆当时的场景：“从香港联交所成立那天起，所有公司上市都是开香槟酒庆祝，唯独青岛啤酒上市这一天，开的是青岛啤酒。”
啤酒的焦香弥漫在交易大厅，当酒杯举起，庆祝的场景由此向外延伸。跳脱纵向的时间，跨越地理的局限，祝福的声音时常在酒桌上响起，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幸而，有酒相伴。
2023年，青岛一家餐厅熙熙攘攘。
一个年轻人急急忙忙冲进店门，等待许久的朋友们发出不满的嘘声。年轻人哈哈笑着，端起酒杯：“我自罚一杯。”
气氛回归热烈，酒桌上的故事随之开始。
小小的餐厅里包罗万象。老板帅气，服务员温柔，厨师是个外国友人，远道而来。
餐桌上，有主播直播、情侣约会，再细看，还有老友团聚、公司应酬……形形色色的人群，为了一口啤酒聚在一起。
厨师推开包间的门，端上一道鱼，身旁人悄悄将鱼头转向主宾的位置，厨师皱眉不解。
餐厅外在接风洗尘，两人口中感慨着这座城市，举杯时自动放低酒杯位置，厨师再次疑惑。
他对老板说：“我经常对家乡人讲，这里的酒文化有多特别，我真的不理解。”老板倒满了酒，给他解释：“喝酒喝的是一种交情、一种心情、一种人情。”
鱼头朝向主宾，是尊重；举杯主动下让，是自谦；迟到自罚一杯，是致歉。酒桌上摆满的，不仅是珍馐佳酿，还有人情世故、历史悠长。
下周一，厨师就要回国。践行的酒桌上，他想了许久，最后只说出口一句：“都在酒里。”
那一刻，或许其他人都能听到，酒里的那些感谢、想念以及归心似箭：
“谢谢你们的照顾。”
“想念在这里的每分每秒。”
“我会尽快回来。”
一句“都在酒里”，是中国人酒桌上最常见的话语。
酒桌上，杯中酒对应着心中情。有人性格含蓄，说不来热情奔放的祝福；有人酒酣耳热，想不起恰到好处的说辞；还有人情到深处，满腔的爱意无以言表。
杯子举起，过载的情绪随着啤酒入喉，也被妥善安放在了心底。贾樟柯曾对此解释：“当情感的厚度、浓度、纯度到了无法用语言表达，就只能用酒来代表。”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酒文化绵延千年，从1903年算起，青岛啤酒也走过了120个年头。
如今，当我们谈起喝酒，若只谈酒的本身，或许显得太过单薄。
我们得谈谈毕业季的踌躇与不舍，谈宿舍里睡在上铺的兄弟，也要谈情侣的相聚或别离；还要谈生意场的觥筹与壮志，谈拿下第一个合同的激动，还要咽下人到中年的无奈。
还有，要谈此去经年的重逢，要谈消解压力的畅快，以及策马扬鞭的快意。
在青岛啤酒发起的“我的难忘举杯时刻”话题分享中，感情也更加真挚且具体。
大学毕业后，他第一次与老同学相聚，与醉意一起吐出的，是初入职场的豪情与告别青春的苦涩。
小时候，楼下有满当当的啤酒桶，她牵着爸爸的手去打酒。回到家，她偷偷尝了一口啤酒，回忆起来，那是童年的味道。
结婚蜜月时，他在包子铺和爱人约会，包子就着青岛啤酒，口中是怪异的组合，记得的是甜蜜的心情。
在酒里的，是想念，是野心，是祝福，是悲伤。难忘的不是喝的那口酒，而是一起喝酒的人。
一句“都在酒里”，将所有沉甸甸、明晃晃、说不出口的故事托起，这是属于中国人的情义。
网络上流传着一句话：“青岛有两种泡沫，一种是大海的泡沫，一种是啤酒的泡沫。”
120年岁月流过，当啤酒成为一座城市的留影，那些与之有关的记忆，也在不经意间流转，流向更远的地方。
出生在山西的贾樟柯，记忆中也有青岛啤酒的模样。
那时，贾樟柯的母亲在糖业烟酒公司工作，公司的柜台上就摆着青岛啤酒。在70年代末期，青岛啤酒对贾樟柯来说还是“奢侈品”。
彼时他也不会想到，自己能在40年后，与演员肖战一起，为青岛啤酒拍摄120周年影片，讲述民国时期、改革开放以及当下这三个时代的记忆。
《诞生》篇中，青岛啤酒浓缩着民族的自豪与荣誉。
《浪潮》篇里，青岛啤酒陪伴着一代又一代追梦的人。
贾樟柯说：“通过这三支影片，让我们一起见证过去的120年，它属于青岛啤酒，更属于时代和我们。”
他给这三支影片起名为《都在酒里》，名字里包含着他的感慨，酒中藏着心情，也体现着我们的礼仪与教养。
“一滴酒，或者说一听啤酒，它确实看着简单，又包罗万象。”
暑气蒸腾，酒气弥漫。
一年夏日已至，啤酒屋里人声鼎沸，第33届国际啤酒节也已经拉开帷幕。
啤酒城中，热情的舞曲在夜空中播放。小道旁，大爷拎着袋散装啤酒，踩着树影，晃悠悠走着。
与酒有关的记忆，又要添上几笔。与你喝酒的人，如今身在何方？
部分参考资料：
青岛啤酒微信公众号、青岛啤酒博物馆微信公众号、青岛啤酒官网
图片来源：青岛啤酒，首图摄影师隋以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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