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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次哭一次,我恨她上不了热搜!

看一次哭一次,我恨她上不了热搜!

公众号新闻

作者:妈网编辑部 |  来源:妈妈网育儿(ID:mmwyuer)


今天不赶热点,不侃八卦,而是想认真讲讲,一位儿科医生的故事。


热搜上没有她的名字,但她值得被看见。


周翾( xuān)一位从业28年的儿科医生


她除了是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儿童医院血液病中心的医生,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雏菊之家”的创始人。



雏菊之家,是我国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家庭式儿童安宁疗护病房。


2017年成立至今,这个小小的病房已经为182个患儿家庭,提供了临终关怀的照护服务。



儿童临终关怀,这六个字的组合,本身便是残忍。


所以,我们宁愿称之为——儿童舒缓治疗


舒缓治疗,起源于上世纪60年代。


  • 1967年,桑德斯夫人在英国建立了第一个现代临终关怀项目。

  • 1990年,世界卫生组织(WHO)首次引出舒缓护理的概念。

  • 2004年,儿童舒缓疗护被正式定义:“对儿童的身体、思维和精神的积极全面护理,以及向家庭提供支持的手段”。


在中国,平均每1个小时就有4名儿童被诊断为恶性肿瘤,最常见的是白血病、淋巴瘤和实体肿瘤。


儿童白血病中通常会有20%的病童无法被治愈。而号称儿童癌王的实体瘤“神经母细胞瘤”,无法被治愈的概率会更高。


这些孩子的童年,不再是上学、作业,而是骨穿、腰穿、化疗、移植、插管……


对于肿瘤晚期的孩子来说,大人们所做的努力,已不是对抗疾病,而是驱散疾病带来的痛苦与孤独。


“即便是身患不治之症,孩子也可以安静、有尊严地离开这个世界。” 


这便是儿童舒缓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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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ma-

01

“我想对这样的死亡说不!”


传统的死亡,是一场场惨烈的分离:


门内,是躺在病床上的孩子,身体赤裸,被拘束带固定着,大大小小的管路插着。


门外,是悲痛欲绝的家长,最后一刻也在恳求医生,抢救孩子……


在所有死亡面前,孩童的死亡最难直视。


周翾医生回忆到:


“曾经有一个病情非常危重的女孩,那一天我把ICU的医生叫过来给孩子会诊。

她的妈妈爸爸被请出了房间, ICU的医生向妈妈爸爸询问,如果孩子到最后危急的时刻如何抢救,是不是需要插管,是不是需要心肺复苏。

而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陪孩子,就这么一抬头,突然看见妈妈从ICU医生手里把那些签字的文书一把抓了过去,放在手里发狂一样撕成碎片,然后她就扑在病房的墙壁上失声痛哭。


就在这一刻,她的女儿在我的臂弯里停止了呼吸。”


做了28年儿童血液肿瘤医生,周翾医生每天都在面对这样的生与死。


她虽已见惯生死,却最见不得生死。





如果病人还有希望,她比任何人都不想放弃,也不会放弃。



看过太多的人间悲恸,她开始想对这样的死亡说“不”。


2013年,周翾赴美进修时,接触了儿童舒缓治疗。在世界最顶尖的儿童血液肿瘤中心,她看到了“非常吃惊”的一幕:


在柔和的灯光下,一位叼着安抚奶嘴的宝宝,安安静静地躺在母亲的怀里,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死亡,一个孩子在他临终前的那一刻,是平静而又有尊严的。”



当下,她决定开一个儿童的临终关怀医院。



温总理说,要让中国人有尊严地活着。


她说:“那我们的孩子,难道不应该有一个有尊严的地方离去吗?”


▲ 央视对周翾医生的采访


是的,死亡不应该只是惨烈,生命的结尾应该平静有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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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ma-

02

“作为一个医生,我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钱。”


当时,周翾医生和教授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的深谈一直谨记下面两句话


第一,如果你想把这件事长远地做下去,你一定要有钱,一定要有钱。


第二是,No pain control,no talk。什么意思?如果你不能够把病人的疼痛控制住的话,就不要谈什么舒缓治疗。


雏菊之家,一开始定位便是义务的。


可要为病人服务,一得要地,二得要人,这些都要钱。


没有钱,怎么办?没有任何融资经验的周翾医生,只能用最笨的办法——问朋友。


为此,她几乎“榨干朋友圈”。


先从高中同学开始,再问高中同学的同学,高中榨完了榨初中,初中榨完了榨小学……


“作为一个医生,我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钱。”


可这个钱,却不是为了她自己。


好在,“雏菊之家”最终得到了北京新阳光慈善基金会的支持,建立了儿童舒缓治疗专项基金,患儿家庭的床位费用由儿童舒缓专项基金承担,入住的家庭只需要负担诊疗费和药费。


而北京松堂关怀医院,每年也给“雏菊之家”减免了很多费用。


有了地方,还得找人。


为此,周翾医生招募了19位志同道合的人,成立了一个多学科的团队


他们有的是医院的医生、儿科护士,有的是负责陪伴儿童和家长的志愿者和社工,还有的是给予心理支持的心理咨询师。


她还把高中同学于瑛“拉下了水”,负责筹款和运营。


周翾和她的团队


终于,在2017年10月的一个午后,雏菊之家在北京松堂关怀医院正式启用。


位于北京松堂关怀医院的临终关怀病房“雏菊之家


这一份「温暖」,集结了近 5000 人的心力。


而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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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ma-

03

“儿童镇痛,是重要的事,也是困难的事”


儿童的舒缓治疗,不仅仅是替孩子们争取一个病房。


还记得教授说的第二句话吗?


No pain control,no talk。


可是,放眼国内,“如何为孩子科学止痛?”几乎是空白。


疼痛,与癌症如影随形。


疾病本身会疼、做腰穿骨穿会疼、化疗会疼,化疗以后长细胞会疼……


雏菊之家接收的孩子,不乏骨肉瘤、神经母细胞瘤全身转移的患儿。如果用10分疼痛量化评级, 有的孩子疼痛程度达8-9分。



可是,幼小的他们面对疼痛却无法表达,只能起来了躺下,躺下了又起来,或者大哭不止,用头撞击,身体反弓……反反复复。



截图来源:《在人间》


一个5岁的女孩因为癌痛,整夜无法入睡。 孩子哀求着说:“妈妈我身体里有好多针扎我,你快点救救我啊!


这位妈妈眼睁睁看着女儿在自己的怀里挣扎,尖利的哭声像刀子一样剜进她的心里。


“我一分一秒都熬不下去,觉得自己要疯了。我就想大喊,这世界上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我怎么这么没用啊!我宁愿拿我的一切来交换孩子的痛苦。”


她们就这样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夜晚,熬不过的他们,甚至想着“一家三口一起走,一了百了”。


“我可以接受孩子的病无法治愈的这个现实,但我不能接受她每天疼得死去活来遭这么大的罪。”


这便是患儿家庭的绝望。


看到这里,你是不是觉得,去医院给孩子打上止痛针就行了?


儿童止痛,并不容易。





首先,有儿科,不一定能镇痛。


我国麻醉药物处方权管理严格,医生需要接受专业训练、通过考核才能使用,普通内科医生,没有办法开展儿科镇痛。


就像2岁的元元(肝母细胞瘤晚期),爸爸是医生,奶奶是护士,可是有医疗背景的他们,仍然找不到途径,替孩子止痛。


其次,大人止痛容易,小孩止痛难。


周翾当时也想方设法地给孩子们开镇痛药物,但在当时,一个新理念在推开的过程中,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


比如,止痛药只有缓释的剂型,对于成年人来讲,他们将药片吞下去等待药效起作用即可。不过,儿童甚至是婴儿怎么掰开,怎么吞下去,都是难题。


有个11岁的女孩的养父母曾狂奔到医院,求助周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她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


当时这位爸爸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妈妈也因彻夜陪床,一站起来便晕倒了。


原来,这个女孩的脊髓被一个肿瘤紧紧地压住了,只要她一动就会有剧烈的疼痛。女儿的痛苦,让这对父母夜不能寐。


看在眼里,疼在心中。


周医生只能想方设法为孩子减轻痛苦,在病房开完镇痛和化疗的医嘱后,她又一遍又一遍地去翻阅资料,一次又一次地核对镇痛指南:


  • 镇痛药该怎么用,

  • 该怎么去评估,

  • 该怎么样给病人减量,

  • 该如何观察它的副作用。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个女孩在周翾医生的处理后,最后得到了很好的镇痛和化疗的效果。


两天后,孩子可以吃东西,可以坐起来,可以和父母谈笑风生了。甚至在最后2个月,她还去上了学,骑着自行车跟同学去玩……


她留给父母的回忆,不再是泪水,而是微笑。


其实,儿童镇痛治疗,还有一个难题是药物来源。


周翾医生去找药剂科,希望药剂科能够采购一些即释片,或者药品本身就是溶液。药剂科查了药品库,发现整个北京的药库代理商都没有这种类型的药物。


后来,还是一个外地的患者家属提到他们当地有类似的药品,才得以采购成功。


目前,入住雏菊之家的孩子可以免费使用镇痛泵及药盒。一次性的药盒一个三百多元,这笔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我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血液肿瘤医生,但是在儿童镇痛方面,我真的还是一个小学生。


但是医生就是这样,从每一个病例当中学习,不断地去加深我们自己的基础学习,同时在病人身上获取很多的经验。”



吗啡,是舒缓治疗中疼痛管理的有效手段,儿童的疼痛管理在国内刚刚起步。


能够熟练掌握儿童吗啡用量的儿科医生,在全国屈指可数。


周翾,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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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ma-

04

“舒缓治疗,不是放弃治疗。”


这也是周翾医生一直强调的。


“所谓儿童舒缓治疗,就是让患有威胁生命的疾病或慢性疾病的儿童,从生理、心理等方面获得跨学科团队的帮助,这种帮助同时包括了对患儿家庭的帮助。”(来自:周翾医生)


儿童临终关怀的核心理念是:


让可治愈的孩子及家人,在治疗的过程中不再那么痛苦。


让不可治愈的孩子,在生命末期更加有尊严


看完小旭的故事,你也许会深刻体会到这一理念。(小旭配图来源:凉子访谈录)


小旭在雏菊之家,提前了72天,庆祝他10周岁的生日。




小旭一下子吹灭了蜡烛,奶奶再也绷不住。但她不敢哭出声,只能扭过头抽泣,妈妈看到后,也只能偷偷背过身擦拭泪珠。


因为,这可能是孩子最后的一个生日了。



2015年,一岁半的小旭,被确诊为第四脑室室管膜瘤。迄今为止,他已经抗癌八年了。



他本来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可由于脑袋里的瘤子的挤压,导致眼睛病变,只能蒙上纱布,渐渐地,他世界的颜色也开始灰暗。



八年抗癌,这个家庭已经负债100万,但小旭妈妈说:只要他身体允许,就一定想要治下去。



可现实往往很残酷。最后一次复发上了手术台后,医生说:“孩子的身体,可能下不来手术台了



听到这里,妈妈又心痛又纠结。


是啊!一个不到10岁的孩子,跟病魔抗争了八年!坚持了那么久,承受了连成年人都承受不了的痛苦,他太辛苦了!



最终,她们决定来到“雏菊之家”,让孩子接受舒缓治疗,减轻他的痛苦。


因为妈妈不再忍心让孩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独自躺在ICU,去接受无谓的激进治疗。



当所有的努力被宣判无效时,小旭妈妈明白,最后能为孩子做的,就是放手。


做出这个决定,这位妈妈花了两个月去挣扎、去思考。可陪着孩子抗癌了那么久,这八年的纠结和挣扎,又何止两个月。


医院的墙,比寺庙听到更多的祈祷。


如果可以一命抵一命,那么医院的天台一定站满了排队的妈妈。


来到雏菊之家,可能是孩子的最后一站了。


可是,这是当下对孩子最好的选择。


小旭妈妈回忆:


以前,她亲手把孩子交给麻醉医生后,独自踱步在医院走廊时,耳边就会一直回响:“妈妈,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这次,她决定不再放手,让孩子孤独地承受痛苦。


到了雏菊之家后,小旭第一次有了“笑容”。在这里,不是一张张孤独的病床,而是一个家庭式的环境。


小旭可以躺在妈妈怀里,可以跟爸爸聊天,也可以跟弟弟玩耍,在专业医护人员的照顾下,平静地度过剩下的日子。



胡阿姨正在给小旭测血氧


每周三、周五下午,周翾医生也会来到 “雏菊之家”,看看小朋友们,调整舒缓治疗方案。



每次检查,她总会在手心提前戳暖听诊器,不让孩子感受到一丝凉意。





她也从来不穿白大褂,因为她希望雏菊之家,是家而非医院。



2023年3月11日,小旭走了。



来源:小旭妈妈抖音


放弃一个生命,听起来很残忍。


可对这些重症儿童来说,治疗带不来希望,只能徒增痛苦。



“雏菊之家”无法给孩子们更多时间,但舒缓了孩子们的病痛,也给了他们最后的体面和尊严。


对于孩子的亲人,“雏菊之家”也会给予心理咨询的支持。


舒缓治疗,不但为孩子治,也为父母治。


只有这样,活下去的人,才会有力量翻开新的一页,负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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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450万孩子,正在排队”


并不是每个孩子都像我们这样幸运,健康茁壮从来没有眷顾过他们。


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只身成长,直到他们被看到。



来源:纪录片《ONE NIGHT 给孩子》


据2015年世卫组织统计,中国对儿童舒缓治疗的需求量在450万左右。


 这些罹患病痛的孩子,对于“舒缓治疗”的需求,是极其迫切的。


在周迅发起的一项公益活动中,也在呼吁大家关注“儿童临终关怀”。



来源:纪录片《ONE NIGHT 给孩子》


她的镜头曾对准了南京彩虹护理中心,他们接收的对象,是那些被医生判定重病无法治愈的孩子。



图源:纪录片《ONE NIGHT 给孩子》


不少孩子从出生起,就深受病痛的折磨。有的身体无法弯曲,只能轻轻侧躺着,旁边的氧气管随时待命。



图源:纪录片《ONE NIGHT 给孩子》


有的孩子已经无法吞咽,给他喂水的时候,小小的身躯里回应的是巨大的苦痛。


 图源:纪录片《ONE NIGHT 给孩子》


有的孩子病到不能自己行走,全身多处溃烂结痂,别人稍微一碰就疼得死去活来。



 图源:纪录片《ONE NIGHT 给孩子》


这些孩子的生命,已经没有办法延长。只能在最后的时光,给予他们一点陪伴和舒缓。


儿童舒缓治疗,可以让他们在生命的最后时间少些痛苦,更有尊严地离开。



 图源:纪录片《ONE NIGHT 给孩子》


与这450万相比,儿童舒缓治疗机构现有的床位、人力、药物、资质等资源,均是杯水车薪。


首先,病房数量不能满足需求。


像位于北京的雏菊之家,目前只有3间病房。5年以来,雏菊之家从一开始的“床等人”变为了“人等床”。


其次,目前国内能提供舒缓治疗的机构,寥寥无几。


除雏菊之家和蝴蝶之家这样的舒缓治疗机构,多在较发达地区的儿科医院。如北京儿童医院、上海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五医院(雏菊之家广州合作病房)


再者,工作人员基本是超负荷工作。


免费开放5年以来,雏菊之家的志愿者几乎全年无休,大家轮流值班。


雏菊之家的医生团队们,基本都是身兼数职, 全部无偿服务。


医生们为了替基金会节省开支,大家去外地参加培训时,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二等座和最便宜的机票,甚至不惜夜里 12 点落地。


周翾医生在完成本职工作之余,还会到处去讲课、去社交、去宣传“儿童舒缓治疗”,只为招募到更多支持。


病房主管曹英和社工胡嘉玲,不单单要照顾、记录孩子的健康状况,更需要成为病房的大管家。



做销售出身的孙阳,要是家长有需求,他一定第一个站出来。



在雏菊之家,一个个普普通通的人,正在努力做着不普通的事。


小编在采访雏菊之家后了解到:公益并非零成本。


雏菊之家负责筹款与运营的于瑛说:

每天都得盘算房租、活动经费、人员成本等各项支出的数字。如果明年揭不开锅的话,要努力做一份兼职,打算把兼职公司的工资贴补给我们基金会。”


一个人的力量微乎其微,一群人却能够支撑起孩子们的未来。


如果你也想知道更多“儿童舒缓治疗”的故事和方案,可以关注以下途径。


可以的话,也邀请您加入“儿童舒缓治疗月捐计划”,为这些孩子们贡献一份爱心。(具体可关注以上途径)


我们常常无法做伟大的事,但可以用伟大的爱做些小事。


让死者善终,生者善生。


善终,生死相安。


是我们追求的,也是雏菊之家一直在努力的方向。

资料参考:

[1]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死亡,一个孩子在他临终的那一刻是平静而有尊严的 | 周翾 一席第752位讲者  一席 2020-03-31 
[2]在这间病房,她坚持不穿白大褂!背后原因看哭  央视新闻 2022-08-22
[3] 【CC讲坛】周翾:舒缓治疗,不再让重症儿童在恐惧和痛苦中挣扎 CC讲坛 2022-08-12
[4]凉子访谈录视频 “我想带你们,去一场特殊的生日派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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