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他对美国极大失望，愿意流亡朝鲜

作者 / 林海东

7月18日，驻韩美军士兵特拉维斯·金（Travis King）在共同警备区（JSA）随团观光时越境进入朝鲜境内。此事的基本情况详见我们之前的文章，不赘述。

事发之后，美方和基本原则是“带金安全回家”（特拉维斯·金的母亲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愿），并通过联合国军司令部渠道与朝方进行联系，但据称，双方没有进行过有意义的沟通，美方甚至不能确认这个脱逃入朝的劣迹大兵是否安全。

8月16日，在特拉维斯·金越境入朝之后近一个月之后，朝鲜通过朝中社发布了关于对美军士兵特拉维斯·金的中期调查结果。这里的“中期”是直接引用朝中社官方中文版的翻译，但实际上，翻译成“临时”或“初步”似乎更准确些，原因之一是这份调查结果有初步调查结论而无最终处理结果。

首先，是朝方对该事件的定性——非法侵入朝鲜领土。这个定性的意义在于，朝鲜对外公示，特拉维斯·金不是“投诚”、不是“倒戈”，即便朝鲜也认为他的行为属于“非法侵入”；这就决定了这个美国兵目前在朝的基本待遇——来的不是客，而是非法侵入者；自由显然没有，大致监禁拘押。

其次，特拉维斯·金本人对事件的态度——向朝方承认自己“非法入侵朝鲜境内”的事实。这表明，这个美国兵已经向朝鲜“认罪”，为朝方对其的监禁拘押提供了充分的理由。也就是说，不仅朝鲜不拿他当客，他自己也不认为自己是客。当然，这个态度可能会遭到一些外界质疑，但这种质疑大可不必，因为美方、美军方也只是要求朝方保证其安全、让他“安全回家”，也是将他的行为视为违纪违法的，但朝方应该把他送回来，最终由美国的法律或军法来处罚。

第三，特拉维斯·金的动机和未来意愿。在朝方的调查结果中，特拉维斯·金的动机是“自己对美军内部非人的虐待和种族歧视抱有反感，下决心倒戈投朝”。在这里，特拉维斯·金以“政治正确”解释自己的动机，尤其是“种族歧视”这种“黑命贵”常用的理由，值得注意的是，这个美国兵说的是“抱有反感”，而不是他亲身遭遇了“非人虐待和种族歧视”，这两个说法之间有性质差别；这从某种意义上说，特拉维斯·金似乎并不否认自己在韩国犯下的“袭击、损坏警方财产”的犯罪事实，也并不否认自己受到韩方及驻韩美军处罚的事实。特拉维斯·金以“对不平等的美国社会感到极大失望”为理由，提出自己的未来意愿——“愿意流亡朝鲜或第三国”，总之，不想再回美国了。美方和特拉维斯他妈希望他“安全回家”的意愿恐怕要因此落空。

朝方说“调查将继续进行”，这表明，此事件尚未进入处理过程，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在上述初步调查结果中，朝方将怎么做已经大致出现了端倪，“利用”或将是主题。

首先，美方和特拉维斯他妈希望他“安全回家”恐怕要落空，以朝方对特拉维斯·金“非法入侵”的定性及他本人认定的事实，先按朝鲜法律处理的命运恐怕躲不过，但时间长短要看朝方需要及朝美沟通的结果，不排除他提前被送还美方的可能性。比如，美国派个前总统或是前国务卿之类的大人物过来“斡旋”一番后，他跟着斡旋者同机返美，这不是没有可能，而且有先例可循——2009年，前总统克林顿就到访平壤，领回了两名被朝鲜判刑的美籍女记者；当时，那俩女记者因“对朝敌对行为”和“非法入境”罪名获刑12年。

其次，在美方频繁对朝“人权骚动”，近日又“唆使追随势力”（日本、阿尔巴尼亚等国）在联合国安理会发起动议、要求召开朝鲜“人权问题”公开会议的背景下，朝方也借公布特拉维斯·金事件的机会，借这个美国兵的口，质疑美国的人权状况——“不平等的美国社会”、“美军内部的非人虐待和种族歧视”。也就是说，朝方已经开始利用特拉维斯·金，但这种利用还没有那么直接，毕竟这个美国兵劣迹斑斑，用起来还是有些顾虑。

第三，用特拉维斯·金来攻讦美国人权状况，对朝鲜来说，意义不大。这个美国兵最大的利用价值，在于为朝美创造了公开接触的机会。目前在联合国军司令部这一渠道，朝方没有回应，这种做法至少有大致两个原因——其一，这个美国兵的底还没摸透；其二，沟通渠道非朝鲜所欲，联合国军司令部虽然以美方为主，但毕竟与真老美隔着一层。如果一旦美方通过正式外交渠道来处理这件事情，朝方与美方讨论这一事件的可能性就会大增，但首先这渠道不能是板门店、斯德哥尔摩、日内瓦甚至纽约这些已知渠道，而是应当在华盛顿与平壤之间。从这个角度看，以“非法侵入”定性特拉维斯·金事件，其实是比较严重的指控。这个美国兵的命运实际已经定了，他注定是一张牌，进则解决问题、提前回家，退则先在朝鲜服完刑再说；从目前朝美双方的情况看，后者的可能性较大。也就是说，特拉维斯·金可能要在朝鲜待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除非朝美双方都认为他可以拿来用一下，而从目前情况看，朝鲜用他的意愿相对较大，而美方则暂时还不想摸这张牌，毕竟“带金安全回家”在美国还没有形成强大的声浪，毕竟他的非洲裔兄弟姐妹们还没有为他争取类似“黑命贵”那样的权利。

个人认为，在此次初步调查结果出台之后，朝方相对固化了特拉维斯·金事件的意义，暂时将它作为普通刑事案件加以处理，有利用这张牌的意愿，但尚无明确的行动。而美方目前对朝方公布调查结果的回应仍然是老生常谈，一是要求朝方保证其安全，二是重申“带金安全回家”。这些做法，大致显示了朝美双方可能均认为目前并非利用特拉维斯·金的最佳机会，这一机会可能出现在明年美国大选拉开帷幕的时候——老拜登拿特拉维斯·金回家说事儿，朝鲜以“送金回家”为老拜登加分，这样，双方就有了谈回报条件的机会。当然，这首先要基于金元帅对国际及地区局势的判断，基于金元帅对老拜登当选前景的判断，基于金元帅如何拿捏分寸、确认何时才是打这张牌的最佳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