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花”血脉觉醒，我沉迷做阳台园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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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读者：是大可呀
前月朋友给我送闲置的小号泡菜坛，刚进出租屋就看到阳台上新种的雏菊。“哟！又养花了呀，从哪薅的呀？”我接过那沉淀的手提袋回答：“瞎说什么大实话，但别瞎猜啊，我可没对绿化带下手，这是花友分给我的。”她摸着新抽出的嫩花苞漫不经心地说：“还‘花友’，从喜好到日常，你现在越来越像个老年人了。”
小雅所言非虚，我的相册里绿意盎然，一株植物从多个机位、在不同时间段记录，拍摄时无数精美的构图在脑海中浮现，但效果总是不如人意，好在盆栽本身足够美丽，一张也舍不得删去。几十平米的小出租屋内，每个空间都存在它们的身影，阳台是“花家”必争之地，稍阴的角落则是蕨类植物的天下。可朋友的解释有所偏差，并非年纪的增长让我爱上侍弄花草，而是生活状态的改变。
《隐秘的角落》剧照
因为实习我搬到了离公司更近的地铁站，可惜从通勤里抠出的时间补贴到了加班上。面对紧密却又琐碎的工作我愈发疲软，怀疑自己不具备适应身份转变的能力，成日郁郁寡欢。
合租室友是个植物练家子，年长我十多岁，当我居家熬夜做汇报PPT快要崩溃的时候，她敲门进来递给我一盆铜钱草，安慰道：“我刚工作那会儿比你还菜，但想着工作可以赚钱从而实现更多的想法就硬撑下来。喏！这个招财，放在旁边你能感受到能量。”
小小的圆圆叶片从玻璃水碗里跳脱出来，微微弹动，叶子油绿光亮，宛若一枚枚铜币。铜钱草生命力旺盛，没过多久就爆缸，我特意留下美观的酸奶瓶，洗净后分装成几份，一份放在工位上，其余送给交好的同事。可能是吸引力法则开始生效，也许是积极自我暗示的作用，工作的确慢慢步入正轨。
于是乎，我的种花血脉基因觉醒，还伴随着一点讨彩头的世俗欲望。我向室友取经，到花鸟市场选购合适的绿植，可刚踏进五彩缤纷的大门，儿时的记忆开始翻涌。小学毕业前夕我也如现在一般兴致极高，在各色盆栽中挑花了眼，店主快关门时我才选好几株长势喜人的罗汉松，次日就带到学校送给好朋友，无关寓意，只觉得它贵就肯定质量好，希望今后漫长岁月里他们一看见就想起我。然而初中开学我和同班的旧友提起这事时，她不好意思地开口：“刚开始还好好的，去外地玩几天后叶片枯黄，被爸妈嫌占地方就扔了。”
我只顾着买，却忘了养护人会不会，从前苦恼的是朋友，现在就变成了我。初中到大学我都念的寄宿制学校，对植物的认识极为片面，桃花梅花樱花傻傻分不清，却对花语了然于心。泛黄的笔记本上还写着曾经风靡一时的“咯噔句子”：送君茉莉，愿军莫离；我甘愿做配角，携满天星辰照亮你；蒲公英的爱无法停留，既然如此就给他自由；狗尾巴草是卑微到泥土里的暗恋；愿做永远等待的风铃草，一生只爱一个人……离开浪漫的想象回到现实，我连店主说的花芽分化、摘心、配土、扦插都听不懂，看来种花这件事，光是血脉觉醒还不够，我还得恶补园艺知识。
《不完美受害人》剧照
往后下班的日子里，我都不像往常一样溜回家瘫在床上玩手机，静待困意来袭，而是绕路去盆栽摊点听花友聊天。听取各方意见后，我决定从易活的多肉入手，好笑的是植物还没敲定，就挪到卖花盆的摊位挑拣起来。“这个不错，那个也萌，十元三个还要啥自行车呀！”我和路人默契地搭话，对方与我同龄，也是刚起步的园艺小白，毕竟血脉觉醒的不止是种植，还有应薅尽薅的省钱基因。目之所及即是可改造对象，前段时间去小雅家时看见她要丢磕了一角的泡菜坛，连忙开口说：“别动，给我，我去做成创意陶罐多肉！”
《去有风的地方》剧照
信心足奈何手艺不精，别人随手送我的就生机勃勃，我自己精挑细选的却活不过一周。名字为“甘”“文”“崔”的静夜、劳尔、小红衣莫名其妙枯死了，室友打趣我取的名字是致命ID。反而没那么在意的仙人球逆风翻盘，鼓包长得规整有秩序，顶端还开出来一朵丝绸质感的粉红小花。我和她特意将它搬到室外，蓝天白云衬得花异常娇艳。
为了不让更多的植物惨遭毒手，室友决定忙完月末工作后就带我上路。如果种植有评级，她起码也是硕士起步，作为她的亲传弟子，即使我半成功力都未掌握，可从治愈自我的角度出发已然足够。
我的实习着实算不上游刃有余，仅仅是跑腿打杂、等待回复就消磨大半精力，期间还会存在一些超乎能力的项目，幸好还有“种花”。朝南阳台上的花花草草越来越多，没啥高贵的品种，全是直播间9.9包邮的尾货或小苗，耐不住求生欲旺盛，蹭蹭向着阳光长，就连我水培的菠萝头、香菜也被带动得开始发新芽。
或许在我上班时，它们交流着秘密语言，要给筋疲力尽的我一个惊喜。海芋、虎皮兰、迷你椰子、雾松轮番站岗，我常蹲在一旁喷喷水、擦擦叶片，转盘晒晒太阳，观花观茎观果实，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都足够惬意，整个人都放轻松，全身心沐浴在大自然美好的氛围当中。渐渐地，那些小盆栽变成了我的情绪植物，成为装点困顿生活的一抹亮色。
《小敏家》剧照
小雅连带着泡菜坛送来的还有一个大拉面碗，彼时我不知道如何发挥，等种植技术略稳定之后，我将目标对准了花鸟市场的鱼缸。斑马鱼、观背青鳉、红绿灯总共5条，懒洋洋地在水草间穿梭。为了改善花、草、鱼的生态，我约上拼单廉价花盆的朋友一起去捡垃圾。“垃圾只是放错了的资源”这句话我深以为然。不用特意去废品站，有时在路边都能捡到超适合爬藤植物生长的竖式衣架，周末去附近吸氧，空包上山满载而归，装着雨花石、吴定石、苔藓、沉木、干松果……
猫狗齐全的幸福人生我碍于现实难以实现，殊不知，只要付出真心，被爱的事物总会挣扎着长出血肉。我谈不上多精细养护，却能从这些自然小精灵中得到成倍的能量平缓焦躁。血脉觉醒的最终指向名为“成熟”，我学着在水盆沉木缝隙中野蛮生长的浮萍那样应对工作，有一天光阴便不负分秒，四处汲取养分，补足自身。
室友问我下一步要不要尝试制作制作生态瓶，可以观察到更多细节，换句话说，幼时设想过的“童话世界”将会呈现其中，那些关于海洋、森林的冒险，在一个个玻璃瓶中悄悄生长与绽放。我婉拒了她的建议，纵使血脉觉醒，我也不能保证这不是“三分钟热度”，跟造景热爱者不在一个量级，没那么精致的绿植就像植物世界中的我，谈不上高端，但也有一部分人喜欢。
“种花”已有三月，写完这篇之后我再回想起最初的动机。关于血脉觉醒我看过一句与我理念契合的话：“不是到了某种年龄，才会喜欢某种东西。而是这些东西本身就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是它们自己，本身就值得被喜欢。”
所以，一到20岁，血脉觉醒也不意味着变老，只不过遇见了喜欢的事物而已，它能使生活中的不如意有舒缓的窗口。从今往后，我要期待接下来的一个又一个觉醒时刻，在正向反馈中体验生活的乐趣。
排版：城子 / 审核：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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