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兰西喜剧院2020年排演的莫里哀剧作《无病呻吟》中,口罩应景地出现在了剧中有关行医诊治的情节中。在疫情严重时期,全世界大部分剧院一度要求观众必须戴口罩观剧。当台上台下半蒙着的面孔双双对望,可能是我们最能共情这出17世纪戏剧的时刻之一(希望绝不是唯一时刻)。七步洗手法噩梦再现
《无病呻吟》是莫里哀的最后一部剧作,在这出家庭式喜剧中,莫里哀借助法国贵族家庭空间刻画了一位没病找病、盲从庸医的老顽固。他迷信医嘱、崇拜各种治疗手法,甚至要不顾亲生女儿的意愿将其嫁给医生。最终他自己也通过滑稽的授业仪式当上了医生,彻底将自己的心智安放于医学的掌控之下。1682年《无病呻吟》出版时的插画
当时,17世纪的欧洲医学发展已经取得了突破,人类对自身的认识也有了新的进展,但临床医学仍长期止步不前,大多数执业医生仍然固守着由“西方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提出的“四体液论”,这套理论认为人体由血液、粘液、 黄胆汁和黑胆汁四种体液构成,人生病是因为自身体液的失衡。与此对应的,医生在实践中采用的主要原则就是《无病呻吟》中洗脑般的三步疗法“先灌肠、再放血、然后吃泻药”,这种迷信和僵化的行医方式显然难以为患者提供帮助,有时甚至会恶化病情。“病人不是病死的,而是治死的”,也无怪乎在诸如蒙田、莫里哀等知识分子身上发展出了一种相对的思想倾向:自然治愈才是最好的。四体液论
因此莫里哀的剧作中医生常常成为嘲弄的焦点,他们恪守教条、顽固死板,利用患者对疾病的恐惧来牟取利益,是一群“只会说漂亮拉丁话”的纸老虎。更让莫里哀气愤的是,陈旧的医学体制拒绝接受新的成果,《无病呻吟》中老先生相中女婿的结业大作就是一篇反对血液循环理论的论文。
在莫里哀写给路易十四的书信中,他写道:“伪善是诸种恶习中最普遍的一种”,而掌握病人生死性命的医生本应是和这种时代病保持最远距离的群体。面对行医的“伪君子”们,莫里哀并没有指派出一个“恨世者”加以攻击,而是在剧中设置了“假医生”的角色,他们往往能够轻易取得成效,察言观色,抓住精神上的病灶,一次次挽救了困顿之中的男男女女。一本正经的庸医和机智假医生都有特殊的滑稽效果。如同古希腊的雅典谐剧一样,有品质的喜剧以与悲剧相反的方式来医治世人灵魂中的政治“病”,促使观众通过观察和审视剧中人物的可笑来反省自身。通过自己最擅长的戏剧题材,莫里哀已然扮演起了时代疗愈人的角色。
恐怖的阴影被莫里哀藏在喜剧中。“放血三件套”般僵化的临床操作无疑就是在杀人,但在当时,医生身份的权威性让他们不必为过失导致的病人死亡负责。故而剧终处,主人公在完成滑稽的医生授业仪式后,众人念出了那句沉重的台词——“你获得了杀人不犯法的资格”(或者如他的《爱情是医生》中,作者干脆就给其中一个医生取了一个源自古希腊词的名字,代·佛南得莱斯,意为“杀人”)。
莫里哀的喜剧反映了社会转型时期一种人本主义的伸张,在他的前方,“人”的觉醒期待着与科学相拥。今天,现代医学的发展高举着科学和理性的旗帜,带领着人类走出了生理和心理的蒙昧,但我们再延续莫里哀的思考,仍会发现小到个体的诊疗,大到社会的公共卫生问题,还有很多医学无能为力的时刻,甚至做出的选择无关科学,在于人性;以及,我们是否还能像莫里哀借助他的戏剧工具一样,嘲讽时代的运行逻辑,指向站在医生背后的人呢?“新现场”高清放映系列,由北京奥哲维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打造,致力于通过放映的形式向观众呈现当今世界舞台上最优秀的作品。通过与包括英国国家剧院现场、特拉法加发行公司、环球映画、影院现场、松竹株式会社、百老汇高清、法国百代现场、西班牙数字影像在内的多个品牌合作,“新现场”高清放映系列目前发行推广来自英国国家剧院、皇家莎士比亚剧团、皇家歌剧院、莎士比亚环球剧院、莫斯科大剧院、法兰西喜剧院等多个机构的世界顶级戏剧、歌剧、舞蹈、展览影像。截至2022年1月,“新现场”放映剧目已达208部,覆盖北京、上海、广州、台北、香港等53地,放映超过9000场,观影人次超过68万人。放映由阿里大麦旗下的现场演出品牌Mailive联合运营推广,获得英国文化教育协会大力支持,并共同倡导艺术包容、多元与无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