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如何为自己的片子选演员？

2023-08-31 00:08

摄影机前的演员的资质从两方面决定影片的成败：一是他们的表演技巧和魅力；二是他们投入的程度。任何一面若有不足，都很可能抵消影片在其他方面的努力。

对于简单的影片或者习作而言，剧本常常是为某个我们知道的人而写的，或者干脆就让朋友（或朋友的朋友）来演，有时也可能因为某个人时间上方便，而让他演某个角色。这样做是可以的。为了一个简单的下棋镜头的习作，你肯定不需要通过一个细致的试演过程来选演员。不过，你应该意识到这种方式有几个要注意的地方：

● 不要抽调你的制作组员来扮演片中角色。因为这样做会缩减你的制作团队，也就降低了工作的效率。一个四人队伍少一人就是少25%。这样做的结果，通常可以从银幕中的很多地方看出来。

● 要用那些有动机做出承诺的人。制作影片是艰巨而且费时的事。演员和学表演的学生参加影片制作有自己的动机，而且会坚持到底。这个动机是要拿到“带子”，即有他们演出镜头的作品。影片越好，这个“带子”就越有价值。所以他们有自己尽量演好的理由。他们不仅可以因此得到好的分数，而且这个“带子”还可以帮助到他们找到下一个演出的活儿。但是，如果请你的好友来演（比如他是经济系学生），刚开始会因为上镜很兴奋，但是经过第一个10小时的制作日之后，他可能就开始失去兴趣了。理由也许是期中考试临近了；女朋友不耐烦需要安抚；要保住打工的工作。突然间，再坚持三个拍摄日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就是再好的朋友也往往会发现，碰到影片制作，连友情也有个限度。

● 让家庭成员演，这事要三思。家庭关系常常是很复杂的，再加上电影制作过程的压力和辛苦，你要处理的是复杂的关系。再说，你真以为你能做你妈妈的导演吗？

● 设想你在一个派对上看见一个模仿《出租车司机》（Texi Driver，1976）中罗伯特·德尼罗（Robert De Niro）的超级活宝，但当你透过摄影机的镜头再看他时，他可能就不那么让你有信心了。私底下的即兴发挥，跟电影中的表现是两码事。周六夜晚的聚会上一群哥们儿滑稽或者出色的表演，在更大范围的公众眼里，未必会那么有意思。

《出租车司机》（Texi Driver，1976）片场

按类型选演员（casting for type）是指选择某人是因为他们看起来自然而然就像是那个角色，有的是长得像那个角色，有的是动作像那个角色，有的是职业跟角色一样。按类型选演员这个方法可以奏效，特别是如果这个人恰好是个好演员的时候。要是对方不是演员，未必有扮演一个角色的演技，也就只有按照类型去选了。

不过要小心的是，不是演员的人并不会一对着摄影机就突然变成演员。我有一次让一个警察试镜，原因主要是他自愿提供两套我需要的警察制服。这两套制服很不错，可是他的表演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摄影机一启动，他就不能保持像他每周工作时那样正经八百的样子了，即使这些动作是他平时做过无数次的。他演一个警察，接到紧急电话，上来就说“嗨，妈妈！”还笑嘻嘻的，我只好喊“卡”了。对于非职业演员，在承诺录用其之前一定要让他们试镜。

电影《我是路人甲》截图

用非职业演员。

关于选非职业演员，他的说法是：

我跟他们坐下来谈话，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动摄影机。七八分钟后，一旦谈话转入某个话题，我就假装开动摄影机。假如前后没有差别，你就知道对方是个好演员。（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引自与保罗·克罗宁（Paul Cronin）的访谈《四条黄金定律》， The Guardian，June17，2005）

说到底，要让一个非职业演员有出色的表演，需要导演自己有高超的技巧和足够的耐心。对于多数影片来说，选用有能力的演员，对于满足你的需求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即使是一部没有对白的片子，一个好演员也能带来全新的诠释角色的动力、说服力以及创意。

《第一次的离别》合作的就是全素人演员

导演凯莉·安德森（Kelly Anderson）给我讲过一个她导演第一部影片《人生转折》（Shift，1999）时的故事。她曾用一个非常简单的手段使她的演员进入所需要的情绪。这部电影的主角梅拉妮（Melanie）是一个已婚但不幸福的女服务员，她与一位“电话销售员”通过电话发展成了亲密的关系，而后者原来是关在监狱的犯人。安德森要拍的，是梅拉妮和另一个女服务员戴安娜（Diane）的两个小全景镜头。在酒吧柜台后面，她们在猜想梅拉尼的男友长什么样，因为她连照片都没看过。她们开玩笑地猜他长得像画面外各色各样的男顾客（“我打赌就像那边那位……”）, 有的挺可爱，有的就差点意思。因为她们指点的人不在画面上，安德森就让她的副导演站在镜外，给她们一个视线的汇集点。这场戏的气氛应该是轻松愉快的，是两个女人关于男人的私下对话。但是在排演中，表演“非常平淡，呆板，做作，没意思”。她给演员指点，但依然没有办法把她要的生动活泼的感觉注入她们的表演。重拍几次仍不见好转。

在现场，导演的一个基本责任，是帮助演员找到镜头所需要的情绪。在每次拍摄前，导演要与演员商讨，对表演做必要的调整（正如安德森在拍摄影片《人生转折》时所做的那样）。

这时她想起在前期准备拍摄的时候，听见她们说实习协同制片人如何吸引人。所以在再次重拍的时候，她用那个实习生替下了副导演。这样在下一次开拍时，她们就会看见让她们心动的人，结果“气氛立刻改变。当她们看见长相可爱的实习生时，两人都感到惊喜，开始咯咯地笑起来，脸也红了。她们有了自己关心的事要做，我则得到了我想要的女孩子自然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