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留学生来说，安全始终是头等大事，尤其是身处枪击频发的美国，更是要谨慎小心。虽然我们时常用“自由美利坚，枪击每一天”来调侃美国枪支泛滥的问题，但一旦发生在校园内，可不是一件能随便拿来开玩笑的事情。还记得今年2月，密歇根州立大学发生校园枪击，就有留学生不幸中枪受伤，实在是令人揪心不已，而就在前不久，北卡大学校园里再次传来枪响，而这次持枪的竟是一名中国留学博士....
文 ｜辛恬
From 谷雨星球
微信号：guyujihua2021
大家好，我是辛恬，一位法律从业者，留学生妈妈。
家有游子在美国读书多年，最令我揪心的就是频发枪击案。
就在两天前，全美TOP30大学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UNC，突发一起中国留学生枪击案！
■图源 dailymail。枪击后，警方进入校园。
随后，媒体披露了更详细的信息，校方公布了嫌疑人的照片和信息：
该校一名来自中国的教授被同样来自中国的留学生Tailei Qi（齐太磊）射杀身亡，动机仍在调查中。当年他考上大学时候还以学霸身份上过新闻，本科毕业于武汉大学物理学系，在南方科技大学担任过研究助理。
■曾上过新闻的学霸兄弟。难以想象无辜的弟弟余生。2021年毕业于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材料学硕士，2022年起，在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的物理科学系读博士。而其射杀的是他的导师，在UNC应用物理科学系担任副教授的华人Zijie Yan，当场死亡。
在美国取得教职的新移民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官网显示，严教授主要从事纳米科学领域的研究，本硕毕业于华中科技大学，博士就读于伦勒斯理工学院，在芝加哥大学做过5年的博士后。而齐太磊在大学里所加入的正是严教授的研究组，据知情人说严教授为人温和。一声枪响，悲恸地断送了严教授的人生，举起枪的学霸，也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Zijie Yan教授，无端丧命于枪口，令人痛心。此案目前动机、具体详情不知。有媒体采访了嫌疑人的同学，都表示很震惊，日常他温和谦逊，完全看不出会杀人。而从Tailei Qi 的社交媒体可以看出，他提及过对导师的不满，故不排除与学业、感情和精神问题有关，需等待审判的结果。更令人担忧的是，北卡本身就是偏保守的州，北卡教堂山是众多中国留学生青睐的大公校。
而在近年来对华氛围趋紧张的情形下，此案会对留学生生存环境带来多大影响未可知，只能祈祷中国留学生都能走好自己的人生之路。
■图源CNN。UNC是一所研究型公立大校，USNEWS大学排名第29名，被称为是「公立常春藤」，也是乔丹的母校。每每看到像齐太磊这样在美留学时迷途的羔羊，我总有着复杂的情感，在极其痛恨他们加害别人的同时，我也时常为他们感到痛惜——那些过不去的坎儿，可能只是一些旁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成为了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无法消解的愤恨中，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人。我研读了三个在美中国留学生的犯罪判例，有未成年人的低龄留学生，也有成年人，迷途的羔羊们何时走岔了道？
01.
「别人家孩子」成为杀人犯？！
去年9月，麻省理工学院博士生潘勤轩枪杀耶鲁大学硕士生蒋凯文案再度开庭听证。凶手与死者都是华裔，皆为顶级名校的菁英，使得此案较之普通杀人案格外引人关注、也令人错愕。案件发生在2021年2月6日晚8:30分左右，耶鲁校园附近的一个住宅区，传来7声枪声，蒋凯文被爆头。警方随后锁定了一位嫌疑人，29岁的MIT博士生潘勤轩。案发当天，潘以试驾为名从车行骗得一辆车，直奔耶鲁作案，之后弃车逃亡。警方为此悬赏1万缉捕，因一度怀疑他可能逃回中国，还发布了国际刑警红色通缉令。三个月后，在距离案发地1100英里外潘落网，身揣1.9万现金和其父的中国护照，警方因此怀疑他有打算冒用其父护照混回中国。潘沦为杀人犯是朋友们绝对想不到的。他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初中毕业随父母来美，一路「卷」到天花板，高中时入选美国奥赛国家队，并获得IMO银牌，由此入读MIT，继而在本校极富盛名的计算机与人工智能中心读博，频获专业奖项。据说，潘来美后才开始学琴，但短短三年间就达到获奖级别，还被遴选在那年MIT新生入学晚会上表演。他入读公立大校华盛顿大学，之后从军。因为从小热爱大自然，在军中担任了环境科学官。从军的履历，不仅能减免学费，也助他成功申到了藤校耶鲁的环境科学硕士。所以，当他拿到耶鲁的录取时，欣喜若狂：「我十分谦卑与激动地宣布被耶鲁录取了！谢谢大家让我变成更好的人，我会继续努力，争取为别人的生活带来美好的变化！」本来潘、蒋毫无交集，但警方在排查关系人时发现，蒋的耶鲁同学、未婚妻佩里和潘是MIT的本科同学，难道是一场情杀？前不久凯文向佩里求婚成功，凯文在脸书上贴出了求婚照，两人同时将脸书的头像换成了甜蜜合照。至于潘，据佩里回忆，两人只是同学，虽在学校的舞会上有过交谈，除此几无互动。潘也没表达过什么，但「或许潘自感对我有好感」。在佩里本科毕业典礼那天，潘突然要求和她视频，因为很突兀，佩里忽略了他的请求。
■蒋凯文与女友佩里学术精英沦为罪犯，看似完全不搭界的转换是如何发生的，或许从潘的逃亡之路中，可以窥得一丝端倪。潘在车行骗到车后，立即更换了车牌和自己的电话号码。驾车逃离现场时，卡在了附近火车道上，警察来时，潘淡定周旋，称错过了跨铁路通行入口，抄近路卡在铁道上了。警察以为只是交通事故，还帮叫了拖车，而潘则坐着拖车司机的车去往一家旅馆。潘第一次侥幸逃脱。之后，逃往亚特兰大，入住一家公路旅馆时，又遇警察盘问，但又一次蒙混过关，随后旅馆服务员在附近的垃圾桶中发现了丢弃的枪支和带血外衣报警。当警察再次赶到时，潘已人去房空。之后DNA鉴定，血迹正是蒋留下的。途中潘只用现金租车、住旅馆，又买了新电脑上网，用预付电话卡或借用路人的电话联络。一次路人根据通缉令看到一个人像他时报警，当警方赶到时，车中只有他的父母。
■潘作案时的车逃亡中，潘充分显示了一个高智商犯罪者周密的算计与执行能力、竞赛高手过硬的心理素质，临阵不乱、稳定发挥。当警方最初盘问他父母时，父母一口咬定不知潘去向。实际上，他父母一直在协助他逃亡。案发当晚，潘即与父母通话，随后其父开车将潘从旅馆接走。警察查车那次，也是他父母掩护了他的撤离。潘的父母出庭时特意穿着寒酸，但当潘的律师要求将保释金额从2000万降至200万时，法官予以拒绝，指潘家拥有多处房产。当潘父母与他同在逃亡路上时，还在北卡州又买了一处房产，这心理素质也是令人感叹啊！回归潘本人，目前的调查，尚无法得出情杀结论。但是怎样的心理扭曲让他置毫无瓜葛的凯文于死地？即使潘对佩里有意，他也未有过适当的表达与行动。「卷」到天花板的潘，智商与勤奋都毋容置疑，29年人生一路拼搏，但似乎缺失了人格发育的重要一课。较之他一路求「赢」，凯文「会带佩里钓鱼、购物，贴心地送她回家」，温暖亲切、开朗明媚。父母期望用名校、财富为独子打造了一个富足的人生，只是他们都忘了，若没有一个健康的人格，名校、财富与成功，都并不能保障幸福。
02.
鸡毛蒜皮引发的血案
去年8月，美阿拉巴马州奥本市大陪审团一致同意对23岁的王卓斌谋杀罪升级指控。这意味着他或有可能成为全美首例被判死刑的中国留学生。
■王卓斌2020年10月22日晚，奥本市一对华裔夫妇在家中身中数十刀，凶手正是在奥本大学读大二的王卓斌。男主人在送医后不久死亡，女主人在经历了几个月重症监护室的生死拉锯，宣告不治。所幸，房东的一双未成年的儿女幸免于难，却在一夜之间成了孤儿。随即，王卓斌被控强行闯入被害人家并犯有两项谋杀罪和一项谋杀未遂。后一直被关押在当地监狱，且不得保释。留学潮、语言相通的便利、当地华人投资盈利的需求，使华人房东租房给留学生成为普遍现象。双方间是非、恩怨始终是个不竭的话题，只是这起血案却以一种惨烈的方式深深戳痛了大家的神经。男主人姓宣，是一位北大博士，性格温和，在奥本大学工作。女主人是位家庭主妇，租房主要由她打理。双方签的是一年租约，但因不断摩擦矛盾，王只住了一个月就搬走了。后来又把龃龉弄到了网上，继续拱火，终至半年后的一个夜晚王杀进了宣家。从曝光的双方微信和据信是小王在某知名贴吧发的帖来看，真说不上发生了深仇大恨，反而是一地鸡毛。
■与女房东吴峥峥的聊天记录比如要求隔离，比如送饭，比如不给开空调。再比如一些极小的事情，比如小王要求出去散步，女房东让等两周。结果，出关第一天，小王出门散步回来，女房东说：「你戴个口罩会吓到我邻居的，你以后往没人的地方去。」小王生气得不行。最终撕破脸的是小王的床塌了，导致小王只住一个月就坚决要搬走，而宣家说他撕毁合同，要告上法庭。小王觉得自己正常人168斤的体重，怎么可能10天就睡坏床？而宣家坚称床是新的，要求赔偿700美金，包括床垫和床架。
■损坏的床在小王的描述里，女房东成天碎叨，隔离后小王下楼做饭，女房东就站在身后不停絮叨：水电费那么贵，她自家一天就做一顿饭。而且爱抱怨，说自己如何善心帮留学生，而别人总是忘恩负义。说搬前就微信问过小王愿否隔离，小王回信同意。而中央空调怕开了易传播疫情，就给了他电扇：「他说太阳直射他的脸，我买了最高级的贴膜给贴窗，含税51刀一张，他不让贴。」之后，双方又纠缠到网上。小王贴出他的租房遭遇，「想警醒其他留学生不要受这个女房东的骗」，还得到了一些回应，称「这个女的一贯以各种理由把留学生忽悠来租房。稍不满意就威胁搞到学校、或编造谎言告诉学生父母来压学生。」而女房东回应称，小王发帖是受到一个跟她有过节的人指使，后电话小王，请他更正事实，并删除不实之帖，否则就起诉他撕毁合同、侵犯名誉权。
■房东一家人之后，双方又在「何为事实」上继续纠缠，直到一地鸡毛，一场血案。除了学业外，租房是每个留学生都会碰到、也是为之心烦的大事，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摩擦，还有留学生在网上发起调查：如果是你是小王，结局是不是会有所不同？阿拉巴马州目前仍保留死刑，按照大陪审团一致达成的罪名，小王有可能被判处死刑。一个留学生大好的人生被彻底毁了，一个高知中产家庭更是遭遇了无妄的灭顶之灾。
■房东友人在事件刚发生时候的悼念。03.
「不就是孩子间打个架吗？」
为了更好的教育，家长们把孩子送到海外求学，我家也一样。然而少年是人格形成关键期，渴望长大、故作叛逆，又懵懂稚嫩。几年前，洛杉矶一所中学的少年霸凌案，虽过去几年了，但因施暴者与受虐者都是小留学生，人数多达十余人，不仅轰动华人圈，也震动主流社会，最终以公诉案件起诉，影响至今。三名主犯，如今仍在狱中服刑。刑满后将被驱除出境，永不得再入境。美国中学里，少年霸凌从未绝迹，此案又为同胞相残，更令人发指。2015年的翟云瑶，已在美留学5年，可谓「小留」中前辈。13岁时她被忙着挣钱、无暇照顾的父母送出国。小小年纪，语言不通，孤独无依，常遭欺凌。一度割腕自杀，所幸被救。向死而生后，小翟决定自救，自成「老大」，她纠结杨雨涵等10余个女生加上自己的男友张鑫磊形成一个帮派称霸。很快，有两个女生让她们看着「不爽」，常常遭到他们的毒手。女孩们间有什么过节呢？无非就是议论谁比谁漂亮和争风吃醋的是是非非。以前因惧怕翟等人多势众、受虐后不知如何求助，又害怕国内父母担心，这两个女孩总是一忍再忍。但这场霸凌在3月达到了顶峰，从扇耳光、将人拖上汽车，开到一个僻静处，继续殴打。蓄谋对另一个女生的霸凌大戏，则在2日后登场。先是假借小学同学之名，将刘约至一家冷饮店，刘为防意外还带上了自己的男友。到后，翟以解决女生之间的事支开了刘的男友，然后十余人将刘劫持至附近的公园，开始了长达5小时的暴力凌辱。踩碎她手机，剥光她衣服，用烟头烫伤她乳头，剪掉她头发，逼迫她吃沙子、咽头发，并录下惨象！ 
■主犯三人可悲的是，这群孩子大难临头仍不知，翟在法庭上还催促赶紧办，她还要回家开19岁生日派对呢！更可叹的是其中一个家长，认为拿钱就能摆平，「不就是中学生间打个架吗，哪至于还犯罪呢」，反因贿赂证人被捕。后来，主犯翟芸瑶、杨雨涵、张鑫磊，作为霸凌团伙头目，分别被判处13、10和6年有期徒刑。其他孩子，或因未成年或罪轻，免于刑事制裁。6年留学，年少本是语言学习最容易的黄金期，但翟在法庭上，仍要通过翻译参加庭审。张在入狱后，才开始认真学英语，「努力读监狱里的报纸，和其他犯人聊天」。翟承认「当时是一下子获得了太多的自由，迷惑、孤独而放纵。」
■庭审现场。孩子的家长们，很多都是在孩子犯案后第一次飞来美国。无需怀疑他们送孩子留学的初衷：「为了给孩子一个好的前程」，甚至为了弥补不在身边的愧疚，尽量在物质上补偿。但少年是人生观形成的关键时期，没有比来自父母的爱更重要的供养。该案的主审法官总结道：此案如同《Lord of the Flies》的现实版：一群流落荒岛的儿童在没有成年人教育情况下，泯灭童真，失去文明和秩序并相互残杀。教育从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学历从来不与人品挂等号。出国从不仅有鲜花怒马、学位高薪，也有眼泪、失败与陷阱。我能保证我的孩子不成为加害者，但是谁能保证我们的孩子，不成为受害者呢？本文来自：谷雨星球（ID：guyujihua2021），邀你一起做内卷下的教育长期主义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