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张旗鼓的苹果，在Vision Pro上有何突破？

2023-09-04 00:09

近期，苹果公司大张旗鼓地发布了一款新产品——Vision Pro，该设备是一款可以戴在头上使用的电脑，其真正的新奇之处在于用户的使用方式。该设备并非通过实体屏幕向使用者呈现内容，而是借助两个微型高分辨率显示屏，在极近距离直接将内容投射到用户的眼前。与通过键盘、鼠标或触摸屏控制电脑不同，用户主要是通过眼球追踪和手势来控制界面。

就像在发布iPhone时去掉了屏幕上的触控笔一样，苹果又取消了用于操控电脑的实体控件。电脑通过观察用户的眼球运动来感知用户对什么感兴趣，然后观察用户的手势来确定用户的下一步需求。

单看头显设备或Vision Pro使用的技术，都不算新奇，在该设备问世之前，行业内已经推出了有很多类似的产品，比如谷歌推出了Google Glass，Meta推出了Quest Pro，以及用于手势控制的Leap Motion和Myo Armband等技术。然而，此前却没人将观看设备和手势控制真正地结合在一起。

苹果贴切地将这款设备命名为空间计算机，该设备可以以用户周围的任何物理空间作为背景板来显示数字图像。用户不再需要用桌子或膝盖来放置设备，还可以摆脱对可感知观看区域大小的限制。这意味着从技术上讲，即便用户身处狭小的空间之中，比如飞机座位上，也可以获得置身于影院观影的体验感。

我们可以用空间计算机来做些什么呢？苹果公司现在列出的用例看起来没什么新意。用户可以像使用普通电脑或iPad一样使用该款设备，将二维信息呈现在一个更灵活、更没有约束的显示屏之上。这种功能确实也有一定的市场需求，比如在用户身处狭小空间时，该设备就能派上用场了。对于那些正在使用大屏显示器的人来说，该设备也很有价值。在这方面与之功能最接近的是巨屏电视，用户会愿意花3500美元买这种电视吗？答案是肯定的。甚至苹果正在出售一款价格高达6000美元的显示器（Pro Display XDR）。从这个角度来看，基于现有用例产品而言，其成本并不夸张。这种策略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在新平台上植入大量已经存在于iPad和iPhone上的应用程序。

但如果Vision Pro仅仅是一个更好、更方便的2D内容显示器，为其投入如此大量的技术和研发资源似乎就显得“小题大做”了。真正的问题是，该设备是否能为用户带来更加真切的AR、VR体验感，从而证明将电脑绑在用户的头上是合理性。Vision Pro当然拥有这样的技术能力，该设备可以在用户所处的空间中投射3D物体，甚至可以在用户眼前呈现完全不同的全新空间。但苹果公司在发布会中却几乎没有提到AR和VR这两个词。如此一来，他们相当于是定义了一种全新产品，即Vision Pro不是AR或VR设备，也没有包含相关技术，而更像是一种空间计算机。如果说AR和VR在Vision Pro中扮演着什么角色的话，那就是其参与到这台空间计算机上的应用程序运营之中。

我们先回顾一下相关概念。增强现实（AR）是将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进行融合，并改变用户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比如Google Glass可以通过智能眼镜将通知信息显示在用户眼前。Vision Pro则可以在用户所看到的环境中投射一块固定的2D显示屏，这样在用户的头部移动时，显示器的位置不会改变，以为用户带来置身其中的体验感。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Vision Pro可以将反映真实世界的实时视频显示在佩戴者眼前。在佩戴Vision Pro时，用户虽无法直接看到周围环境，但会出现零距离观看的感觉。因此，从技术上讲，苹果是在增强用户对周围环境的视觉捕捉，而不是在用户直观看到的实物上叠加内容。对于用户来说，二者并无差别。

虚拟现实（VR）则是将用户带入到沉浸式的虚拟环境之中。Vision Pro能够获取用户眼睛注视点发生的变化，因此，从理论上讲，用户就仿佛沉浸在了虚拟环境中。Vision Pro给用户提供了多个体验模式，在某种模式下，VR技术呈现在用户眼前的内容给用户带来置于实际空间的错觉。但选中其他模式后，用户眼前的内容也随之发生变化，让用户感觉自己转移到了另一个全新空间，呈现的内容从实际环境转变为数字创建的3D环境。从这个角度来看，Vision Pro显然是一个VR设备。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Vision Pro兼具AR和VR功能，但苹果并未对这些技术用例多作介绍。也就是说，苹果公司生产了一个能够同时具备这两种功能的设备，但在这两个领域都没有找到经典、具有代表性的产品，这也是苹果公司选择在年度开发者大会上发布Vision Pro的原因之一。苹果需要软件程序，更需要大众通过想象为程序设计带来灵感。

在最近的一篇文章中，我们概述了AR和VR应用可以为用户创造独特价值的方式。除了在游戏和娱乐方面的应用，我们更加关注其在经济领域的用途，特别是那些能够提高用户生产力的用途。在这方面，我们提出了一个问题：哪些AR和VR应用可以协助用户提升决策能力，以创造真正价值？对于希望为苹果平台开发应用程序的人来说，了解技术和应用的可能性显得至关重要。

在进行决策时，决策者大多会面临一定程度的不确定性。信息是应对不确定性的良方，充足的信息可以让决策者对事物有更全面的判断，以尽可能避免判断失误。但在将信息用于决策时，我们要考虑两方面的问题。首先，管理者需要获得准确的信息。其次，领导者需要有充足的认知空间来对这些信息进行提炼和解析，使其能够为己所用。

事实证明，AR、VR在这两方面都能发挥作用。VR可以为用户提供更多的相关信息，特别是在用户无从获得相关信息或者信息获取成本极高时，这一功能显得尤为重要。VR设备可以让用户沉浸在新环境之中，使其能够直接获取第一手的信息。例如，VR设备可以向用户呈现火灾时建筑内部的真实景象，或者提供类似飞行模拟器的安全模拟环境，让受训人员在不承担高风险的情况下获得较好的训练效果。

与之相对，AR则是对既定环境中出现的信息进行分析，再生成相关信息。比如，当用户在会议上遇到某人时，AR设备可以提供其身份信息。又或者假设用户碰到了一场火灾，AR设备可以根据实际场景提供应急路线图，帮用户寻找逃生路线。在每种情况下，AR设备的工作目标都是从用户所在的既定环境中提取信息量，并生成有用信息呈现在用户眼前。值得注意的是，Vision Pro并非便携式计算机，该设备无法在家庭或工作场所之外的场景使用，因此不能应用于室外环境，例如在开车时为用户提供导航。

由此我们也可以看出，为什么许多以前的AR和VR用例的价值都很低。对于通过Zoom电话参加线上会议的人来说，装饰精美的虚拟房间和虚拟化身并不能给他们提供明显有价值的信息。AR眼镜也是如此，虽然设备能在用户四处走动时推送文本通知，但它并不能降低认知负荷，相反是在增加用户的负担。我们的框架表明，VR、AR技术的最佳用例只会出现在特定的环境之中。在信息获取成本极高或极其危险的场景之中，可以凸显VR的价值，而在环境极为复杂的场景，AR通过数字叠加图，将应用场景化繁为简。有些场景可以兼具上述两方面特点，比如新飞机的研发和试飞、建筑设计原型设计，或远程协助医疗操作等场景皆是如此。Vision Pro展示出了执行此类任务的卓越能力，但苹果公司却把探索、设计相关用例的工作留给了他人。对于那些希望从苹果公司开发的平台上获利的开发者而言，最好专注于开发访问成本较高，且对信息精准度要求较高的应用程序。

当苹果首次推出一款设备时，出现这种情况也在意料之中。iPod原本只是款数字随身听，iPhone则是个联网的iPod，而iPad是个放大版的iPhone，苹果手表也不过是款功能更强的智能手表，而Vision Pro不仅仅是一个不受使用场景限制的3D屏幕。在以前的情况下，苹果允许开发人员创新，使设备突破了最初的使用场景，获得了原始设计中所没有的功能。Vision Pro是在技术研发这条康庄大道上，进行的一次新的有益尝试。

约书亚·甘斯（Joshua Gans）阿比谢克·纳加拉吉（Abhishek Nagaraj）| 文

约书亚·甘斯是多伦多大学罗特曼管理学院（Rotman School of Management, University of Toronto）技术革新与创业系杰弗里·S·斯科尔讲席教授（Jeffrey S. Skoll Chair）、创造性破坏实验室首席经济学家，《权力与预测：人工智能的颠覆性经济学》的共同作者。阿比谢克·纳加拉吉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哈斯商学院（UC Berkeley Haas School of Business.）助理教授。

常敏潇 |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