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海东
2012年以降，朝鲜阅兵式主席台的C位属于金正恩，从未空缺。于是，9月8日晚朝鲜国庆75周年民间防卫武装力量阅兵式上，金正恩携“尊敬的女儿”金主爱进入后排“主席台特别席”的时候，主席台前排空出来的那个C位就显得特别突出。这让人不得不感叹，朝鲜的阅兵式永远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永远会在司空见惯的常规仪式中翻出花儿来，不断出新。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正在长途旅行的路上，因此未看到阅兵式视频，只能根据朝媒的文字和图像报道先简单说一下。往前推两年，朝鲜国庆73周年的时候，也搞过一次类似的阅兵式，但在民间防卫武装力量之外，还有社会安全武装力量，基本等于“民兵+武警”；当时的阅兵首长是赵甬元，阅兵指挥官是时任民防卫部部长的强纯男。今年的阅兵式是单纯的“民兵”检阅，于是，阅兵首长换成了现任民防卫部部长吴日晶，阅兵指挥官也换成了平壤市委责任书记兼平壤工农赤卫军司令官金秀吉。或许是由于“纯民兵”的关系，此次阅兵首长和阅兵指挥官的规格，大致是十余年来最低的一次。
从这个角度看，吴日晶检阅完受阅部队，回来向主席台特别席的金正恩报告准备完毕时（上图），前排空着的C位也就显示出它存在的意义。金正恩退后至主席台特别席，突出的是站在主席台前排的“以常委、国务委员会副委员长、内阁总理金德训为首”的党政军领导干部（下图）。
至此，金德训挨训之后的命运悬念也就正式落地了，职务不变、“二号”地位不变，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在日前的公开怒斥严训、周知内外之后，金正恩用一个空着的C位和一个“以金德训为首”，正式公开替金德训“挽尊”。与空着的C位一样，“以金德训为首”的提法也是极为罕见。此前在评论金德训挨训时，我曾经提及多种可能性，其中之一就是“无事”，而当时之所以会提出这个可能性，是因为金正恩与金德训之间的亲密关系，以及金德训在经济事务中的不可替代性——放眼看去，能顶起阁揆这个角色的，目前也没有什么更合适的人选了。可以预见的是，在金德训平安落地之后，被金正恩痛斥过的“金德训内阁”不会那么容易过关，在本月底召开的最高人民会议全体会议上，内阁应该面临较大规模的改组，我们可能要看到“第二次金德训内阁”了。不过，这也不新鲜，此前朴奉珠担任阁揆的时候，前后至少组了四次阁。主席台的前排，站着“以金德训为首”的党政军领导干部，个个都是大老。但在他们身后的主席台特别席，拱卫金正恩和“尊敬的女儿”金主爱的，却是最重要或者说最顶尖的军方大老们。而其中特别需要注意的，不是李炳哲、朴正天二位元帅，也不是强纯男、郑京择、李永吉这军中三巨头，而是与他们并列为“军队指挥官”的金正植大将。
特别席后排图左起：金正植、强纯男、李永吉、郑京择；前排图左起：朴正天、金主爱、金正恩、李炳哲
金正植是为外界熟知的朝鲜导弹专家，目前公开职务是军需工业部副部长，陆军大将军衔。今年导弹总局公开亮相时，我曾经推测其为导弹总局副总局长之一。其实，金正植作为“军队指挥官”的迹象在今年2月建军节阅兵式时即已出现，但由于当时其与张昌河、洪承武两位核导大老并列，表现得还没有那么明显。此次9·9阅兵式主席台特别席的安排，大致是确认金正植进入“军队指挥官”顶级圈子的一个标志。至此，此前“二帅一次帅二大将”的模式可能将被“二帅一次帅三大将”的新结构所替代，亦即李炳哲元帅（中央书记、军委副委员长）、朴正天元帅（韩媒报道称其新职务为军政指导部部长，待看过视频报道后加以确认）、李永吉次帅（总参谋长）、强纯男大将（国防相）、郑京择大将（总政治局局长）、金正植大将。金正植军需工业部副部长的党内职务在这里需要忽略，其军中职务是否导弹总局相关职务暂且不论，但其作为朝鲜核武力部队代表的身份是明显的。也就是说，以往由国防省、总政治局、总参谋部为主的朝军指挥机关结构将加上一个导弹总局，形成军中四巨头的新局面。个人认为，这也是此次主席台特别席的特别意义所在，这个特别席是“白头血统，决死拥卫”的核心圈子，前面的党政军大老和广场上的工农赤卫军则是不同层次的外围。
顺便提一句，“尊敬的女儿”金主爱这次显得愈加成熟，虽然她还不满11周岁，“白头山血统”的气度已初现，比她妈李雪主夫人的气场似乎还要强大些，但要说金主爱据“储位”、未来接班什么的，则实在是想多了。她现在的作用，其实只是个“象征”——象征着“子孙万代”和“为子孙万代”。而未来，她更多可能是像姑姑金与正一样，忙碌在哥哥左右或半隐半现在哥哥的身后。此次9·9国庆阅兵，俄方仅派出俄军亚历山德罗夫红旗歌舞团成员参加，并受邀登上主席台。并未重现7·27战胜节阅兵时的那一幕，外界的猜测由此落空。但俄方没有派出高级代表团，却证明了另一件事情，即金普会在即。在这个背景下，在金正恩不站C位的情况下，红旗歌舞团作为“友好使者”上主席台意思意思足矣。这个不多说，等金普会时再看。看朝鲜阅兵式的乐趣之一，是看它能翻出什么新花样儿来。在这一点上，基本不会失望，它或多或少总是会拿出一点惊喜或惊吓；比如此前身穿黑西服的国家保卫省方队。
2022年4·25阅兵。上为国家保卫省方队，下图黄框内为国务委员会护卫局方队
顺便提一句，不少朋友以为这部分黑衣人是金正恩保镖，这个认识是错误的。国家保卫省负责国家安全，这些黑衣人是反间谍、抓反贼的，不能因为跟金正恩保镖平时的穿着打扮一样就把人家往护卫局那部分乱划。金正恩保镖是国务委员会护卫局，是上图黄方框中穿迷彩和防弹衣那部分方队。
“千里马804”拖拉机不出意外地再次出现在了阅兵式上，拉的是火箭炮和反坦克导弹，但这已经是曾经出现过的老内容。此次阅兵式的创新点，在两组伪装火箭炮兵方队，一组白色货柜车（龙岳山矿泉水厂），一组橙色货车（疑似某磷肥厂，待看过视频后确认）。伪装火箭炮兵方队好不好用，这不知道，但这个创意有点儿意思，而且作为大轴方队，获得了朝媒“显示工农赤卫军战斗能力”的定语评价，这大概是朝鲜民兵目前最厉害的部队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