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海东
十月的最后一天，朝鲜事先预告的“十月发射”没有任何动静，军事侦察卫星“万里镜-1”的第三次发射未能如期进行。什么时候进行，目前仍未有明显的迹象。不过，这种情况也是朝鲜常态，毕竟“十月发射”只是通过朝中社渠道发布的对外预告，绝大多数朝鲜人民并不知情。
卫星的事情，暂时搁下不表。今天来说说朝鲜的鲇鱼，这可是金正恩之前心心念念的东西。10月31日，朝中社发布了“平壤鲇鱼养殖厂助力改善人民饮食生活”的新闻；《劳动新闻》也在第五版发表关于“开展东海捕捞、攻占渔业高地”的号召性文章。后者让人想起金正恩多年前视察人民军渔业捕捞（人民军313部队所属8·25水产事业所）时夸赞的“黄金海”、“异彩鱼景”，以及怹称之为“社会主义海香”的鲜鱼腥气；前者则让人想起金正恩2018年之前对各家鲇鱼养殖厂的“深恩关怀”。这些“深恩关怀”包括但不限于亲自指导设计方案、亲自提出产量指标、亲临现场指导建设，以及从“党财政”（劳动党中央财政经理部）拨付专款。渔业，无论是海洋捕捞，还是工厂养殖，核心只有一个，即10月31日朝中社相关新闻中点明的“助力改善人民饮食生活”；这话说白一点儿，就是以渔获来弥补粮食及副食品的不足。当然，这是现在的说法，比较接近实际。但在之前的十余年里，这说法曾经在不同时期以多种版本面目出现，比如改善人民军官兵饮食生活，比如为老人和儿童增加营养，等等。
朝鲜的粮食供应足不足、老百姓能不能吃饱，始终有观点相左的答案。比如说某些时期的人均粮食定量，每天300-350克够不够？有人说一天六、七两粮食足够了，我每天都吃不了这么多；有人说，不够，因为这是纯口粮，副食严重不足，你每天吃不了六、七两粮食是因为你餐桌上还有鸡鸭鱼肉蛋奶菜。哪个答案更接近事实？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是后者。必须搞清楚的一个事实是，当朝鲜把粮食供应定量定在每天300克的时候，它是向联合国提交备忘录、要求联合国提供紧急粮援的。在正常情况下，朝鲜的人均粮食配给量大致在550克左右，这基本可以维持温饱水平，但能吃饱是一回事儿，能不能吃好是另一回事儿。营养缺乏是朝鲜人民面临的基本情况，也是联合国相关组织在朝鲜实施援助的重点项目之一；营养严重不均衡、粮食严重缺乏，人民还需要“勒紧腰带”、“过苦日子”，同时也是朝鲜官方和金正恩本人所承认的。2021年12月八届四中全会制定的新农村发展纲要、今年2月的八届七中全会（农业及粮食生产专题全会）以及今年12座经济高地中必须攻占的首个“粮食高地”，要解决的是两个问题——明年粮食基本供应和2022-2032十年间的基本粮食保障；还是个先保证吃饱、后再说吃好的问题。为了吃饱，朝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包括小麦种植法律化（减玉米、增小麦）、扩大土豆种植面积、利用滩涂新增耕地、进口粮食等；为了吃好，则是陆续建设大规模的温室蔬菜农场、增加渔业捕捞产量、扩大畜牧养殖业规模（包括饲养肉用黑天鹅）等等。当然，在吃好这一方面，鲇鱼养殖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2017年4月，朝鲜邀请百余名外媒记者采访“宇宙大事”（平壤黎明大街竣工剪彩）的时候，曾经安排过一道开胃菜——参观平壤鲇鱼养殖厂；当时，厂方负责人曾告诉中外记者，鲇鱼味好肉嫩、营养价值高、有一定药用价值，深受朝鲜人民欢迎。从这次参观中了解到的情况看，金正恩执政前期对鲇鱼的重视，出发点即是“助力改善人民饮食生活”，一补充副食、弥补主食不足；二丰富副食品种、尽量使营养均衡。期间所说的其他版本，则是到哪山唱哪歌的权变，为的是安抚不同方面的人心。据不完全统计，从2014年12月至2018年8月的三年多时间里，朝媒报道的金正恩对鲇鱼养殖厂专门视察有八次，涉及四家养殖厂。视察只是一个节点或是结果，如果考虑其在视察前后投入的时间、精力等因素，则可以发现，这是在2016-2017年核导暴走期间的又一个重点。我曾经梳理过金正恩的这些“革命活动”，大致情况如下——
1、5月9日鲇鱼养殖厂：两次视察（上图），分别在2014年12月和2015年12月。该厂归属人民军，是金正日在“苦难行军”、“强行军”时期倡导并亲自选址建立的朝鲜第一家鲇鱼养殖厂，并在该厂建立供应体系，专门向人民军供应鲇鱼。因此，该厂被誉为金正日“爱国遗产”，并且是朝鲜鲇鱼养殖的原种场。2014年视察时，金正恩要求该厂建立金正日史迹碑及马赛克壁画，并以金正日首次视察的日期将该厂改为现名；同时提出现代化改建任务和不增加劳力、面积条件下每年增产100吨的具体计划，并予以给钱的“深恩关怀”。2015年视察时，金正恩将该厂定义为“渔业部门样板单位、标准工厂”。
2、平壤鲇鱼养殖厂：两次视察（上图），分别在2014年12月和2015年10月。该厂也是由金正日亲自“选定宝地”确定厂址，并于2009年9月视察，也被誉为金正日“爱国遗产”，并由金正日亲自确定为平壤市民后勤供应基地之一。2014年视察时，金正恩要求该厂在金正日史迹碑之外建立马赛克壁画，提出现代化改建任务，并予以“深恩关怀”，亲自派遣设计、施工力量（设计局长马元春领导设计，金正官指挥的人民军建设部队施工）。2015年视察时，金正恩将该厂定义为“养殖鲇鱼的典范和标准工厂”，夸奖该厂是“看不到昔日面貌的新工厂、越看越稀罕的帅厂”，并称“助力改善人民生活的又一笔财富”。2014年，该厂产量900吨；2015年，翻番为1800吨；2016年，2500吨。目前无法确认，保守估计在3000吨左右。10月31日的朝媒报道称，该厂“将产出的大量鲇鱼送给首都商业及餐饮业服务单位”。据称该厂生产周期为6个月左右，平壤有大约300万人，大家可以算算全朝鲜供应最好的平壤每人每年能吃上几斤鲇鱼。
3、三泉鲇鱼养殖厂：三次视察（上图），分别在2015年12月、2017年2月和2018年8月。该厂位于黄海南道三泉郡，也归属人民军，是金正日在“苦难行军”、“强行军”时期亲自倡议和具体指导建成的，也是金正日在鲇鱼养殖方面的第三份“爱国遗产”。2010年，金正恩曾跟随金正日前往该厂视察。2015年视察时，金正恩要求该厂借鉴5月9日养殖厂和平壤养殖厂改扩建经验，将该厂改扩建为“养鱼主体化、科学化、集约化、工业化的世界一流鲇鱼厂”。2017年视察时，金正恩将该厂定义为“渔业部门的样板、标准、先军时代引以自豪的创造物”，称该厂养殖的“小胳膊一样粗的鲇鱼……好像鱼比水还多，真是叫人满意的景致”。2017年改扩建完成后，该厂产量3000吨，相当于此前十年的产量总和。2018年，金正恩偕夫人李雪主第三次视察该厂，称该厂为“从生产环境到建筑美学都无可挑剔、完美无缺、越看越满意的工厂”，并称该厂冷库为“仿佛砌筑了金锭的宝贝工厂”。此次视察中，金正恩要求该厂继续发展成为“引领我国养鱼部门的火车头，尖端养鱼技术普及的先驱、教育者和原种场”，并予以给钱的“深恩关怀”。该厂目前产量为3000吨左右。是否实现了金正恩2018年视察时提出的任务，不得而知，因为从2018年8月以来，金正恩迄今为止还没去看过鲇鱼。
4、顺川鲇鱼养殖厂：一次视察（上图），在2017年11月。该厂位于平安南道顺川，归属平安南道，主要满足道内供应。该厂是一家新厂，是金正恩“深恩关怀”的产物——2015年12月，金正恩要求平安南道在全国各道率先建立鲇鱼养殖厂，亲自指导设计方案，并亲自解决了该厂建设中的一切问题。该厂2017年10月竣工投产，设计年产量为1200吨，是“圆满实现主体化、科学化、集约化、工业化的工厂”。金正恩当年视察时曾说，他“一想到分得鲇鱼眉开眼笑的采煤工等道内人民的面貌，就精神愉快”。目前该厂情况如何以及各道是否仿效，不得而知。从朝媒报道看，除了上述几个大型养殖厂之外，朝鲜军地一些单位也建有各自的小型鲇鱼养殖厂，比如金成国高射炮兵军官学校。朝鲜的鲇鱼养殖事业，曾经是金正恩念兹在兹的项目。尽管朝媒把鲇鱼称为金正恩“爱民情怀的结晶”，但2018年至今，这曾经让他心心念念的鲇鱼似乎已经引不起他的兴趣了。不过，这也好理解，因为他还有更大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鲇鱼可以暂时先往后放放。朝鲜鲇鱼养殖厂的产品大致有三类——鲜活、冷冻、熏制；鲇鱼料理主要有熏鲇鱼、炖鲇鱼、鲇鱼丸子等多种菜式，平壤玉流馆及其他餐馆基本都可以吃到。等朝鲜重新开放旅游之后，我们可以带各位去品尝一下这种朝鲜人民“人人都喜欢吃”（朝鲜外宣网站“今日朝鲜”如是说）的美食，只是不知道餐后水果能不能点到丹东草莓。由于丹东马家岗顺丰的草莓专线政策还没有落地，11月初前的所有订单发货会有所延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