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恩亲自催生，能提振朝鲜生育率吗？

作者 / 林海东

从12月1日抵达，到9日离开，参加第五次全国母亲大会的朝鲜母亲们在平壤整整待了九天。记忆所及，这是朝鲜各类大会中，与会者在平壤停留时间较长的一次，除2021年的劳动党八大之外，能与之媲美的大约只有2021年的第六次支部书记大会和2022年的第二次基层党委书记大会。

这些大会开会的时间都不长，会期大致都在两三天，大多数时间花在会议前后的各种活动上，例牌的标配活动主要是在平壤各处参观以及观看一场高水平演出。基层的同志们平时比较辛苦，来一次平壤也不容易，借着开会的机会休息放松一下，吃好喝好玩好，也是一种“深恩关怀”，为的是让大家返回之后更好地投入工作和建设中。

对母亲大会的重视，除了表现在金正恩全程参会、亲自致开幕词及发表讲话、亲自为母亲们选定礼物清单、与全体与会者合影之外，还有一个新荣誉称号的诞生——“共产主义母亲”。在此次大会上，有二十位朝鲜母亲获得了这一新荣誉称号，除了奖状、礼物证书之外，还获得了一枚金戒指，可谓“精神物质双丰收”。金戒指本身不值多少钱，但被赋予奖励意义之后，这枚金戒指就变成了无价之宝，不亚于将帅们胸前的各种勋章。

这二十位“共产主义母亲”中，有工人、农民、教师、基层干部和军属，但更多的是“扶养家属”，达到九位之多，占了首批“共产主义母亲”的近一半。这些“扶养家属”的具体事迹，目前尚不清楚，但从一般情况看，大致是上有老、下有小，承担扶养义务的家庭妇女，其扶养的范围可能还包括扶养孤儿及鳏寡老人。这种奖励，既是对过往事迹的表彰，也是对共产主义风尚的提倡，立起了标杆、树立了榜样，让全国的“媳妇、妻子和母亲”都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按一般规律，朝鲜此类大会的与会者在抵达或离开平壤的时候，都会受到相关党政高官的迎送。一般情况下，迎送的高官大都是与会议内容相关的有关部门领导，从中央书记到党中央部长不等。特殊情况下，除了迎送之外，还会安排更高规格的“宿舍探望”，比如老兵大会。此次母亲大会虽然没有这种“宿舍探望”，但在9日送行时，到场的是内阁总理金德训以及李日焕、金才龙、朴泰成三位中央书记（下图）；这个送行规格与“宿舍探望”基本相等，也从一个侧面显示了金正恩对母亲们的重视。

重视之处在于两个点，一是鼓励生育，二是解决部分青少年中存在的“非社会主义”现象。通俗点儿说，一是多生孩子，二是管好孩子。

老龄化、少子化，是世界上很多国家面临的问题；朝鲜也不例外。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截至2022年，朝鲜人口为2606万。关于老龄化的问题，联合国人口基金会的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朝鲜65岁以上占总人口比例为9.6%，远超7%的老龄化社会标准。当前，朝鲜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但少子化趋势也日趋明显。根据联合国经济和社会事务部的《2022年世界人口展望》报告预计，2023年朝鲜育龄妇女的总和生育率仅为1.79，低于维持人口稳定所需的2.1，也低于2.4的世界平均水平；这个数据比人口基金会2022年预计的1.9更低。另外，根据综合数据推算，朝鲜近十年来的年均人口增长率大致在0.5-0.6%之间，低于1.1%的世界平均水平。从上述情况看，朝鲜重视此次母亲大会并鼓励生育是有充分理由的，也有急迫的现实需要，比如劳动力短缺问题。

近年来，朝鲜一直在强力推进“反对非社会主义、反社会主义斗争”（以下简称“反非斗争”）。“非社会主义、反社会主义”在朝鲜是个比较宽泛的概念，简单讲，这是个筐，很多问题都可以装进去，比如党风党纪问题、贪污腐败问题、违法犯罪问题，都在“反非斗争”的范畴内。以“一心团结”为标志的全社会思想统一行动，与“反非斗争”是同一个有机体。金正恩近年来曾经多次对“非社会主义、反社会主义”现象做过判断，认为已经到了“蔓延”、“泛滥”的程度；今年6月八届八中全会将思想统一行动交由国家保卫省、社会安全省等强力机关负责，也大致说明了这些“蔓延”或“泛滥”的严重程度。此次母亲大会上，朝鲜坦承“部分青少年”、“新一代”中存在“非社会主义”现象，要求母亲们发挥家庭教育作用，以改善这种情况。值得注意的是，这里只提出了“非”没有“反”，这大致意味着朝鲜对青少年、新一代还是有区别对待，采取的是“拉”而非“打”的姿态，还是希望能够通过家庭与社会的合力，以教育、说服的方式将年轻人推动或争取到“政治正确”的方向上来。在金正恩与母亲大会与会者合影的活动中，插入了与少年团祝贺团成员的合影环节（下图），也从侧面反映了对年轻一代的希望。

大会开完了，要求提出了，来自朝鲜各地的母亲们也返回了，接下来，看的是落实。明年此时，朝鲜总和生育率曲线会不会扭转下降趋势、掉头向上，是值得一看的。“共产主义母亲”们是否响应慈父元帅的号召，将会在一两年内得到一定程度的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