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3年,最受欢迎的学校和老师长什么样?就得像美国顶尖HTH学校一样玩出“真PBL”
看点 项目式学习的理念在多年前便流传到国内,可具体到落地则面临重重困难与挑战,表面的热闹过后往往是时间的浪费和效果的惨淡。像美国顶尖创新学校HTH那样的成功实践,秘诀究竟在何处?国内已有一批先行者,在摸着石头过河中,找到了未来3年教育真正该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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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柯察金 编丨Leon
最近我们能感受到的不只是飒飒秋风,还有教育变革的正在进行时。
就在今年九月份,上海市教委正式公布,要在义务教育阶段全面推进实施项目化学习(project based learning),明确到2024年,力争覆盖义务教育阶段所有学校,并于2026年实现常态化。
时至今日,PBL对国人来说不再新潮。可纵然不陌生,不代表家长不会犯嘀咕:PBL能不能培养孩子各种素养暂且不论,它会不会反倒浪费孩子的时间,甚至影响孩子考学呢?
很有意思的是,全世界的父母在这方面的想法,都出奇地一致:
美国著名的创新特许学校High Tech High(HTH)于2000年开办伊始,美国的父母也问了一模一样的问题。第一批家长把孩子送到HTH时,很多都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
High Tech High,图源:纪录片《Most Likely To Succeed》
可是短短几年后,就没有人质疑HTH了——HTH的大学升学率高达98%,标化成绩也超过平均水平10%,将大多数学校乃至顶尖私立都甩在身后。今天,HTH已经覆盖了整个K12阶段,在美国拥有众多校区。
这足以说明,在一所“doesn't do anything by the book”(不奉课本为圭桌)的学校里,孩子样可以取得好成绩,一样可以进入好大学。
PBL绝对是可行的,但关键是怎么做。
别人家的菜做得好,不代表自己也能炒得色香味俱全。国内不少一线老师跟外滩君表达过同样的困惑:
Project(项目)做得“有声有色”,成效却不尽如人意,甚至还不如老老实实进行传统式教学。
原因出在哪里?外滩君的老朋友,MIT博士、筑桥实验小学校长郑腾飞在这方面绝对有话语权。
这位教育界人称“小飞机”的校长,早在PBL还未被国人熟知时,就已经亲赴美国教育阵地的前沿,深度学习了High Tech High、Thrive Public School等名校的经验,成为PBL教学最早的“取经人”和实践者。
而在过去的6年里,筑桥的PBL实践从一开始的被怀疑,到形成了一整套高效、成熟的实施体系。单从“纸面数据”来看,也可以说筑桥很好地实现了“在玩中学”的教育:
仅仅两届毕业生,就斩获9个“三公”offer,大多数毕业生进到平和集团校、张集、建西、上中国际、上海美国学校等公民办及国际名校……更可贵的是,这种成就不是靠孩子刷题刷出来的。
筑桥的老师们总结PBL时很精辟地说,PBL就是教孩子“在真实的世界中,有方法地去玩”。了解了他们这6年来的探索与实践后,外滩君发现,PBL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其中有三点非常关键。
是否有明确的课程目标
郑腾飞回头看5年来的努力,过程之中无疑充满了艰辛与挑战。
虽然筑桥有HTH名师的系统化培训,但教育经验的传递不像工业标准的交付,在实际的落地过程中,“最棘手的并不是大问题,而是一个接一个、琐碎的、繁杂的细小问题,比如一个小组里有孩子吵架怎么办,有孩子不愿意动手怎么办……”经验之塔,正是这样一砖一瓦筑就的。
筑桥的路子没走岔,原因在于“大方向自始至终没变过”——从最开始,筑桥就不是把PBL当做单纯的活动来做,而是以严肃的课程看待之、规划之。
为什么不少课堂在实践PBL过程中,经历一通“热闹”后什么也没得到?郑腾飞认为,教育者先得把教学目标搞清楚:“咱们到底是要完成一个被安排的任务,还是真的想要通过这个项目在不同维度上锻炼孩子的能力?”
1. 明确核心驱动问题,PBL才不会迷路
区分真假PBL的第一条指标,就是看教学活动是否是围绕着“驱动问题”服务。
真正的项目式学习,都必须从一个核心驱动问题出发。任何活动也好,跨学科的实践、动手能力的培养也罢,都是为了解决这个驱动问题。一旦偏离核心驱动问题,PBL都是“假把式”。
一年级的筑桥小朋友做了这样一个课题:如何用光影的形式演绎故事?过程中,孩子们做了很多事情:
孩子们用皮影戏表演故事
瞧,这里面涉及了很多不同的动作、跨了不少的学科,但是脉络始终是清楚的。
孩子进行的所有活动都不是为了“表面好看”,而是牢牢围绕着“用光影的形式演绎故事”这个核心驱动问题。
为此,各学科的老师提前进行了充足的备课,同时紧密配合,在课堂上做好断舍离,最大化地保证了课堂的高效、孩子的时间不被浪费。筑桥的PBL采用了美国巴克教育研究院(BIE)的“黄金标准模型”,每学期一个大项目,每单元一个小项目。
另外,这个课例也反映出一个好的核心驱动问题得做到以下三点:
1.得足够有趣;2.得足够开放;3.另外还得和教学任务紧密结合。
很多人觉得PBL会抛弃传统的知识学习,这是一种很深的误解。
复制HTH的成功不易,难点之一在于相比高中,小学阶段是很特殊的。尤其是低年龄段的孩子,认知层次摆在那,PBL稍有不慎就容易变成老师的独角秀,留下孩子们一脸茫然。
因此,筑桥的老师们在实施PBL开展前,会让孩子在日常的课堂上获取充足的“脚手架”,这样,他们在后续的项目式学习中就能顺利地进行。
另外,筑桥教师团队的协作和配合堪称天衣无缝。
前几天去筑桥校园,外滩君便参与了科学老师的圆桌会,让人意外的,他们不是同一年级的老师坐在一起,而是1~5年级的科学老师每周举行例会——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保证每个年级的教学不偏不倚地符合孩子当下的认知层次,保证孩子从低年级到高年级的完整的素养进阶路线。
所以,小到一堂课、一个项目,大到整周、整个月乃至整个学年,老师们都有着清晰的规划和目标,项目做出来的效果自然好。
2.清晰的教学和评估下,孩子学会“自己跑”
围绕着明确的课程目标,评估方式也变得清晰。
比如通过刚举例的,用光影讲故事这一项目,孩子们不仅提升了“通过观察与实验,为论证提供证据 ”这一科学素养,还发展了沟通、合作、审辩和创新等跨学科素养——在整个过程中,孩子的每项素养都会被观察和记录下来。
评估的目的,不是为了考出个高下分出个优劣,而是为了让孩子清楚自己现阶段处在哪里,哪里还需要提升,从而最终实现素养的全面发展。
筑桥的老师们以五年为周期轮转。科学老师王桠楠作为创校老师,已经完整地带过一批筑桥孩子从1年级走向毕业,她自己也很惊讶,5年孩子居然能发生那么大的变化——低年级时做PBL还得老师全程把控的孩子们,到了五年级时,几乎是撸起袖子自己全搞定了。
王桠楠老师和孩子们。
她是一位“跨界”老师,之前做信息安全方面的科研工作
王老师毕业班的孩子做的项目,围绕的驱动问题是“如何在毕业展上呈现学业成果?”——刚好是他们即将面临的实际问题。
孩子们在头脑风暴后,一致决定重拾三年级时没做过瘾的哥德堡机械装置。方案确立后,王老师被迫成了“甩手掌柜”——经过几年PBL“操练”的孩子,对接下来该干什么、要怎么做,简直都门清。
制作哥德堡机械装置
“记得有两个组的孩子是全程自己动手,从想法到实施到改良再到最终完成,老师几乎不需要帮助他们做什么……印象深刻的是位首届毕业学生(现在已经在上海知名的民办学校),项目一公布,他就神速地给同学们拉好了钉钉群,像个项目管理人似的,带着大家开会、搜集身边能找到的材料和资源,甚至每一周都确定好分工和deadline……”
看到这么“娴熟”的孩子,王桠楠震惊之余倍感欣慰。她的眼里,PBL像是一把梯子,孩子每一步的成长都是清晰可见的。
是否解决了真实的问题
多年前,郑腾飞校长第一次参访HTH时,便感受到鲜活的教育现场有着震撼人心灵的力量。
HTH的所有教室都是开放的,她随机进入到一堂英美文学课。
那儿的文学课不讲什么“一起走进文学殿堂”,很多素材都来自孩子们各自文化背景下的真实故事,他们平静地分享作为少数族裔被歧视的经历,罹患癌症的家人如何对抗苦痛……在讨论结束后,孩子们将这些讲述以博客的形式书写出来,不仅注意文章的结构、逻辑和修辞,更重要的,是考虑怎么给真实的受众以最好的呈现。
郑腾飞说,她从中看到了PBL最迷人的所在——authentic,真实、原汁原味,生活即教育。这也是面向未来的教育,与传统型教育的区分。
是否在真实中学习,孩子的精神面貌是截然不同的。面对一个新问题,传统教育出来的孩子的想法是“考试会不会考”,而习惯在真实中学习的孩子,则早已转动起大脑,思考“用什么策略去解决这个问题”。
很多PBL做得效果不好、孩子也提不起劲,原因之一便是脱离现实,飘浮在空中。
郑腾飞坦言,最让她感到幸福的还并不是筑桥升了多少个“三公”、进了多少个平和,而是这些同学到了任何地方都能适应得好,学习的劲头依然足,遇到任何新挑战都不害怕。“如果筑桥只是给孩子打造一个温暖舒适的泡泡,我不会认为这样的教育成功了。”
交谈时,郑校长用手指了指外滩君身后的书柜,那里面珍藏着“世界上第一本由孩子们写的历史书”,她说这是六年来最让她感到骄傲的成果:
在疫情刚开始的2020年,筑桥的孩子们自主策划了一本记录疫情下生活感受的书《筑小桥新冠生活史》。
《筑小桥新冠生活史》
孩子们把疫情期间周围发生的、亲历的事情记录下来,从写作到排版到印刷,全都自己完成。沉甸甸的一本,凝聚而成全校孩子对疫情的特殊见证,也照见了坚守常识、有勇气解决问题的下一代。
真实可以不需要宏大,更多的时候,可以是对生活细节的留心观察。
在筑桥校园的走廊里,外滩君看到一些颇为“奇怪”的展品,比如,一块碎裂的玻璃残片。听老师们介绍后才知道,这些小物件都是筑桥的孩子们在真实情境中学习的留影。
拿这块玻璃残片来说吧,几年前的某个春天,学校一块玻璃幕墙中间的一层玻璃发生爆裂,可里外两层还是完好无损的。这样一种不常见的现象,立刻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玻璃是怎么裂的?”
“玻璃幕墙碎裂案”
有了这样一个极好的核心驱动问题,科学老师们立即号召全校学生来“破案”。经过一番调查研究,孩子们找到了真凶:玻璃门里混入了非常小的一块杂质,热胀冷缩后导致了整块玻璃的碎裂,专业名称叫“蝴蝶卵”。
科学老师还带领学生在科学教室里熔化玻璃,制作了比一般玻璃坚硬很多的蝌蚪状物质,若是抓住其纤细的尾巴、稍微施加一些压力,那么它就会瞬间爆裂四溅、彻底粉碎(鲁伯特之泪)。这么一件生活里的小插曲,让孩子们立刻明白了玻璃自爆的原理。
亲手制作“鲁珀特之泪”
试想,哪个孩子会不喜欢这样的、跟现实生活息息相关的科学课呢?
当然,营造PBL的真实情境没办法100%依靠这样的偶然性事件,很多时候还是得和学科联系起来——这种情况下,郑腾飞表示,要在另一个层面上做好“真实”——结果和呈现的真实。
这一点也是HTH所非常重视的层面。HTH每年会有类似“博物馆奇妙夜”的展会,所展出的全部是学生的PBL成果,面向社会公开,对老师和孩子都是一次“大阅兵”。
说个很有意思的细节,是郑校长推荐的HTH纪录片《Most Likely To Succeed》中提到的一件事:
纪录片《Most Likely To Succeed》截图
这样的真实故事在某种程度上解释了,郑腾飞为什么如此关注“真实”——孩子在真实情境中学习,的的确确会有不一般的动力和创造力。
筑桥努力给孩子们提供真实世界的脚手架。有一次,一年级的小朋友要做个关于日历的项目,学校直接请来了果壳网做物种日历的资深编辑,然后还专门把印刷厂的师傅邀来课堂。
一年级的小朋友动手绘制物种日历
如今,筑桥校园里随处可见的学生作品,已经展现出孩子们的累累硕果。郑腾飞表示,能做的事情还很多。比如,她计划把孩子们的展会变得更大、更真,每一年孩子们都会有属于自己的festival(展示节),甚至是邀请真实的用户到现场来,给他们的项目做反馈,并让项目进一步落地实现……
学习的意义,从此变得可见而踏实,不再是一个标准化测试来评判孩子的高下,而是观展人和用户会如何评价孩子的作品——正如真实世界的工作成果,其实也是相同的评价标准。
今天,我们常担心孩子如何面对未来——其实不管多远的未来,核心都是让孩子在真实的生活情境中,做真实问题的解决者。
是否有专业、热情的老师队伍
任何一门课程,无论如何精巧地设计和安排,能否取得好的效果都要取决于教师的水平和能力。项目式学习,可能是最“拼”教师队伍的一种教学方式。
郑腾飞见到HTH的老师时,“印象最深的,是HTH老师的生命状态与众不同”。
一所能够让孩子充满热情的学校,首先必定是老师们满怀激情。美国的公立学校背后有工会,某种意义上就是铁饭碗,HTH则完全绕过这一套,老师全部签署短期一年制合同。在HTH,所有老师都是为了教育理想走到一起。
除此外,HTH甚至建了所大学,一所专门的教育研究生院用以教师培训,确保教师队伍专业素养的绝对过硬。
郑校长坦言,一所K12学校为了教师培训做到直接盖所大学的份上,这实在难以复制。但是,国内仍可以虚心求教。
从2019年开始,筑桥便请到HTH的名师亲自飞到上海,给筑桥的全体中外教师进行培训。此后每年,新教师入职都要参加系统的PBL培训,并在教学中不断继续学习和迭代。
探访HTH学校
在筑桥,科学是PBL课程实施的核心学科,每个学期都会有6-8周的课程完全用这种方式进行,所有孩子们在毕业前都至少做过10个科学项目。
前几天,在和1~5年级科学老师们交流的过程中,外滩君深切地感受到筑桥教学团队的专业与热情——而且聊着聊着愈发觉得,后者甚至更加难得。
落地PBL课程,最坏的情况是老师不理解、不相信,把它当作应付领导的“手工课”,效果必定是一塌糊涂;
良好的情况是老师理解、支持,并且愿意积极付诸行动;
而筑桥教师团队还要更上一层:老师们把PBL当做自己生活和日常观察的一个自然而然的延伸。
这种情况下,PBL更像是“长”在了校园里。
就以目前教4年级的科学老师刘大元为例,他就是“带着孩子一起有方法地玩”的典型代表。
刘老师是建筑学出身,现在却主教生物,同时对天文、地理和历史都钻研颇深。在学生和同事眼里,他几乎是公认的“路路通”。
刘老师讲课很有个性,每次上课时都会带上几块自己收藏的珍贵矿石,“哪位同学能答对我的问题,或是指出我讲课中的错误,奖励‘宝藏’一块。”
他的课,常常不太需要墙壁组成的教室,走到哪里都能教。
刘大元老师日常上演“神奇动物去哪里”
筑桥的校园周边环境很好,分布着大片湿地,堪称天然的生态园林。教生物的刘老师,首先自己就是个对生物痴迷的人。校园里,小到昆虫大到水鸟,都逃不出他的视线。就在前阵子,他在学校里看到一只迷路的加拿大黑雁,兴奋地跟同学们说,快来看,这是北极远道而来的客人!
孩子们跟在刘老师身后,见识过内蒙古寒蝉,中华广斧螳螂,桑螵蛸,蓝紫萝摩肖叶甲,弹涂鱼……很多时候,其他老师也会从刘大元这里找到灵感,就在前几天,刘老师还冒出新想法,他想“从生物学的角度验证诗句‘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里说的到底是什么蝉。”又一个极好的驱动问题出现了。
不只是科学课,甚至在写作文的时候,筑桥的孩子也很少缺乏灵感,因为身边的故事实在太丰富了:
毕业生在面对“三公”等其他名校的面试时,发挥得都非常沉稳流畅。重要原因就在于,他们始终跟在一群充满热情的老师身后,学在自然、学在生活,各种素材信手拈来,不管是表达能力还是逻辑思维,都远远超过疲于应试的同龄人。
另外,筑桥的毕业生们在初中的理科学习方面特别轻松和自信,得益于筑桥五年系统的科学素养训练。
如果说传统的老师是单向的演讲者,HTH和筑桥的老师则是有趣的“生活家”,孩子的引路人以及脚手架,孩子的学习又怎么不会变得主动呢?
郑腾飞感慨,这六年来由衷感谢的就是筑桥的全体教师团队,感谢他们的赤诚之心与坚持不懈。“事实证明,只要方向是正确的,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会有收获。”
来自HTH学校真传的PBL论坛来了!
分享了这么多,大家对筑桥的实践肯定还有更多好奇,不妨亲自去看一看,身临其境体验一番。10月27日,第五届筑桥实验小学创新教育论坛近在眼前。筑桥将对六年来的PBL实践和科学课程建设进行全面的回顾展示,包括学生作品展览、PBL工作坊、圆桌论坛、听评课等丰富环节,为与会的伙伴们提供讨论和交流的平台——理解门槛超低,性价比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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