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总能在抖音上刷出一些令人“DNA错乱”的东西。比如下面这个视频，乍一看，是四个道士手持传统乐器演奏音乐，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一派凌霄仙宫的图景。
〓 图源：抖音，天津道乐团结果点开声音，发现居然是道教音乐版的《哆啦A梦主题曲》，瞬间感觉仙宫里站着一只“机器猫多宝天尊”，面前的香炉里放满了铜锣烧。
〓 图源：抖音，天津道乐团是的，在现在的抖音上，各类传统艺术正通过“整活儿”的方式焕发出全新的活力：有用唢呐吹电音的，有用水墨丹青画二次元的，有用传统口技给变形金刚配音的......而在今年的“2023抖音美好奇妙夜”上，一档名叫《磨砻镌切》的节目更是把传统元素的混搭，给玩出了花儿。
磨砻镌切，江湖论道
用一句话概括，这节目就是一次中国传统文化的“华山论剑”，一次民间传承技艺的“江湖论道”。开始一幕，耳边听得鸟声四起，此起彼伏，渲染出一片林中之景。但看舞台之上，只有一人一麦，那万千声音，皆出其一张巧嘴。伴随着口技传人方浩然的Solo开场，表演正式拉开帷幕。舞台左右两边各上一位乐师，一人持筝，一人持箫，先后奏乐，各不相让，古筝声紧凑迫近，萧声高远缥缈，一天一地两种情感相互交织，一时间难分胜负。于是，便又有中国元素加入其中——有力的中国鼓点隆隆袭来，对上的是直冲云霄的唢呐尖啸。而在诸多器乐的缠斗下，两位手持兵器的武人踏入舞台，在刀光剑影之间你来我往，配合律动的音符彼此争锋。最终，一曲作罢，一武完毕，双方行礼退场，留给观众一个跃动的江湖。“磨砻镌切”这四个字，出自王安石的《进说》，其意思就是指通过磨砺切磋相互提升。而在这档节目里，每一位演出者都是其专业领域的翘楚：表演武术的女侠张含亮，7岁开始习武，家里的“兵器比口红还多”；弹古筝的李杨冠宇4岁习筝，是中央音乐学院的老师；吹唢呐的小南，靠着“传统民乐”与电子舞曲的混搭，让唢呐变成了“潮流乐器”.......
〓 图源：抖音，含亮老师而让这些大咖在同一个舞台上，以切磋的方式呈现出一台精彩的好戏，其所最终表达的，便是不同的技艺，在比拼中精进，在交织中成长。实际上，只要你常看现在的抖音直播，便会发现，《磨砻镌切》这个节目与其说是一次新鲜的混搭尝试，不如说是一次对当下民间曲艺直播PK的一次汇报演出。
高山流水，连麦PK
一直以来，在直播间连麦PK要想好看，首先就要连麦的主播“有才艺”，其次就是主播与主播之间要能“整出活儿”，产生“1+1＞2”的互动效应。对于前者，任何一个搞传统艺术的老师都不惧，毕竟他们在进驻抖音之前就个个身怀绝技，致力于让更多人感受到传统文化的魅力：“女侠”张含亮想要让更多人看到炫酷的中华武术，弹琴古筝的李杨冠宇想要通过短视频实现民乐普及，吹唢呐的小南想要抓住实现国乐复兴的机会.......那怎样才能在连麦时，既可以普及传统技艺，又能保证了节目效果呢？有些老师选择走“复古路线”——将曾经的“文化Battle”形式转移到了直播平台。飞花令，原本是古时流行的一种饮酒游戏，文人们根据固定的关键词进行诗词接龙，以此作乐。而在今年夏天，四位朗诵主播便齐聚抖音直播间，以朗诵飞花令进行PK的方式，重现了当年文人博弈，共吟诗篇的景象，配合上当时热映的电影《长安三万里》，让无数观众感受到了盛唐诗文化的冲击。在当时的直播间，许多网友也情不自禁地加入到了这场诗词接龙当中，也有人感叹“这才是抖音该有的样子”。与之类似，吴琼和梅院军这两位大师，则将现实中的戏曲擂台搬进了数字空间，在直播PK里对唱《孟姜女》的选段。二人唱得有来有往，惺惺相惜，高水平的对决，则让看直播的观众直呼“神仙打架”，“今天这场赚大了”。有主播选择复刻曾经的经典，就有主播决定将混搭进行到底。前些日子，一段“二胡与大提琴pk”的视频火遍全网。在直播间两位音乐老师的演奏下，来自东西方的两种音色交织在一起，仿佛互相在诉说“只有你能听懂我的悲伤”。与之类似的，还有60多岁的白发老者用自己娴熟的钢琴演奏技巧，在直播间对阵20多岁少女所掌握的古筝琴艺。一老一少，一中一洋，共同演绎了一首《兰亭序》，网友评称“所谓合奏一曲，不外如是”。除此之外，在抖音上还有“钢琴vs琵琶”，“提琴vs古筝”等一系列混搭PK直播，将隔着半个世界的两种音乐形式，以对决的方式进行有机结合，给听众带来了一种极其新鲜的视听体验。而不论是中西混搭还是复刻经典，其本质，都是艺术家之间的Battle，都是表演者在互相切磋对方的技艺。而这种切磋所自带的魅力，可以说一直就存在于我们的文化基因当中。
打擂切磋，一脉相承
翻开中国的文化艺术史，你会发现，虽然形式与载体一直在变化，但“PK打擂”的文化竞技精神可以说是古已有之，一脉相承至今。
不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在前人那里都可以被拿相互切磋，进行“激情Battle”。
往远了说，唐朝的诗人就喜欢借“饯别”为由，在各地的驿站、驿馆里聚会，比拼诗艺，切磋技巧。像唐顺宗永贞年间，刘禹锡被贬路过韩愈所在的江陵，后者就作诗《岳阳楼别窦司直》请前者品读，并务必要前者作“和诗”答复，与之一较高下。往近了讲，河南卫视从1994年开始播出的戏曲《梨园春》，则是一档海选全国观众，让他们上电视进行曲艺比拼的节目。十多年间，这档节目孕育出了上百位“梨园春擂主”，在唱腔与身段的比拼中，我们看到的是戏曲文化旺盛的生命力。而在今天这个自媒体与直播的时代，民间技艺之间的切磋，又从书案前和电视机里，切换到了一个个连麦抖音的直播间当中。这种变化，可以说是让历史悠久的民间艺术，真正意义上做到了“回归民间”。因为对于直播间的PK战而言，没有什么死板的论资排辈，也没有什么枯燥的专业点评，有的只有因兴趣和热爱而点进来的观众，有的只有“你身上的才艺是否足够精彩”。像在那些戏曲的连麦PK里，你就经常会看到几位专业演员轮番献唱。为了拼个高下，演员们个个都把自己看家的唱段给秀了出来，不仅自己唱得特别开心，让观众听得极其过瘾，直呼“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这才是真东西、真正的高质量PK”。就像河南省海宣池曲剧团团长周少军在采访中所谈，在抖音，“只要你足够优秀，总能被人们所看见”。而在一场场“琵琶VS二胡”，“古筝VS钢琴”的跨界直播PK中，我们的传统文化也在这些“百家争鸣”的碰撞里得到了进一步的发扬。正所谓，没有唢呐的高亢激昂，也就突显不出古筝的悠长婉转；没有大提琴来自欧陆的低沉神伤，又怎能衬出二胡所特有的东方哀婉？所以，“只有经历了跨界的对比，你才能真正完整的感受到一件艺术的魅力。”
〓 图源：中国新闻网并且，一件传统乐器的一场直播，只能吸引来一批特定的受众，而一群传统乐器在直播间连麦PK，则相当于将各家的受众都串联在一起，让他们得以看到一幅名为中华传统文化的画卷，并给予他们一种全新的正能量审美体验。正如许多观众在评论区所感叹的那样，在这些传统艺术的连麦PK里，没有什么斗狠卖乖，只有纯粹的切磋技艺，没有针锋相对的戾气，只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的相互赞叹与学习。对于那些传统艺术的继承者而言，所谓的线上PK并不是纯粹对抗，而是一种“以武会友”，“以文交心”的共同成长。也因此，直播间票数的胜负其实最后也只是一种形式，观众们在这场PK里真正所收获的，其实是对文化的理解和艺术的陶冶。用浙江大学国际传播研究中心主任吴飞曾的说法，就是作为PK直播观众的我们，“既获得了一种有趣的娱乐方式，还提升了与传统文化的互动和忠诚度。”而这，大概也是古典的传统艺术遇上现代的直播间PK后，所能激发出的、最奇妙的化学反应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