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的夏天3》我最喜欢的十个表演

《乐队的夏天》第三季完结了，可能是我从一开始对这季抱的是低期望，所以到了结束时竟然感觉还超出了预期，不知多少人和我有同样的感受。

记得几个月前节目还未官宣阵容的一个晚上，网络上流传着一份参赛名单，我当时一眼就觉得这名单八九不离十，因为充满着一种“请人不易”的真实感。之后官宣果然就是这份名单，可以说一开始我对这季的参赛阵容是丝毫不抱希望的，感觉这名单里，有地位的缺乏新鲜感，有热度的音乐水平与口碑都有限，音乐水准高的又太过另类小众，多数人也缺乏综艺话题型的人格魅力，能够同时兼具独立审美格调的与大众审美传播讨论的几乎没有，“传播性”与“音乐性”的割裂，阵容给人一种网易云热门独立音乐晚会 +“草莓星球”的感觉。

同时因为近几年独立音乐演出市场的蓬勃发展以及短视频的有力推动，让里面具备大众传播审美性的乐队在参加《乐夏3》先成了“网红”，一旦成了“网红”，那么就会进一步降低参赛前的口碑与印象格调，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本身能够出圈传播的，会遭到这个节目核心观众的本能嫌弃（如回春丹、麻园诗人、康士坦的变化球、橘子海等），而被核心观众所津津乐道的乐队音乐，则完全不具备大众舆论圈层的传播讨论性（如Nova Heart、超级市场、绝对纯洁、鬼否等）。然而一档音综是否成功，出圈舞台的多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而产生一个众口皆碑的大热出圈舞台，必须是核心观众与路人观众共同发力与认可的结果，若两者太过割裂，则没法产生大范围出圈的动力。所在节目第一赛段，像麻园诗人、康士坦、回春丹、橘子海那些大热金曲属性的歌也没什么声量，因为近几年独立音乐市场以及主流化传播的变化，他们那些歌的主流市场能量早已经爆发过了，缺乏新鲜感，到了综艺上已经疲软，而且而在节目核心观众那里，对这些歌是持嫌弃态度，也就传播不到更大圈层，核心观众在第一赛段重点讨论的反而是音乐不可能出圈的Nova Heart、柏林护士、绝对纯洁那些乐队。所以在节目前期，节目主要只有两种声音，一是凭什么谁谁、谁谁谁的票数可以那么高，那歌那么土那么俗；另一种声音是凭什么把某某、某某某一上来就给淘汰了，那表演多么高级啊，真没品。这其实就是阵容割裂所延伸出的音综制作传播取向与核心受众观赏取向的割裂。因此在节目第一赛段，我几乎感觉这季就要这么下去了。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在节目后续走向中，却迎来了整季节目的两期高潮，一期是改编赛的上期（第四期），一期是女神合作赛（第七期），这两期节目的舞台质量放在2023年内地音综市场中，也是绝对的高水准呈现，单这两期的音乐水准来说，在2023年内地音综中是没有对手的，尽管这季有部分观众一直在吐槽，但我不知他们有没有看过2023年除《乐夏》外的其他音综，相较之下，《乐队的夏天3》依然是2023年音乐性最强的音乐节目，并且产生了一首破圈层讨论的歌曲《大梦》。

这首歌我在微博上，看到有各种领域与专业的博主及知名人士都参与了讨论，有作家、文艺博主、法学教授、社会学者与生活类博主都在讨论《大梦》，这种跨领域的讨论是绝对破圈的，歌曲本身的艺术性究竟多高是有争议的，但是不得不说米未赌对了，这首歌可谓是命中了当下社会心声与集体情绪，令我没想到的是，《大梦》竟然能在视频号上的50后、60后人群中有着巨大的传播量，我觉得这种传播可能就像《山歌寥哉》一样，50后60后未必会觉得这歌有多好听，但是这种人生浓缩叙事，命中了他们活了大半辈子的委屈、苦闷与难以言说的情绪，各种社会生活压力、无力的挣扎与未解的出路都在这首歌里寻到了共鸣。同时，我也没想到瓦依那这样一个“农村乐队”，竟然会在这季有这么大的争议，引发了究竟他们是被综艺塑造出的人设还是天然的形象呈现，综艺叙事的“手”究竟应该伸到哪种层面上，《大梦》与综艺叙事的讨论质量与讨论层次其实都超出了音乐范畴，是有公共讨论价值的，超过2023年的其他音综所能引发的讨论。

所以我认为，这季节目有第四期与第七期的存在，有《大梦》所引发的讨论，《乐队的夏天》第三季也就没白做了。这季为何从一开始我完全不看好到后续迎来了两期节目高点，我认为主要是因为那些野生的、天然的、未经主流驯化的乐队所爆发的意外能量，这种意外的能量不是唱歌音综上那种十拿九稳的综艺常客所拥有的，或者说是他们曾经拥有过的。从节目热度上来说，《乐夏3》虽然不是2023年热度最高的音综，但是在作品本身所引发的破圈层讨论与社会性共鸣上，2023年没有哪档音综的哪首歌比《乐夏3》更有声势，《乐夏3》的整体音乐性也依然是2023年内地音综最突出的。从这点上来说，《乐队的夏天》依然值得做下去，因为你不知那些未经主流驯化的能量里还潜藏着怎样的未知可能性，同时也给了内地音综市场一些启示，那就是做音综，再怎么煞费苦心地做话题、炒热度，都不如把音乐性本身做好来得有意义。

根据个人偏爱的顺序，由低到高盘点下《乐队的夏天3》我最喜欢的十个表演。

10、安达组合《孤勇者》

一版金戈铁骑、游牧奔腾的《孤勇者》，老实说安达组合的其他表演对我来说都缺乏共鸣，但是这首《孤勇者》实在与他们太配了，安达组合的庄重形式、层次垒砌、技术叠加、战斗秩序、震撼声势，与《孤勇者》的上口旋律、简单节奏、被传唱后的鸡血美学和集体观可谓是情投意合的相契，前半部分用低沉的蒙语来演唱，多出了一种陌生语言所带来的部落仪式感与雄浑气势，而后半部分的器乐展示与人声表现，则层层递进将歌曲推向了最高潮，让人热血沸腾。

这样的表演，就像是央视《我要上春晚》上能直通春晚的冠军表演，腾格尔参加《我是歌手》总决赛第一轮邀请蒙古族艺术家帮唱的大阵仗改编。我在听这个表演的时候，不得不说生出了鸡皮疙瘩，但这鸡皮疙瘩有80%是生理本能地被这阵仗气势、器乐人声所激燃，还有20%是对这样一种大张旗鼓地去演绎一首小学生金曲感到微妙的尬，这既升华了我的guilty pleasure，又为这曾经难以共情的音乐形式注入了cheesy的快感，两者交融一体，相互激发。总之这样的表演，不可谓不精彩。

9、八仙饭店《单身旅记》

改编得非常好听，可谓浑然天成，把张雨生的词曲穿上八仙饭店编织的外衣，竟然如此妥帖合身，它既自然流畅、一气呵成，又气质独到、化为自我风味。虽然是一首改编作品，然而却构成鲜明，重点明确，比如说里面的合成器riff，它在原版的基础上设计得更加简明洗脑，颇像一首原创的八十年代幽暗迷幻、独立个性的另类金曲。

这首歌大家更熟悉的想必是陶晶莹的版本，陶晶莹唱得已经很出色，而这版主唱王帆则是开口惊艳，尤其是配上“我与爱情都是一脸惺忪未醒/浮躁迷离”这样的歌词，她的嗓音神态，真的就是惺忪魅惑、慵懒迷离，让表演气氛、声音表情、音乐风格、歌词意境几者相互贴合。而那个贯穿始终的riff，鲜明萦绕、挥之不去，又与歌词所唱的“舍不得”所对应，往事如烟，历历在目，一遍遍的舍不得，一遍遍地回响，惺忪未醒的人在回忆里打转，成为一场幽暗迷离、想逃离又逃不出的单身旅记。

8、Nova Heart《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从歌曲改编上来说，这是一首失败的作品，但是从舞台表演上来说，却是一场因强大信念与舞台投入，用受伤的身体力挽狂澜地挽救了崩塌的舞台演绎。冯海宁是天生的舞台表演艺术家，竟然能把突发的受伤、意外的限制在强大的舞台能量的转换下，变成了强化主题、赋予象征色彩的身体舞蹈，反而从意外角度，诠释出了他们所想表达的“一千个坚强的理由”。

若说这首歌的前半部分，我感觉Nova Heart的音乐外衣与张学友的通俗词曲有些貌合神离，至少没有超级市场的《绿光》来得那么合身，可当我以为就要这么貌合神离下去时，突然间舞台上爆发了一场能量惊人的暴风骤雨，冯海宁在这暴风骤雨的旋转中摔倒了，她久久无法站立，又猛然一个凌厉的回头，配合着激烈迷幻的电子氛围以及身后舞者狂放的舞蹈，给人触电般的冲击，一瞬间以倒下的姿态将这个舞台立了起来。

冯海宁说这首歌他们想表达的是“坚强的理由”，然而这摔倒给她膝盖的临场一击，对于表演者本人来说自然是不幸的遭遇，但对于这舞台表达来说却是浑然的呈现，极大地增加了这“坚强”所需的对抗性与强烈的真实意志，她倒地、旋转、翻滚，像受了伤的战士在匍伏中求生，既是不屈的抗争，又是伸出手挣扎的呼救，你不知她的浓重喘息、痛苦的表情、身体的扭摆究竟是真实的反应还是设计的表演，或者两者已经完全融为一体，不再有表演与真实的分界，而背后的舞者依然在不歇地跳着，可谓与受伤倒下的冯海宁形成了燃烧身体般的抽象与具象、象征与实体的完美呼应。最后冯海宁还能挣扎着站立起来，完成这“坚强的理由”最后的谢幕，与其说这表演是改编了张学友的《一千个伤心的理由》，不如说是在后半段用身体与意志完成了一场以“一千个坚强的理由”为名的命题演出。

我想起尼采的那句，“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看了这个表演，我想加一句，即使你已经遍体鳞伤。

7、回春丹《鲜花》

回春丹在这季的尾声拿出了他们整季最出色的表现，一首极情尽致、酣畅挥洒的给予少年生命力的颂歌。

作为近几年被不少资深乐迷们所鄙夷的“网红乐队”的头号代表，回春丹在这季乐夏中的表现我想多少是令人有些意外的。在参赛之前，他们并不被人看好，认为网红乐队的现场实力必然见光死，成为节目里备受争议的负面角色。但事实上，回春丹在这季的争议远远不如他们两年前在网络上火起来的那时候，争议角色的位置在这季被其他“网红乐队”所占据，回春丹反而因为不错的现场能力令不少人改观。虽然这季没有成为像瓦依那、麻园诗人那样获得进一步大众传播与声名的乐队，但是也撑住了众目睽睽之下的审视与检验，多少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这趟算是来对了。

从音乐本身来说，这首英式流行摇滚的曲风与流行歌的和声进行都并不特别，你能够从中听到一些经典歌曲的影子，但是这样的表演贵在真挚挥洒、生命澎湃，这样的表演是典型的音综“最后一首”心境的表现，尤其歌曲最后一段能量的竭力挥霍，可谓是告别与燃烧同在，眼泪与鲜花齐飞，带着年少的流光易逝与的灿烂景观的永恒追逐，令人非常感动。

这也是为什么我说音综中最精彩的表演，往往不是绝对高手的稳态高分发挥，而是一个还在成长中的表演者在某种境遇下被激发的超额表现，尽管从艺术价值、音乐品质上来说后者依然不如前者，但是那种不可多得的氛围与非同寻常的心境，才是表演最珍贵也最难重现的时命赐予。所以为何很多表演者最好的表现总是在音综的复活赛、返场赛中出现，因为在告别的心境、纯粹的挥洒、破釜沉舟或是无所求的“最后一次”的激发下，才拥有令人意外的能量。

“我现在不想停下来，我以后也不想停下来”，这句话不仅是给予舞台上的表演者所能极情尽致的力量，也让它成为《乐队的夏天》能够继续的祝语吧。

6、超级市场《绿光》

一版兼具了秩序与自由、氛围与系统、过程与终点的高级改编，把一首动感、鲜活、新奇的青春赞颂，改编成了深邃、迷幻、严谨系统中的宇宙神游。起初还担忧田鹏是把《绿光》错认成了《欧若拉》，为这改编捏了把汗，但歌曲开头，加了声码器的明暗分明的男女合声刚一出来，就让人知道感觉对了，令人瞬间心安，随后利用电子乐的铺陈、叠加、循环与推动，一层层构建出了歌曲的丰富性与结构感，如果说孙燕姿原版的绿光是闪电般的触发，那么超级市场的绿光是弥漫性的降临。

在这样的改编里，你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田鹏所说的“严谨的系统”是怎样一回事，如果把“绿光”视为一个主体，通过合成器、吉他、节奏、和声与氛围的递增积叠，宛如光的点、线、面、体的形成与构建的过程，呈现出了从光斑、到光线、再到光雾、最后成为光境的整个变化，非常具有层次感与构建性，最后终于形成了一个仿佛天地初开、光明洞彻的新纪元。

5、二手玫瑰《偶遇》

一场大胆、另类、富有表达深度且充满二手玫瑰色彩的改编，把王菲的一首唯美飘渺、微风润雨的复古管弦乐流行，改编成了具有旧时代民俗风味、戏班唱家式的劝导传统、与传递民间醒世箴言意味的艺术/另类摇滚。在曲风颠覆性的改编下，也将歌曲的表达重心做了转移，“情死于无趣，爱生于无惧”，从对爱情层面的不期而遇、缘情体物的吟咏，变成了对人生的电光朝露、去日苦多，阴阳浩移、活在当下的叹喟。

听过《偶遇》想必也看过电影《邪不压正》，若王菲版《偶遇》呈现的是电影里的“屋顶世界”，光明纯洁、心旷神怡、来去自由，那么二手玫瑰版的《偶遇》是“顶下世界”，荒诞人间、阴暗激烈、悲喜交加，充满着阅尽世情之人的命运劝导。

讨喜的是，这种具有唱曲劝导色彩的表演，并没有说教意味，而是通过梁龙自己的两个形象来进行着自省式的注视、内化性的劝慰，他用第一场具有自嘲色彩的小丑形象，全程观摩并注视着当下的形象，如戏台上下、戏里戏外，对于自我始终有着不断的内省与回望，而这小丑角色也是他的一场戏，从而人生如戏，戏梦人生，似真似幻、似是而非。

“情死于无趣，爱生于无惧，生死也是结局”，人生苦短，要活得浓墨重彩，活得毁誉参半，活得极情尽致。

4、瓦依那&任素汐《大梦》

一首歌如果有形状，这首歌首先是圆形的，它的旋律、结构、配器都十分简单，从头到尾都在循环往复，兜兜转转，终而复始。没有高潮，没有华彩，没有升阶，没有变奏，只是不断地重复与循环，如日升月落，黑夜白天，一段结束了再起，到了终点又是起点，仿佛永远在无穷无尽的困境里打转，就像绝大多数人的一生。

这首歌也是梯状的，人生从六岁到八十岁，从小的苦头到大的苦难，每一岁都向在生活与命运追问“怎么办”，是质问，又是哀求，然而每一岁的“怎么办”，一次比一次难答，一次比一次无解，一次比一次绝望。生活只是在打转，可是困境却在上升。

这首歌同时也是波浪形的，带着高低起伏向前伸去，无常无定，崎岖不平，命运有一个接一个的坎，最终从波浪变成一条直线。

这版与任素汐的合作与录音室版本有所不同，录音室版有看破与看尽的味道，发出人生虚无，大梦一场的感慨。而这版现场，加了一段抒发，多了点积极的意味，生命不要追问结果，看看花儿绽放，鸟儿歌唱，过程本身就是答案。

歌曲最动人的地方，就在那句“我已八十八，走在田野里，看见个小孩子，在风里哭泣。”听到这句，我突然意识到，这首歌与史铁生的那段话可谓是绝配——

“但是太阳，它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它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辉之时。那一天，我也将沉静着走下山去，扶着我的拐杖。有一天，在某一处山洼里，势必会跑上来一个欢蹦的孩子，抱着他的玩具。

当然，那不是我。

但是，那不是我吗？

宇宙以其不息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炼为永恒。这欲望有怎样一个人间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计。”

3、二手玫瑰《耍猴儿》

二手玫瑰在赛季尾声奉献出了一首癫狂浮靡、戏谑荒诞、光怪陆离、亦正亦邪的艺术摇滚。这首歌尽管已经听过很多次，也听过很多版本，但是这版现场，当唢呐吹响的那一刹，依然立刻让人从身体里窜出一阵浑身发毛的快感，这唢呐音色，又癫又颤仿佛带着怒音迸发出来，极富声音冲击力，这版改编不仅比梁龙的原版更多彩，也比说唱巅峰对决的说唱合作版更出色。

这段表演所包含的音乐元素十分丰富，器乐表现更是精彩纷呈，用怪诞民俗风的氛围开场，说唱紧跟其后，魔性的语录体唱词与上头的唢呐旋律交汇如魔音贯耳，而东方大俗色彩的底下是硬摇滚与放克摇滚的节奏，魔音未完待续，姚澜竟弹了一段嘻哈名曲〈The Next Episode〉，这既体现了二手玫瑰音乐的包容融合，又是让这段已成为“下沉神曲”的旋律成为这表演的某种大俗大雅的辩证。

此时表演时常过半，李自强一段又滑又弹的贝斯预示要进入经典摇滚的篇章，鼓的节奏与吉他riff响起，很有70～80年代Heartland rock/AOR的风味，这时整首歌的色彩由邪入正，把耍猴孤独的野趣玩出了摆到了台面儿上的敞亮，“谁说耍猴滴，他不是国粹啊”，音乐意境与歌词表达浑然一致。紧接着，吴泽琨的电吹管又吹响了一段很有运动会盛况般的“进行曲”式的旋律，这既是符合“奥运有健将，耍猴有猴王”的表述，又是将民俗野趣的野心满足放到了现代加冕仪式中，既有一片光明赫赫、亮亮堂堂，又充满自嘲与思辨的意味，而最后，梁龙一段“浑沦乱弹”的键盘，又无心插柳地赋予了结尾处自由爵士的味道，彻底打通大俗大雅的壁垒，让这首歌不仅音乐性十分丰富，同时配合视觉效果把表演的艺术性拉满。

这样的歌曲表达，可谓是外在有戏耍，内在有门道，耍猴也能耍出令人望尘莫及的艺术性，谁说综艺舞台上不能混搅出艺术家，毕竟大俗世界里也可九转功成，石头缝中蹦出的猴子也能成斗战胜佛，即使是耍猴，也要耍得天翻地覆，耍得入室升堂。

有位网友评论也说得好，“非常解构，有艺术内涵。既自嘲又讽他，你怎知如今入室登堂冠冕堂皇的艺术以前不是“耍猴的”，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嘲自己是个耍猴的，嘲上层精英也嘲下沉市井，如果这表演是在耍猴，那谁是猴？演的看的评论的都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通通嘲了个遍。”

在这个表演出现之前，我一直感觉二手玫瑰在这一季的参赛势头不如名头来得那么猛烈，节目每个阶段都被一个更热门的讨论对象给盖过，前期有八仙的黑马表现，中期有麻园诗人的妙手改编，中后期还有瓦依那大梦的出圈讨论，然而，在这季舞台上能留下这个表演，二手玫瑰若要问鼎那也是当之无愧了。 

2、麻园诗人《彩虹的微笑》

虽然麻园诗人的音乐是通俗的、大众化的，但是他们的真挚与真心，能让你听到他们是切实想要在改编里表达一些真实的东西，尤其是听到那个小孩唱原版所没有的“失去很easy”那句时，我的反应像大张伟一样，一瞬间就泪目了，这是千禧年青春流行音乐不常去揭示的世界真相，彩虹易逝，梦会消散，青春的歌往往给我们梦想与向往，但却很少教我们如何面对失去，尤其这样的句子是由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唱出来的时候，他的成长阅历还未让他体会到失去的残酷，还未看见生活的真相，于是让苦果的哭腔，像是成年人发出的一种孩子般的哭泣，才更让人觉得珍贵又触动。

然而大张伟说得比我更好，他说我们做摇滚乐，好像显得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厉害似的，可是，我们面对生活的痛苦所做出的种种努力，无非只是想在这音乐里做一个翻跟头的孩子而已，因为那一刻叫做自由。

1、声音玩具&魏如萱《你是无可替代》

一场绝对超出预期的年度表演，这才是我几个月前想象中的魏如萱在《声生不息·宝岛季》该有的样子啊！诡谲、病娇、幽暗、自溺，带有一种华丽又阴暗的邪典气质，将这首歌的氛围与意境拉向了一个更深邃的层次。由此可见，在音综上把魏如萱当作一个主流流行歌手去唱正常流行歌是何等浪费，当她一旦释放出了自己应有的独特性与魅力时，在这赛道上是难有敌手的，这版合作我感觉比原版更好听，很难想象还有谁来能比她唱得更好。

当然，这样的表演也离不开声音玩具这首歌的出色，这首歌给我一种大卫林奇电影里的午夜梦中场景的氛围，昏暗的街道、荒废的建筑、有精神病的男女主角、举止行踪诡异的路人……魏如萱与欧珈源的声音也很搭，两个人唱着对彼此的幻想，在这首歌里，他们完成了对彼此的臆想与痴恋，而我也在脑海里脑补出了魏如萱在《声生不息·宝岛季》这么唱歌的画面，那真如歌中所唱是无可替代的唯一。

同时声音玩具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这季《乐队的夏天》的第八名，细数下他们在这一季的表演，《没有人能够比我们更接近对方》，《默》，《你是无可替代》(Feat.魏如萱)，《生命》，《滚滚红尘》，《抚琴小夜曲》，以整季的表现来说，在我心中是完全可与二手玫瑰角逐冠军的前二水准。

在声音玩具最后一首表演了《抚琴小夜曲》之后，我突然意识到声音玩具美学的一个表达内核是什么了，是再渺小的生命也有折射宇宙的宏大与壮阔，再平凡的相爱也有堪称世界之最的彼此接近，再短暂的珍贵时光都有着无穷回忆的容量折叠，再平常的聚散都堪比相濡以沫的人坦言永世的分离，再黯淡的生活遭际也能有荡气回肠的生命之歌，再模糊的芸芸众生都有一个无可替代的灵魂。在艺术创作中，在音乐里，一个人与一段情感可以足够伟大，而这也是音乐与演出所能赋予平凡个体最璀璨的想象与升华吧。

我在黑暗之中，创造了一个声音，就仿佛在我的生活里，凿开了一个宇宙。

说一说《乐队的夏天3》你最喜欢哪些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