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海东
去年以来,朝俄武器交易问题成为外界关注的焦点之一,观点泾渭分明——美韩说这事儿有;朝俄则坚决予以否认,俄说我们啥都不缺,朝说美国你抹黑我。去年年底的时候,美国向安理会1718制裁委员会的专家小组提供了朝鲜与瓦格纳集团之间武器交易的相关证据(主要是卫星照片),但专家小组在撰写年度报告时并未采纳,因为证据不足、没有实锤。
证据不足、没有实锤,目前是朝俄武器交易问题的核心关键,也是朝俄坚决否认的基础。尽管美国的卫星图像显示了上千个集装箱的运输,尽管韩国军方声称除了炮弹之外、朝鲜“可能”还向俄罗斯运送了金斯坎德尔等导弹“三件套”(KN-23、KN-24、KN-25),但集装箱里究竟装了啥,没实锤;俄乌战场上迄今也未出现朝鲜的KN系列短程导弹,没证据。所以,无论美韩怎么说“有”,朝俄都有充足的理由说“没有”。其实,朝俄武器交易这事儿有没有,各方都心知肚明,奈何美韩就是拿不出让朝俄无法否认的如山铁证。卫星照片显示的朝鲜集装箱和俄货轮再多,没有几发炮弹或是一枚导弹,无论如何都只是“一切皆有可能”。在我看来,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朝俄是否进行了武器交易,而是为什么朝俄要坚决否认?美韩,或者扩展一下说美西方之所以要证实朝俄武器交易的存在,核心其实也不在武器本身,要点大致有两个——其一,证明俄手里缺弹药,在俄乌战场上不灵了;其二,通过证实朝俄武器交易,指证朝俄双双违反安理会决议,尤其是俄违反了它投下赞成票的那些决议。在上述两点中,后者似乎是主要目的,因为这样一来,可以陷朝俄于被动,尤其是陷俄于被动。美国为什么这么做?因为这世界上的事情主要还是安理会五常说了算——五常达成一致的,基本上有决议、有行动,比如对朝制裁;五常意见分歧的,来个一票否决,就没决议、没行动,比如加沙停火。当然,美国要拿捏俄罗斯,并不仅在朝俄武器交易这一件事情上,只是这件事情现在被放大、有需要,而且大家可以坐下来谈谈交换条件,比如俄方退一步、不再反对美国一直推动的对朝新制裁。顺便提一句,安理会决议和联合国大会决议是两回事儿,简单讲,安理会决议是“法律”,联大决议相当于“倡议书”,在安理会形不成决议的,只能去联合国大会弄个道义,所以,俄乌问题、以巴问题只能在联大过一过;所以,俄罗斯照打不误、美国也照样援乌,但朝俄武器交易却不行。美国要拿朝俄武器交易做大文章,朝俄是心知肚明的,所以要在联合国及各种官方层面坚决否认,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让美西方抓住把柄、不让自己陷入被动。我之前曾经讲过,朝俄有的是办法否认,即便美韩拿到了炮弹或导弹以及其他什么朝制装备,朝俄也有否认官方参与的后手。所以,坐实朝俄武器交易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只要朝俄官方不承认,美国这文章就难做。现在,美西方千方百计要拿到证据,朝俄则并不在乎,因为这证据并不容易到手,所以集装箱和丹东草莓一样照运不误。在朝俄武器交易方向上得不到便宜,美国则绕向了巴以冲突这个热点方向,即“朝鲜向哈马斯提供武器装备”。当美国媒体报道这一消息的时候,朝鲜则立即作出反应——10月31日,朝鲜常驻联合国代表金星(上图)在联大巴以问题会议公开发言时表示,这是“毫无根据的虚假传闻”,但他同时表示了朝鲜对巴勒斯坦“毫不动摇的支持”。事关武器交易,朝鲜仍然否认,为什么呢?因为朝鲜认识到美国用心险恶,一是朝哈武器交易可以指证朝鲜“支恐”;二是朝哈武器交易可能是经由第三方倒手,比如俄与伊朗,间接证实朝俄武器交易,所以朝鲜很愤怒,所以金星大使当着全体联合国成员国的面“坚决否认”。这与巴以冲突以来朝鲜官方的谨慎表态,实际上是一套组合拳法。在朝俄武器交易问题上,美国实际上为朝俄设了一个局,但这个局被朝俄识破,所以,始终否认、始终不往坑里跳。通盘看下来,美韩也好、朝俄也罢,都尽力了。简单讲,在朝鲜这方面,否认朝俄武器交易是朝俄双方协调行动,破美国这个局;否认朝哈武器交易,则是与哈马斯拉开距离。截至目前,朝鲜基本成功守住了防线,但问题是,朝俄这道防线可能会被“队友”哈马斯撕破——11月2日,哈马斯高级官员阿里·巴拉克(音译,上图)在接受黎巴嫩“Spot Shot”新闻频道采访时表示,哈马斯的主要支持者伊朗没有攻击美国本土的力量,但朝鲜有;作为哈马斯反美联盟的一部分,朝鲜有一天可能一起攻击美国。而在11月4日哈马斯“卡桑旅”公布的一份宣传海报里,赫然出现了Bulsae-2(火鸟-2)激光制导反坦克导弹,这玩意儿真的是朝鲜造,虽然来路不明,但这么高调展示在海报上,可能还是会给朝鲜添些麻烦。哈马斯的这些言行会不会被美西方利用,还要再看。但朝鲜的“坚决否认”大致是不会松口的,美西方与朝俄之间的这局关于武器交易的棋怕是还要下上很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