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码农变园丁生活2023-11-10 04:11当年我们在圣地亚哥的院子虽小,可在太太的”绿手指“打理下,各式的奇花异果把后院快变成了个小伊甸园了:苹果树,各式的橘子树,桃子和李子的嫁接树,枇杷树,无花果树,龙眼树,桂圆树,鳄梨树。。。只可惜圣地亚哥的天气不像曼谷那样湿热,不然太太早就把榴莲树种下了。 搬来北卡后,新房子带地皮有半个英亩(acre),相当于中国的三亩(山西农村当年土地下户,每个人就三亩地)。我跟太太说跑了大半个地球到美国,转来转去还是那一亩三分地!前院是草坪,上面长着一颗失去控制的Crepe Myrtle(中文翻译成绉桃金娘),可能树龄较大,花开得脏兮兮的,秋天的时候叶子多得怎么掉都掉不完。 后院则完完全全是个野林子(Jungle),大部分树是松树和杨树,春天的时候松树花粉满城飞,有两三个星期每家的窗户都会被染成绿色;秋天的时候松脂被晒了一个夏天,急不可耐地想挪个地方,大部分滴到了地上,可有些运气好的乘着秋风,飞粘在露台的门框上,怎么擦都擦不掉。我们是2021年的七月来北卡的,路上花了整整四天。三个孩子在车里没事开始设计未来的生活,他们提了几个要求:1.一条狗 2. 一个超大号的跳跳床(Trampoline)3.两个树屋(一个boys的,一个girls的)4. 林中索道(zipline)。 一直以来他们的梦想是从卧室的窗户拉一根绳子(加上简易缆车)到树屋,这样可以从房间直接到树屋,再从树屋乘zipline 到林中小溪边上。 来了后很快我们帮他们实现了愿望,只差树屋。因为有了狗后,我和太太商量着如何把后院的树都砍了换成草坪,再围上栅栏,这样狗可以在后院和孩子们玩。 在加州的时候,到处都光秃秃的,来了北卡看到后院郁郁葱葱,我们心里满是欢喜。在看和不砍之间的我们挣扎了好几个月,后面有件事情使我们下定了决心:一位朋友在north Raleigh 有个漂亮的房子,可是一场暴雨把屋子后面的一颗大树根泡软了,树倒下来把屋顶砸了一个大洞。 砍树比做砍树的决定可快多了,一群墨西哥工人两天就把后院的几十颗树给砍掉了。当老三从学校回来看到后院的树不见了,她哭了很久,说树砍掉了动物就没有家了。前年下雪的时候,有五只梅花鹿到后院找东西吃,老三的记忆一定十分深刻。 太太也感慨Cary这几年开发得太快了,很多森林都被小区代替了,动物们的栖息地越来越少了。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太太对鹿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我和太太都喜欢植物,我只喜欢看,可她还喜欢种。她在家里养了好多的植物,我大部分叫不上名字。有次她忙,让我把剩下的茶水浇在客厅里的几颗植物上。我老老实实地照做了,正在浇钢琴室门口的那盆话,太太在后面大声一吼 ”Stop, 那是一盆假花!“。 我们搬来北卡的时候正是疫情的高峰,大家都忙的装修房子,修理院子。我们的园丁自然就俏得很,打电话他从来不接,高兴了才给你回个短信。我和太太对他自然就没有好气。今年疫情过后,情况翻转了,园丁的活不够了,他才开始给我们打电话。 要做院子先得请个设计师来,我们一月份就开始联系,可人家忙,一直没时间。眼看都五月份要错过最佳的种植季节了,在我们的一再催逼下,设计图纸终于来了,上面的植物大大小小有几百棵!我们赶紧让园丁开着拖车到一个小时车程之外的苗圃去按图索骥。 回来后发现设计得不太合理,安设计要求后院Firepit边上种好几颗树,可那里的空间种一颗都勉强。太太对设计图里的植物选择也颇有微词,比如设计师在前院靠墙的地方种了一排Azaleas开的是紫色的花,和我们红色砖墙缺乏色彩对比。更糟糕的是,墨西哥工人在种树时把网络线给挖断了,害得我们几天都上不了班。 太太一生气把设计师和园丁都炒了,我说院子才开始,你把人都炒了,现在找人不那么容易。她说我来做设计师,你来作园丁。我说我没时间种树,太太说你不是把微软的工作辞了,正好有时间种树,搞得我哭笑不得。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太太每天的routine是晚上在油管上研究植物,第二天一大早开车去苗圃(来回一个多小时)买植物,下午我顶着大太阳在院子里种树。 两个月后,我们的院子植物全部都换掉了。太太的眼光不差,我亲切地称呼她“总设计师”,虽然有点肉麻,她也不挡着我这样叫她。 邻居们看到我们的院子旧貌换新颜,都上来祝贺,问我们找那个设计师。我说是太太自己琢磨出来的。太太听了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是美滋滋的。 院子前面,我们种了各式的玫瑰,眼看邻居们的玫瑰开得艳丽,可我们家的玫瑰刚长出个花骨朵就被鹿吃掉了!太太让我搞个气枪来赶鹿,我说我没有那功夫。有个朋友的孩子在学射箭,我怀疑太太也动过那个念头。她后来在网上看了个偏方,在搅拌机里把蒜打成汁再喷到花上。刚开始好像有一定效果,可过了几天,鹿照吃不误。有天我们从外面回来晚了,看到一群鹿在我们家的前院享用“蒜香玫瑰”,气得太太直抓狂。第二天她就去home depot买了网把每个花都网住了。网子丑是丑点,可真心管用。我们前院种了两棵Japanese Maple, 树不大,可叶子挺密的。有天早上我浇花时看到一颗Japanese Maple的底下掉了个漂亮的鸟窝,我捡起来一看,两只孵出来没几天的知更鸟在里面瑟瑟发抖。我把鸟窝放回树上后发现地上还有几个明显被蛇吃过的鸟蛋壳。我回到屋里告诉太太,这段时间修院子,动了土,蛇的栖身之地可能也受到影响,所以一定要小心。 有天下午我们刚吃完午饭,邻居印度大妈来电话求救,说有一条大蛇在他们院子门口。我和太太还有女儿赶紧过去,果然是一条大蛇,有小碗口的粗细,背部黑色,腹部金色,最要紧的它的头简直是个完美的等边三角形。这条蛇很悠闲地在晒太阳,一点都不关心旁边两位中年妇女的心里阴影面积。 一般人想到打蛇的专业人士,一定是身穿帆布工装裤,脚穿劳保靴,头戴护目镜,手持金属制的杈状工具。可我当时就穿了个短裤,脚上穿了双拖鞋,手里连个树枝都没有。 看见大家都慌张的样子,我没有时间回家换劳保服,而是直奔我家后院找铁锹。我有两把铁锹,一把是尖头挺锋利的,可手柄比较短,另外一把是平头的比较钝,可手把比较长,我选了那个平头长柄的。当我返回时,那条蛇还在原地晒太阳,理都不理我。我冲上去使劲全身的力气把铁锹砸向蛇的腰部。一来是铁锹头钝,二来是蛇比较粗,竟然没有把它的身体截断。但蛇一定是感到非常的痛苦,它诧异地回头看我,把嘴张开九十度,信子吐了出来。 我当时没戴眼镜,但后来女儿告诉我,蛇的口里喷出了毒液。好在我的铁锹柄比较长,让我能正好站在毒液的射程之外。当毒蛇还在挣扎时,我用铁锹向它发起雨点般的攻击,直到把蛇剁成了四五段,断了的蛇尾巴在地上还不断地蠕动,让人毛骨悚然。我当时感觉自己像亚历山大大帝在屠龙,很为自己的勇气自豪。太太却埋怨我保护措施一点都不到位,又选了把这么钝的铁锹。我当时就像鼓鼓的气球被扎了一针泄气了,一个好的太太总是能很快把老公从天上拉到地上。 种了树后,我们需要在树和灌木的根上铺一层Mulch, 既可以保持水分,防止土壤流失,又可以防止野草生长。我先是让墨西哥园丁来做这件事情,他拉了一拖车的Mulch,铺在前院,太太嫌他做的活太粗糙,不说mulch 铺的不够厚,连很多植物的叶子都被mulch 给盖住了。太太坚持说我们需要自己亲自来做。我说不行啊,我们没卡车啊。太太说接我们邻居的啊,mulch 虽然多,但不较轻多跑几趟就行了。我开着邻居家十几年高龄的Toyota Tacoma到园艺供给站去拉mulch。因为这个车的斗不够大(半吨的载货量),我算了一下,前后院得拉上十次才够。拉到第四次快要开到家的时候,我看到前面的引擎盖底下冒起了烟。我赶快把车停了,打电话给我的邻居。好在车子没有大碍,但我也不敢再用它拉mulch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交了运费给园艺供给站让人家拉了10个yard来。社交媒体上做院子的帖子总是会在retaining wall 这个环结达到高潮,我家的院子也不例外。我们请的contractor是我们的园丁介绍的,当然也是个墨西哥人,名叫Julio, 他的英文不太好,谈到稍微复杂点的东西他就让他的儿子做翻译。我家的前院高,后院低,在车库边上有个大斜坡原来长些趴在地上的灌木,太太嫌太丑,就让园丁给清理干净了。然后我们让contractor在斜坡上用石头砌三个像梯田似的,拾级而下。Julio干得十分起劲,30多度的天气,他们一家人包括他的太太和三个儿子,最小的就五六岁,中间的14岁左右,从早上8点干到下午六点,中间只休息一会。太太心疼他们,就做了一大瓶的冰镇柠檬水给他们喝。有前面园丁挖断我家的网线的前车之鉴,我特意告诉Julio 一定要小心。可第二天下午,我送老三去练体操时,太太一个紧急电话过来,说家里的网络断了!我心里一格挡,这些工人又把网线给挖断了! 三天后工程总算完工了,太太迫不及待地在梯田上种上她喜欢的花草,一切都看上去那么的neat。可是一场大雨,把我们的retaining wall 的缺陷暴露无遗。原来contractor没有安地下导水管,地表水在梯田中间的斜坡上快速冲下,把后院的草坪冲的沟壑横陈。我和太太冒雨疏水,狼狈不堪。我只有打电话给Julio,问他为什么不埋排水管,他说你当时没有要求啊。我质问他做为专业人士,为什么没有想到排水管的问题?他支支吾吾,这个时候英文又不灵光了。院子修好后,太太开始专心种菜了,她在后院安了三个大大的白色planters,准备大干一场。我们邻居的印度人很会种菜,他有一颗辣椒,上面结了几百个辣椒。他自豪地告诉我们,关键在土壤,他在辣椒地下抓起一把土,土细密得像沙子一样。 太太受到了启发,先是从网上邮购了一千条蚯蚓,以便把土壤松开。蚯蚓来的那天,太太十分紧张,因为当时正值三暑,天气非常热,怕蚯蚓在在信封里闷死了。好在蚯蚓耐热,倒没有什么损失。接下来太太要把土壤变得肥沃,她要求以后所有的非肉类厨房垃圾都要放到一个特定的容器里发酵,再作为废料加到土壤里。北卡中年妇女的工作之余,不是推娃就是种菜。种菜的技术各有千秋,但摘菜的仪式感却惊人地相似。一定是一个篮子和一把剪刀。太太的闺蜜有个大菜园,所以她有一个白色大号的菜篮子,每次来我们家的时候,篮子里菜都要溢出来,韭菜,豆角,苦瓜,黄瓜,丝瓜,小米椒。介于今年是第一年种菜,太太就买了一个小号的篮子。我们种的有黄瓜,番茄,丝瓜,苦瓜,甜瓜和辣椒,结下来的黄瓜刺很大,跟狼牙棒似的,而甜瓜皮薄得跟一层纸似的,一碰就破。我记不得丝瓜有没有结过,苦瓜倒结了不少,每个都非常娇嫩,一碰就断。番茄我是最喜欢的,记得小时候的翻砂番茄,可以空口来吃的,可是今年我们一个番茄也没有吃到,一定是动物偷吃了,因为家里的围栏只能把鹿挡住,可身材娇小的松鼠,Racoon, 可以大摇大摆地进来,太太的菜园就成了他们的零元购菜市场。菜园里最高产的是辣椒,有好几个种类,粗的,细的,灯笼形的,红色的,浅绿色的,深绿色的,我选了几个浅色看起来不辣的做了个虎皮青椒,重庆长大的太太吃了后感觉要胃出血,没有办法只有把辣椒泡在坛子里做泡菜。今年北卡霜下得早,10月下旬就来了。太太中的菜大部分也要摘掉了,太太每天早上带着狗在后院里一边收拾,一边琢磨着明年春天该种点什么。微信扫码关注该文公众号作者戳这里提交新闻线索和高质量文章给我们。来源: qq点击查看作者最近其他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