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犹太人
作者:敏楠
转载:皮皮蝦
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一年,我们在美国中部的一个州生活了不到三年,就要搬到另外一个州了。临行前,在美国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台湾朋友Shirley 请我们一家去她家吃饭送行。
看着我们10多岁的女儿,Shirley对我说:记住,买房子找犹太人多的地区买。犹太人对教育抓得很紧,那里的学区都比较好。
Shirley的一儿一女都是医生,她说在美国很多犹太人做医生,不光做医生,律师,工程师,金融家都有很多犹太人。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找房子要找犹太人做邻居。
只可惜那时候我们还没有想法买房,因为先生打算考医,如果考上的话,根本不知道可能会到哪个州去做住院医,这样的话,买房卖房都成问题,住公寓就相对简单一些。
和犹太人成为邻居看来不容易实现,但是和犹太人做为同事倒是有可能的。
和第一个犹太人认识是在工作中,Jeffery是肺科fellow,他除了在医院看病人,学习临床技术外,还要在我们实验室做一些基础试验研究,我帮他,不仅帮他,帮所有在实验室工作的住院医和fellow。
实验室住院医和fellow最多时有7,8个之多,但不是一天8小时都守在实验室,大多情况下,老板给他们安排完课题,他们再和我们技术员交流,基本上我们给他们做,做完老板帮他们写摘要,署上他们的名字,就算完成了试验课题。
一些fellow很聪明,和我们聊天唠家常,再买一些甜甜圈之类的诱惑我们,我们就心甘情愿地帮他们做课题了。
Jeffery比较例外,他不太聊天,能做的事情基本都自己做。相貌英俊的Jeffrey,一头黑发格外引人注目,根根挺拔,每天不知道用多少摩丝在发型上。
无独有偶,后来遇到的一个犹太小伙子也喜欢用摩丝,也是头发梳得整齐划一,根根挺拔。
不太聊天的Jeffrey酷得让人没法和他接近。如果不是因为皮肤过敏的问题,我恐怕不会对他留下任何记忆。
那一年,我奇怪的芒果过敏。看医生,花很多钱做皮肤测试,做血液测试都不能证明是芒果过敏。而我知道只要我一碰到芒果,就脸部肿胀,嘴部溃烂。医生没有办法,给我开了一支预防过敏的笔-Epipen,是平常用的过敏药,所有药房都有卖,医生让我到任何一家药房去买,不需要处方。
医生还建议买Claritin,不要买Benadryl, 因为Benadryl容易让人睡觉,而Claritin没有这个副作用。但医生没有告诉我Claritin要比Benadryl贵许多。
那时候是我在美国生活最艰难的时期,一家三口,分居三地,先生做住院医在一个州,女儿上大学,尽管在一个州,但不同城市,开车差不多两个小时。
我苦不堪言。最凄惨的是到医院的给职工看病的诊所看病,医生给我开的药居然也过敏,脸上居然起泡,本来就不好看的我越发难看,奇丑无比。
实验室的每一个人都同情地看着我肿胀的脸。Jeffery走过来对我说他有处方权,他可以给我开一个generic的和Claritin效果一样的药,让我到Wal-Mart药房去取,只需$4钱。
事情很小,但我印象极深。Jeffery是我认识的第一个犹太人,也是我第一次从感官上对犹太人有了认识。话不多,但句句顶用,此乃真性情也。
先生做完住院医和fellow后,我们开始考虑买房了,先生的老板推荐了他以前用过的经纪人-Deby,一个有着几十年经验的经纪人。
那时候先生还没有完成培训,但已经拿到offer,所以Deby根据我们的需求,经常email她找到的房子给我们,我们再从中寻找我们想要的房子。等到先生毕业前夕,我们已经列出了长长的17个房子的单子,然后约了时间坐飞机我们专门过来看房子。
Deby很认真,开着车带我们一家一家地转。她看房有她的标准,房间不干净,门把手油腻,厨房的台面不是大理石面,用节能灯但没有灯罩,房间有奇异香味等等都是她舍弃不要的原因。她根本不用跟我们商量,直接打过招呼就走。
她说卖房的人如果连最起码的干净整洁都做不到,很难讲房子的细节了。我卖房买房有我的原则,我不能为了买卖而买卖,那样的话就不会再有人找我了。
先生的老板告诉我们Deby是犹太人,做事非常认真,他的房子Deby给他找了7年。
Deby也告诉我们先生的老板要求很独特,要求独立的房子,但不想有草坪。我当时听了就觉得不可思议,依我的理解,美国的房子就应该是独立的,有草坪的,而如果不想要管理草坪的话,就住condo,townhouse,大概几户相连,草坪由社区管理的房子。
Deby看到我们很好奇,就专程开车去了先生老板的社区。当然,后来我们经常去,但第一次Deby领着我们去的时候,感觉真的很开眼界,那个社区深深的伸向一片林子当中,社区不大,大概不到20户人家的样子,但占地面积很大,每家独门独户,都没有草坪,但社区后面有一个广大的公园,供社区的人走路,锻炼,消遣。
尽管没有草坪,但房价不菲,不是我们这样刚刚开始工作的人可以养得起的。Deby说那里基本上住的是医生和律师。更有钱的也不会住这里,他们看不上这样的房子。
Deby说这种房子在这个城市没有多少需求,所以她花了7年时间给先生的老板找房子。当然,先生的老板也有耐心,找不到理想的房子就是不搬家,也是少有的固执之人。
因为Deby的认真,先生医院的很多人都认可她,都让她帮助买房。
Deby也是有情之人,十多年了,不仅每年生日发贺卡,还经常发一些信件一直和我们保持联系,所谓会做生意,其实是会做人。
第三个认识的犹太人是先生的同事Dr.Fabor。Dr.Fabor胖胖的,头上戴一个小小的帽子。这个不用介绍,我就知道是犹太人特有的标识。
第一次见到Dr.Fabor是在先生老板家里举办的欢迎先生加盟的party上,Dr. Fabor带着太太一起来的,太太很健谈。也许我很乖,也许我是最好的听众,Dr. Fabor的太太一直跟我聊天,她说她和Dr.Fabor是同学,15岁上初中时就和Dr. Fabor谈恋爱了,18岁俩人就结婚,婚后她一直相夫教子,从来没有出去工作过。
Dr.Fabor对宗教非常虔诚,记不清楚他信的是什么教,只知道去教堂不能用任何代步工具,无论狂风暴雨,酷暑严寒,只能走着去,所以Dr. Fabor住的地方离教堂不远,几十年没有换过房子,就是为了去教堂方便。
后来很少见到Dr.Fabor, 他们对食物有特别的要求,所以很少参加party。
虔诚有信仰的Dr. Fabor现在快退休了,他转成parttime工作,一周工作三天而已,他有更多的时间去教堂了。
如果说前边提到的三个犹太人我认识的时间是短暂的,片面的,那最近在实验室工作学习的犹太人MD/PhD学生Itzick则让我全方位地认识了犹太人。
Itzick酷酷的,不苟言笑,穿着打扮很在意。有时很随意,牛仔裤,体恤衫;有时很正装,长袖衬衣,西装裤;有时又很时髦,针织长袖戴帽衣加拽拽的尖尖的亮瞎眼的皮鞋,酷得让人不敢多看一眼。但再怎么打扮,头发都是摩丝抹得厚厚的,根根挺拔的。
Itzick心思缜密,人小心眼多。他在选择去哪个实验室从事他的博士研究这一部分时,将系里每一个老师的科研情况过筛一遍,然后再到筛选过的系里看一下实验室工作人员情况,最后决定来我老板的实验室,理由一是我老板刚拿到一个新的funding,理由二是技术员我啥活都干,能帮他很多。
找老板,查看老板的情况无可厚非,但是审查技术员还没有听说过。
这是一个年纪不大,想问题却不简单的犹太人。
Itzick是认真的,甚至是较真的,他不懂就问,从不遮掩。他问问题很直接,因为太简单,反倒让人想得太多。有一天,他跟一个实验室合作,那个实验室的人员发email叫他把试验品用干冰送过去,问题是那个人说了一句dryicebath.他问我这是什么意思,我说应该是放在干冰上,他说那为什么要加一个“bath”?我说英语你竟然问我?
他就直接问老板,不知道老板被他这么简单的问题问傻了,还是想得太多了,就说意思让你加acetone什么的,最后来一句你问一下Min。
问题又抛给我了。
我说我坚信就是用干冰,你若不相信,就问发信人好了。结果Itzick真的发信过去,那人说就是用干冰。
较真的Itzick类似的事情真的不少,他有问题直接问,根本不藏拙,足可见其认真的工作态度。
Itzick是坚定的宗教信仰者,他每周必去教堂,周六能不工作坚决不工作。我说实验室的工作有时候没有办法、必须工作的,比如养细胞,比如养动物,做医生有时周六也要上班的,比如轮流值班,你怎么办?
他说如果实在不行他也会去工作的。
犹太人对食物有特别的限制,很多东西都不能吃,除非上面印有两个字母,我忘记了是什么,Itzick说他很幸运,有一个会做饭的妻子。
我也喜欢做饭,可是我坚信我先生绝对不会满足我做的所有饭菜。
Itzick非常恋家,他和妻子从纽约来到我们这里求学,他告诉我只要有时间就会买便宜的机票,像spirit公司的飞机机票有时不到50美元回去看父母,他说他毕业后还是要回纽约和家人在一起。
较真,恋家,努力,刻苦,宗教信仰至上,抠门,不喜交际是我从Itzick身上能可能到的,但这何尝不是绝大多数普通人的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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