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智碰撞，四场对谈窥探行业变革先机丨智合论坛2023

驻足当下，关注组织内部，未来中国律所竞争的版图与格局将发生怎样的变化？大浪淘沙之后，依然百花齐放，律所发展底层逻辑应该如何重塑，找到一条通向未来的长期之路？

上海交通大学研究生院副院长、凯原法学院教授程金华作为长期观察律师行业发展动向的学者，向对谈嘉宾提出具有时代性的深刻提问：中国律师业经历多年发展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底层逻辑，作为中国律师行业极具代表性的领军律所形成了怎样的发展逻辑？面临新环境新形势下又该如何守正创新、布局未来？

“理解律所发展的底层逻辑，首先要把握大势、笃定发展战略。”泰和泰律师事务所首席合伙人程守太表示，泰和泰在北京、深圳等全国主要城市进行区域突围，收获了规模化所带来的红利，并通过构建完善的律所治理机制、建设具有特色的律所文化、国内国际平衡发展来重塑律所发展的核心底层逻辑。程守太还认为，律师行业要面向未来，创新学习、跨界合作，通过智能化、数字化、年轻化建设全国性、全球性律所。

面对当前的外部环境，锦天城律师事务所主任顾功耘认为，律师行业未来发展将进入十年左右的调整阶段，律师行业将需要更加深入地思索管理模式与律所转型，提高服务水平和人才质量，更好地服务经济、社会发展。基于此，锦天城将加强研发、调整结构、创新制度、改善管理，通过规范化、专业化、数智化和国际化重塑底层逻辑。

华商律师事务所主任、首席合伙人高树认为，我国恢复律师制度以来，涌现出众多先行先试的杰出律所，但还远远不够，需要更多优秀律所满足社会对优质法律服务的需求。中国律所仍可基于当前行业格局继续前行。华商作为总部位于深圳的律所也正寻求进一步突破，未来将继续完善区域结构布局，以有限性成就确定性。

浩天律师事务所全国董事局主席蒋琪提到，“无兄弟不合伙的律所文化、抱朴守正的至简管理、适度发展的律所规模”，共同构成了浩天的底层发展逻辑。蒋琪提到，浩天凭借极具特色的文化理念吸引了志同道合的同行人，大道至简的团队制管理也有助于为律所提供较强的抗风险能力。对于如何重塑底层逻辑，蒋琪认为律所要建立标准中台、标准制度、共享办公、云上办公，充分为所有律师赋能。

“中国律所发展的底层逻辑过去经历了牌照红利期与规模红利期，当下正进入管理红利期。”道可特律师事务所主任刘光超认为，新一代律所将在这一新时期将崛起，传承、改革、整合、创新。未来，道可特将持续打造公司制律所、运营型律所、研发型律所、自治性平台、共享性组织、科技型律所，从而发掘蓝海、扩充领域、创新模式，打造顶级品牌律所。

金杜律师事务所中国管委会主席刘延岭表示，改革开放40年来，律师行业发展取得长足进步。在此过程中，金杜凭借“专业化分工、团队合作、规模发展”的底层逻辑取得当前成绩。如今，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律师行业发生巨大变化，中国律师仍要继续坚持“专业化分工、团队合作”，把专业做好，把产品服务做专做精。

天元律师事务所执行主任任燕玲表示，专业和人才是底层逻辑最重要的两个方面，在专业方面要不遗余力打造核心能力，在人才方面要建立行稳致远的制度，让青年人未来可期。面对新的形势，要更加在专业领域、地理区域等方面进行融合创新，招募培养复合型人才，实现管理体系的逻辑重构。

对于如何重塑底层逻辑，德恒律师事务所执行主任孙钢宏用“调整预期、稳中求进、广结善缘、安全第一”来回答。他认为，重构底层逻辑要把握好上与下、多与少、进与退的关系，把握国家政策与业务机会的关系，下沉客户，加大对AI、青年律师、管理体系的投入，鼓励青年律师大刀阔斧开拓蓝海，并严防死守把控执业风险。

大成律师事务所主任、大成中国区董事局主席袁华之认为，律所发展的底层逻辑是如何为客户提供高质量法律服务，大成始终坚持规范化、规模化、专业化、国际化、品牌化发展。面对新的形势，大成将通过国际化、规模化、品牌化应对日趋内卷化的市场竞争形势，持续提升专业化水平为客户提供更高质量的法律服务，运用数字化平台构建一体化生态网络。

中伦律师事务所管委会主任赵靖表示，人才是律所发展的核心，中伦以“专业、进取、包容、共享”的发展方式，吸引培养人才，通过制度凝聚成律所文化，实现聚合效应。未来，中伦将继续传承专业化、制度化、国际化发展逻辑，同时注重智能化、年轻化发展。

何谓“全域变革”？

对于当下的法律服务市场而言，影响其发展的要素正变得越来越多元。日渐增大的成本和案源压力，驱使律所思考如何革新管理机制；技术革命的如火如荼，既给了律所挑战，也给了律所重组运营机制的启发。再如监管环境的变化，再如人才问题的凸显——一个律所需要在方方面面进行变革，进而适应乃至改造下个时代市场竞合格局的阶段已然到来。

同样，10家头部律所的思考和实践，供参考。

磨铁集团副总裁、董事、董事会秘书魏子熙表示，在企业里做事总是“做一年，看三年，想十年”。作为本场圆桌的主持人，他相信律所管理者们亦如是，他向圆桌嘉宾们发问：回首近3年的整体环境与律所发展情况，大家是否感到压力？法律服务市场状况又如何？

功承瀛泰律师事务所主任、高级合伙人陈柚牧引用了一位法总的比喻：以前跟律师打交道，就像选择餐厅一样，可以选大排档，也可以吃佛跳墙。但现今的情况是，每一家都可以做佛跳墙，可以点菜，定制服务。

据此，陈柚牧认为，律所要在当下的市场环境下谋发展、求突破，应当坚持差异化，坚持多样性——两者都不可缺。

炜衡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炜衡上海所主任郭俊表示，炜衡律师事务所1995年成立，如今发展到第28年，拥有近4000名执业律师。规模化发展近10年，当下炜衡的主题是“适时调整，持续专注”。

适时调整代表不盲目扩张，只在经济发达的省会地级市布局；持续专注意味着专业化发展，持续建设人才队伍。

君合律师事务所主任华晓军谈及律师与律所的压力，称如今创收对管理层是挑战，因为过去20年是顺遂的20年，经济蓬勃发展，一些从业者思想上还未做好应对挑战的准备，所以容易彷徨不知所措，但这是经济周期所表现出的自然现象，大家应该以更积极的视角看待问题——快速发展时期的手段不一定是科学的，经济下行的周期恰恰提供了机会，能让大家看清自己工作中存在的问题。

方达律师事务所管委会主任韩亮认为，方达律师事务所这两年遇到的挑战很大，也在探索着具体的应对方式。在市场不确定的大环境下，韩亮总结了三条方达的思考结果。

第一，要坚持“提供复杂法律问题解决方案”的品牌定位，坚持服务质量；

第二，管理方面要更加精细化，对律师、合伙人要有创收、业绩的评估和要求；

第三，方达不算年轻律所，但是希望自己能有二次创业的心态。

康达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执行主任廉高波认为，法律服务市场出现的一些问题导致律师群体有一点焦虑，而互联网的存在加剧了这种焦虑。但是从历史角度看，这种焦虑大可不必。从未来向回看向现在，也许仍然欣欣向荣，也许我们仍然在分享时代的红利。从律所发展的底层逻辑来看，廉高波认为最关键的两个点是文化建设和风险控制，对此给出了相关建议，并强调：“勇敢者从未离场，勇敢者就在这里。”

盈科律师事务所中国区董事会主任、中国区执行主任李正强调了海外市场的美好前景。虽然经济增长放缓，但相对于全球经济体来说，我国仍然是增长最快的国家，作为律师，中国的法律服务市场依然拥有着高速发展的未来。“舞台广阔，大有可为。”对此，李正表示盈科要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要具备穿越经济长周期的能力，与此同时，不断增强自己的专业能力，创新法律服务产品，提高服务质量。

安理律师事务所管委会主任孟冰提到，安理律师事务所毅然将团队制管理模式改革为一体化发展机制，其核心原因在于一体化的律所在危机中拥有更强的应对能力。

另外孟冰还强调了专业化，他认为专业化与团队协作同等重要，甚至团队协作是专业化的前提。“专业化的目的向前推，就是团队协作，是团队分配方式的改革。”孟冰表示。

天达共和律师事务所主任汪冬感慨，天达共和作为一体化的律师事务所，深深感受到过去三年的影响之大。他提到过去三年天达共和的反思和实践，从一体化，到规模化，再到2023年的重要举措——从收益分配制度上做改革，其原因一方面是控制成本，另一方面也是用战略调整来推动增效。汪冬对此保持乐观：“未来一段时间里，天达共和能够通过改革实现降本、增效。”

中伦文德律师事务所主任、高级合伙人、执委会委员夏欲钦引用了大家在谈论经济时提到的一句话：今年可能是过去十年最差的一年，但也许是未来十年最好的一年。从律师从业者的角度来说，夏欲钦的切身体会是“卷”：很多业务消失，比如地产金融；业务量减少；许多律师开始跨界到争议解决。

为了应对越来越剧烈的内卷，夏欲钦表示，中伦文德要坚持专业服务机构的定位，因为专业永远是律所的立命之本。

上海靖予霖律师事务所主任、浙江靖霖律师事务所创始人、终身荣誉主任徐宗新很坦诚地分享了靖予霖疫情期间一度遭遇的困难：律师流失近三分之一，业务下滑百分之二三十。但靖予霖在疫情期间加强了团队的培训，将全员技能考试进行了两次——人少了，团队更精干了。徐宗新表示，靖予霖未来的目标是求稳定，加强刑辩律师队伍的专业性，多出产品，“我们的目标是让中国没有难做的刑辩”。

观韬中茂律师事务所上海办公室执行主任周知明提到，明年即是观韬中茂成立三十周年，未来往何处去？如何走这条路？他给出的答案是“适度规模化”。周知明表示，规模化未来不是观韬中茂的第一要务，计划进一步在内部整合资源，将风险因素和管理成本纳入考虑范围。“我们过去的成功，到底是管理制度的成功，还是时代的成功？” 周知明的发问振聋发聩，也为走到尾声的圆桌留下了一道思考题。

进入2023年，以ChatGpt为代表的大模型爆发，让人们再一次开始认真审视人工智能对于个人、企业的未来影响有多大，在人工智能发展已成必然趋势的当下，各个行业都在思考如何抓住时代机遇，赢得发展先机。

对于法律行业而言，人工智能技术的突飞猛进同样给行业带来了不可忽视的影响与改变。作为法律服务供应侧的重要组成部分，企业法务部门扎根于企业，既面临着应对人工智能带来的种种法律挑战，也面临着人工智能为法务工作的加持机遇。虽然目前讨论智能化管理似乎还为之尚早，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对这一愿景进行眺望。立足当下，着眼未来。

本次对谈邀请到了四位来自不同类型企业法务部门的管理者，以多角度剖析日益成熟的人工智能技术为企业法务部门带来的影响和机遇。

作为主持人，大成律师事务所中国区董事局副主席、大成上海主任王善良提到，大成自2010年时就进行过对于人工智能的尝试，虽然当时受限于算力、技术、数据等方面的限制，没有发展成功，但大成仍保持着对于人工智能发展的密切关注。时至今日，人工智能发展已突破技术攀篱，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如果将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比喻成人的成长阶段，如今的人工智能发展已从牙牙学语阶段，到如今已通过了大学教育，开始进入实习阶段。相信很快，人工智能技术将度过实习期，独当一面，成为法律行业的优秀助手。对此，企业们的思考和实践，十分值得参考。

微软全球助理总法律顾问罗立凡认为，“人工智能”这个概念起源于1956年，当前的人工智能热潮是基于多年以来神经网络，深度学习等前沿技术的积累实现突破的。关于人工智能带来的影响，罗立凡总结出三点内容：

童丽萍介绍道，上海电气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法务团队一直在研究更好的利用人工智能技术产品来赋能法律服务。以其牵头打造的合同全生命周期的管理系统为例，正在尝试借助智能技术实现文本自动生成、语义识别、风险评比等工作。

谷歌上海办公室法务负责人姚迪认为，在目前阶段，虽然人工智能的应用尚未进入深处，但仍给法务和律师提供非常多的便利，例如合同模板的生成、自动化的翻译等等。站在企业的角度，人工智能已应用在合同管理，包括合同的自动对比、智能合同审查、特定条款的识别、合同关键履约信息采集等方面。

姚迪还提到，对于个人而言，目前ChatGPT等人工智能产品已经可以扮演一个全方位、不可替代的角色。对于律师和法务而言，人工智能产品不仅可以提供跨域学习的途径，还可以启发工作灵感。

厦门建发集团副总经理、总法律顾问邹少荣认为，企业法务要将人工智能的应用作为业务转型的驱动力，法务部门的视角需要跟着业务走，将人工智能技术作为提高效率的工具，不管什么领域，都要拥抱人工智能这样的技术，并进行积极实践。

邹少荣认为，人工智能的应用涉及数据安全和隐私的保护，因此企业法务部门不管在应用端还是管理端，都需要在应用实践中做好风险隔离。

我国当前正处于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期，数据作为基础性资源已融入了社会各个环节，正深刻改变着我们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社会治理方式。在这样一个数智化的背景下，数字基础制度建设将为合规建设带来哪些革命性变化？传统的合规体系将如何在传承与颠覆中找到平衡？与此同时，企业法律服务的需求将会产生怎样的变化?又给法律服务业带来哪些新的突破和新的机遇?

围绕这些问题，本场圆桌对谈邀请来自律所、企业和政府管理机构三方的重量级嘉宾，从多元视角洞悉观察数智化时代下的企业合规管理体系建设。

博和汉商律师事务所主任林东品主持提问：数智化时代，合规管理往往需要与新兴技术相结合，由此产生的变化给企业合规带来了哪些挑战？企业又该在新兴技术崛起和内外监管趋严的环境下建设怎样的合规管理体系？

中国东方航空集团有限公司总法律顾问郭俊秀结合东方航空的合规建设实践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他认为，航空公司主要面临的挑战是旅客信息数据安全方面的挑战，因此东航企业合规建设的重点就是保护旅客信息数据的安全，专门打造了旅客信息数据保护体系，设立了旅客信息保护委员会、个人信息保护基金等部门，并且还针对个人信息保护开展培训。郭俊秀还提到，除了企业合规建设层面外，有关部门也应进一步完善细化相关法律法规，保障航空公司数据，尤其是出境数据的安全性。

郭俊秀还提到，数智化时代的数据合规，实际上是从野蛮丛林时代逐步走向有法可依、有章可循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下，法律人需强调不应该用区块链、大数据和互联网等技术手段“杀熟”旅客和消费者，这种情况应该在企业法律部门拒绝。

中国贸促会全国企业合规委员会专家委员会副主任李近宇则表示，当前企业面临的挑战就是如何将数智化和企业合规建设相结合。首先，数智化工具需要数据支撑，企业需考虑如何联通内部各部门相互独立的数据库，这是一大难点；第二，企业怎样在海量的数据中筛选出高质量数据，进而确保数智化工具高效助力合规建设；第三，企业怎样把合规化的实践经验转化成流动的指标，进而运用数智化工具，实现对风险的有效管控。

李近宇认为，数智化时代下建立一个良好的合规管理体系，需要“三个结合”。一是建设管理体系要和公司战略相结合，要为公司战略目标落地服务；二是合规建设要和公司的业务相结合，通过数智化工具把控业务流程中的关键点和风险点；三是合规建设要和公司管理相结合，要充分认识和把握人性，提升公司管理效能。

北京恒礼管理咨询有限公司董事长、前央企总法律顾问聂颖也重点提及当前航空公司亟需企业合规建设。他说道，现在大型航空公司拥有海量的旅客数据，如果加入国际联盟和外航公司对接，就会有大量的数据需要保护，国内航空公司亟需建立数据安全壁垒。因此，当前的网络数据合规就特别重要。未来进入无人驾驶时代，大型客机都变成无人驾驶，这种情况下，国家的法律法规标准都面临着挑战，这将倒逼着高科技企业要进行合规建设。

聂颖认为，现在企业的合规建设工作，涉及风控、内控、审计、纪检多个部门，要注意合规管理部门的衔接，要重点关注企业的管理文化、管理结果、管理模式。聂颖还表示企业在学习国外的企业合规建设经验时，一定要注意筛选甄别，比如在信息数据保护方面，欧洲就做得比美国好很多。

中国企业文化促进会合规管理委员会委员，美年健康集团合规总兼保险业务筹备组负责人周霖从美年健康集团的合规建设实践出发，在他看来：数智化时代下企业合规建设出现了新变化，企业需要降本增效，追求高质量发展；此外消费者对企业的合规管理建设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周霖说道，从他自身的从业经验来看，民营企业合规建设面临的一个挑战难点，是人才的缺乏。企业培养一个合规管理的人才非常困难，这需要律所、智合这样的机构进行资源的分享和支持。

周霖还提到，企业建设合规管理体系，一是要建立可靠机制才能实现目标；二是要结合实际设立一些风险清单。周霖还分享了美年集团在各地设立独立实验室的真实案例，表示正是由于公司内部合规体系建设和数智化工具，这个项目才能实现跨部门协作，并且成功搭建可行的落地模型。

2023年是法律行业迎来众多重大变化的一年。这一年，我们看到大环境变化下全球律所以种种不同方式寻求自我突破，也看到业务、管理、技术等要素的快速革新为律所发展添加的种种变数，还看到人工智能不断迭代下对法律行业的渗透，以及数智化建设和企业合规的进一步发展。

这些变化，构成了领先者论坛“正章”圆桌讨论的基础，也为明年年底的回顾埋下一处伏笔：

到那时，我们会沿着如今探讨过的思路，走出多远？走到什么程度？

其中，又有哪些结论被证伪？哪些判断被推翻？

这一切，让我们在2024年的智合论坛“正章”，再去重逢、回望和验证。

19-20日，智合论坛2023步入百花齐放、异彩纷呈的分论坛环节。想知道大家学习了什么、探讨了什么、分享着什么，就请继续对智合保持关注吧，我们还将持续分享智合论坛2023的一手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