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 / 刘润 主笔 / 二蔓 责编 / 黄静
这是刘润公众号的第2071篇原创文章
在今天的分享开始之前,我想先请问,你有没有冒出过这样的想法:
我就是因为太老实了,所以才老被人骗;我就是因为太诚实了,所以才赚不到钱。你说,我们一定要独立研发,坚持产品的原创性,打造一个消费者喜爱的品牌。你一看,什么原创不原创、品牌不品牌的,做仿造、抄袭、山寨的人,早就赚得盆满钵满了。你说,我们几个人合伙,先干出成绩来,等赚到了钱,什么都好说。你一看,到了年底,利润归利润,他们分,亏损归亏损,你来扛。但是,请原谅我还是想说一句扎心的话:诚实的心,和商业的脑,是两个维度的事情。没能赚到钱,可能是商业的脑还需要学习,不能赖到诚实的心上。
20年前,也就是2003年,我去了一趟德国慕尼黑。也因为工作的缘故,我需要从城市的一端,去往城市的另外一端。所以,那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在德国坐地铁。而在德国的地铁站,我看到了一种特别有趣的机器:自动售票机。你可能会说,自动售票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吗?世界各地的地铁站,应该都有自动售票机吧?2003年,德国地铁站的自动售票机,有点特别。乘客可以在自动售票机上,选择自己所需要的车票品种。比如,单程票、短程票、三天票、星期票、家庭票等等。把纸币或者硬币投进去之后,机器就会自动弹出车票和零钱。但是,因为车票品种不同,车票的“有效期”也会不同。而乘客购买的这张票的“有效期”到底是从哪一天到哪一天,这个信息是由乘客自己来输入的。在完成了一系列的购票操作之后,我登上了地铁。在德国,地铁和其它公共交通工具共同组成了一个四通八达的公交网。为了方便乘客出行,德国的地铁站也常常设置在当地市内高速铁路和公交站的停靠点。有的地方,干脆就直接合二为一,共用一个候车室了。所以,拥挤,也是德国地铁站常有的事。但是,穿行在拥挤的人流之中,我却隐隐约约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好像,忘记了一件什么事儿。会是什么事儿呢?是忘带文件了吗?带齐了。是忘带工作证了吗?也带上了。我一直想,一直想。一直到我已经坐了好几站地铁,我才突然想起来:我好像忘记检票了。对啊。我怎么没检票就进来了。当时,我已经在上海待了好几年了。那个时候的上海,已经有了1号线、2号线、明珠线(后来改为3号线)。我这个笨脑袋清晰地记得,上地铁,是要检票通过闸机进站的。可是,我在慕尼黑既没有见到闸机,也没有见到检票人员。难不成,是我不小心抄了什么小道?算了,不想了。等到了站,和工作人员说明一下情况,也就是了。可是,等真的到了站,我才发现,这里依然没有闸机,依然没有检票人员。所有的乘客,就这么大踏步地往外走,没有任何“阻碍”。这是怎么回事?闸机呢?检票人员呢?他们都去哪儿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不是“去哪儿了”,而是“本来就没有”。德国的地铁站,是全开放式的。没有闸机,没有电子验票门,也没有人工检票。在来来往往的地铁站里,甚至连一个栅栏都没有。而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因为相信每个人的善意。我相信你会自觉、如实地购票。我相信你会遵守“买票”这件事背后的契约精神。我相信你不会违背“乘车就要买票”这种简单的公序良俗。而这种相互信任的合作精神,也同样存在于德国社会的其它大量角落。当然也会有。因此,地铁站也会醒目地张贴着告示,写明逃票行为将会被处以十几倍于票价的罚款,并在诚信档案上记下一笔。情节严重的,甚至还有入狱的风险。同时,公共交通公司会实行抽查制,工作人员会不定点、不定时地抽查车票。靠着这种“相信大众的善意,抽查小众的恶意”的方式,德国地铁的逃票率,一直维持在一个相对偏低的水平。
因为曾经的工作经历,我经常需要到美国西雅图开会。所以,我也有一些在西雅图开车的经历。有一次,我一个人驾车从市区出发,去往一个园区。路上,要经过一座大桥。这是必经之路,绕不过去的。每次一到这座大桥,我都会特别头大。为什么?因为实在是太堵了。对。就像你逢年过节,在高速公路的一些出入口路段见到的景象一样。一眼望过去,全是望不到头的车。你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但是,所有人和车就像是被封印了一样,待在原地一动不动。那一天大桥上的交通状况,就是如此。所有的车辆都堵死在4条车道上。可是,你知道吗?除了这4条车道之外,在大桥的最左侧,其实还有“第5条车道”。但是,除了偶尔有几辆车飞速驶过之外,这条“第5条车道”,几乎全程都是空着的。当时我还在想,这不是傻吗?放着一条空旷的车道不走,非要在这里堵着。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变通。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我错了。不是人们不愿意去,而是因为那“第5条车道”,是car pool lane。car pool lane,也就是“拼车通道”,是一条服务于“车上不止司机一个人的车辆”的专用通道。比如,你在下班之后,捎了一个同事,车上就是两个人,可以上这条车道。再比如,你在周末,和爱人、孩子一起外出野餐,车上就是至少三个人,也可以上这条车道。那天,只有我一个司机在车里,所以不能上。啊?这是什么奇怪的设定?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不都是“一”辆车吗?其实,这种“拼车通道”出现的初衷,也很简单:缓解交通拥堵。在美国,很多家庭都有超过1辆的家用轿车。想象一下,如果每天早上出门上班的时候,丈夫要开一辆,妻子又要开一辆,那城市的交通状况,能好得了吗?如果每一个家庭,都是这样出行的,那路上不堵车才真叫奇怪了。所以,“拼车通道”的出现,其实就是在鼓励这些超过1辆家用轿车的家庭,尽量只通过一辆车、甚至不开车实现出行。因此,美国有不少州,都设置了car pool lane。有些car pool lane,甚至长达700多英里。真是个巧妙的解题思路。但是,这种巧妙的背后,还有另外一面。那么,那些一个人上路的司机们,能经得起这样的诱惑吗?眼前,是密密麻麻的车。身旁,就是一马平川的大道。真的不会有人因为图便利而犯规吗?毕竟,你也不一定就能知道我车上到底坐了几个人。当然也会有。所以,同样要“相信大众的善意,抽查小众的恶意”。对于绝大多数人,我相信你会自觉、如实地驶入你可以驶入的车道。我相信你会遵守“规则”这件事背后的契约精神。我相信你不会违背“请勿违反交通法规”这种简单的公序良俗。但是,对于极小一部分人,我会通过交警、监控进行抽查。一旦查到,高额罚款。因此,如果你今天去到一个有car pool lane的路段,你见到的,很可能是一幅这样的场景。
不改变的方向
看到这里,你可能会说,嗯,确实是有趣的故事。可是,这和赚钱有什么关系吗?当然有关系。仔细看,再仔细看。你会发现,这两个故事的本质,其实是一样的。那就是,用诚实,降低交易成本。商业,不是一门关于如何生产的学问。商业,是一门关于如何交换的学问。因为有交换,所以有商业。但是,因为有交换,所以也几乎一定会有“信息不对称”和“信用不传递”。而交易成本,就是用来克服“信息不对称”和“信用不传递”所花费的代价。就是我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你觉得我家的哈密瓜特别好吃,尝过之后也想买,于是,我以100块钱一斤的价格卖给了你。再比如,我家有一台进口的游戏机,国内根本买不着,你也想要拥有一台,于是,我以10000块钱一台的价格卖给了你。但其实,我买哈密瓜的进价,是20块钱一斤,我买游戏机的价格,也只有1000块钱。但是,你不知道上哪儿才能买到20块钱一斤的哈密瓜和1000块钱的进口游戏机。所以,你只能找我买。这个时候,“信息不对称”的问题,是我帮你克服的。有了我,你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哈密瓜和这么好玩的游戏机。我赚到的差价,就是帮你克服“信息不对称”所花费的交易成本。后来,有了互联网,“信息对称”就容易多了。你在网上一搜,哈密瓜,原产地直供,30块钱一斤,进口游戏机,厂家直销,2000块钱一台。你再也不需要找我买了。这个时候,互联网更进一步帮你克服了“信息不对称”,交易成本大幅下降。就是离我越远我越不信。虽然网上的哈密瓜只要30块钱一斤,但是你信不过。便宜是便宜了,可我不认识这个人啊,万一我付了钱,他跑了怎么办?算了算了,还是在老地方买吧,贵点就贵点,总比被骗了强。于是,你还是只能找我买。这个时候,“信用不传递”的问题,是我帮你克服的。后来,有了支付宝,你付了款,钱先放在支付宝那里,等你收到货之后,支付宝再打款给卖家,你就敢在互联网上买东西了。这个时候,支付宝更进一步帮你克服了“信用不传递”,交易成本大幅下降。所以,你看,所谓的商业进步,其实就是在不断克服“信息不对称”和“信用不传递”,从而降低交易成本。购买安装闸机的费用、检票人员的工资,都是为了克服“信息不对称”和“信用不传递”,而花在“买票坐地铁”这件事的交易成本。购买安装监控的费用、交通警察的工资,都是为了克服“信息不对称”和“信用不传递”,而花在“开车上高速”这件事的交易成本。假设,一个地铁站,每年要在闸机、检票人员上,花去10万元的成本。但是,因为你的善意,也因为你相信大众的善意,你只需要花5万元的成本,就可以完成“检票”这件事。那么,你就可以大胆地说,我只要7万元,我来搞定。多出来的2万元,就是你能赚到的钱。少掉的3万元,就是你能替消费者省下来的钱。当然,现实的状况,会远比这道简单的数学题复杂得多。但是,只要这笔账算得过来,这件事在商业逻辑上就是说得通的。所以,只要你能降低交易成本,你就几乎一定能因此而赚到钱。因为“交易成本”本身,就是一个用来衡量商业进步的重要指标。
当时,秦朔老师的一句话,给我们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确实。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你都能很明显地感受到一句话:不三不四赚大钱。但是,越来越多的故事都在向我们证明,诚实可信、遵守契约、坚守价值的人,也能活下来,甚至活得不错。如果说,今天的商业世界还有什么红利的话,我想,那一定就是价值观红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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