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五(12月1日)晚上七点,继续跟老贾一起直播聊天,《经济学入门50讲》的最后一聊,欢迎预约。
文丨张是之
今晚跟老贾直播,聊到了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个问题我在《经济学入门50讲》中写过,主要是这个「不均」的「均」该怎么理解。按照朱熹的解释,「均」并不是简单的平均,而是带有一定的公允公平的含义,比如要按劳分配,多劳多得等等。这个理解也有一定道理,但是我今天在准备直播过程中,觉得就是按照原来孔子的字面意思,把「均」理解成「平均」,也有很大问题。简单来说就是,我们人类社会从来都是「患寡」的,而且首先是需要解决「患寡」的问题,然后才是考虑「均不均」的问题。孔子当时说出这句话的历史背景是,季孙氏是鲁国三桓之首,他想占领颛臾以巩固自己的地盘。(颛臾,zhuān yú,在蒙山西,今山东平邑县东北。)冉有和子路此时正在季孙氏手下为官,认为此事重大,于是求见孔子,征求他的意见。孔子认为此战师出无名,不义之举。这个时候冉有正在担任季孙家的家臣主管,就责备他为什么不阻拦季孙氏出兵。这句话其实是对冉有的直接责问,口气还是比较严厉的。于是冉有赶紧来解释,说他和子路都不同意,完全是季孙氏自己敲定的。孔子显然对冉有的这个解释不满意,就说,为君主做事就要尽忠要劝阻危险的发生,明知有危险而不去劝阻是不对的,是不忠的表现。孔子在说出「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名言之前,还说了一句名言,「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意思是,君子最痛恨那种不肯实说自己的实际欲求,却偏要编出托辞来的做法。先批评完冉有的处事态度,然后这才教给他治国的方略: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我听说,不论有国的诸侯还是有家的大夫,不忧虑贫穷而忧虑财富不均;不忧虑人口少而忧虑不安定。如果能够均富也就无所谓贫穷;大家抱团和睦,就不必担心人少;能安定和睦也就没有倾覆的危险了。正因为如此,如果远方的人还不归服,就兴礼乐教化、以仁德来招引他们。
简单来说就是,孔子告诉两个弟子他的治国理念:只要能均财均富,财富少也并不可怕。只要能安定百姓,贫穷也不算上多大的事。看到这里,其实我们也很容易看出问题所在,至少有两个方面的大问题。孔子这个论断显然是有问题的,缺医少药、吃糠咽菜、衣不蔽体的年代,离我们并不遥远。我父母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生人,在农村贫穷吃不饱,那是他们那一代人的深刻记忆。往前追溯,正如冯小刚的电影《1942》,饥荒导致的人伦惨剧,并非虚构。我们今天常常会听到,要把蛋糕做大,这还是在「患寡」,少了就是不行。孔子这句话暴露的第二个问题是,怎么分蛋糕,决定了蛋糕能做多大。孔子认为,「只要能均财均富,财富少也并不可怕。只要能安定百姓,贫穷也不算上多大的事。」进而认为,「如果远方的人还不归服,就兴礼乐教化、以仁德来招引他们。」问题的关键在于,正因为你在制度上均贫富了,社会就不可能创造出更多的财富。同样的,如果说你真的很贫穷,百姓就不可能安家乐业,就不可能有安定的生活。而指望通过礼乐教化和仁人之德来招引他们,那更是痴心妄想,不可能的事。即便是在今天,人们往大城市走,东北人往海南迁徙,那都是因为那里有更多创造财富的机会,有更多的市场机会,更多发挥自己才能的机会,绝不是因为这些地方更仁义、更道德。事实恰恰相反,越是大城市,财富越是不平均、不平等,越是农村落后地区,越是平均的贫穷。语言可以撒谎,但人们的身体很诚实。人口都在从农村流入城市,都在从小城市流向大城市,都在从财富相对平均的地方流向财富更不平均的地方。两千年多年前的孔子,当然还没有今天人们的经济学视角,但是他这种朴素的治国理念,却成为了跨越两千多年的毒鸡汤。虽然今天人们的经济学知识更加丰富了,但是人们依旧没有摆脱这种「不患寡而患不均」,严重脱离现实的错误思维,以至于对经济发展形成了严重的思想桎梏。而在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斯蒂格利茨等人的鼓吹下,追求结果的平等成为了一定范围的主流观念。本质上,他们只不过还是在重复孔子的论调罢了。孔子认为贫穷不是问题,而实际上,真正的问题,恰恰就是贫穷本身。下周五继续跟老贾直播聊天,《经济学入门50讲》最后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