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肉体凡胎终究顶不住北方的妖风,南方的阴风。
入冬之际,打工人嗦嗦打开购物软件,却发现动辄四五位数的价格已经成了是羽绒服的常态。过去人们形容贫困生活是“吃不饱,穿不暖”,如今的新穷人饭是能吃饱了,但衣是穿不暖了。一个刚毕业的年轻人一个月的工资可能才五六千,一件羽绒服就要七千块,卖命一月还不够一件羽绒服的钱。就是北上广假装中产的小布尔乔亚们,看到羽绒服的价格也要演一出大幂幂的苦笑.jpg,三千块买件Patagonia摇粒绒可以一咬牙,花小万把买件羽绒服这个腔可装不起。热血方刚的00后面对高价的羽绒服,他们的反叛方式和整顿方法是选择掉头拥抱军大衣,决不让商家轻易赚走自己的钱。以往标准的入冬三件套:冰糖葫芦、栗子和红薯,在这个冬天似乎也有了不同的面孔。记忆里小时候只需要几块钱就能买来暖手和当晚饭的栗子和红薯,现在可能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比一顿外卖还贵的正餐价格。一串看起来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糖葫芦,可能在瞬间“偷”走了你我25元,总量不超过一个手心的糖炒栗子,甚至需要30才能买下。这些入冬单品里最难让人接受的价格背刺,还得是烤红薯。对很多人来说,烤红薯出现的场合和它本身的样子实在是太难让人产生提防心了。路边的油漆桶或是小商店的玻璃烤箱里是它最常出现的地方,皱巴巴的表皮是它软烂与否的重要参考标准。当商家笑着说出一斤10块的时候,对很多打工人来说计量单位虽然陌生又熟悉,但又会被10块的价格蒙蔽双眼。直到扫码付钱的那一刻,看似人畜无害的烤红薯才暴露了它的价格“攻击性”。除了这些食物,咱逢年过节必不可少的干果在背刺咱这方面更是出其不意。总有人担心街边看似门可罗雀的干果店铺撑不过冬天,可商家总会用宰客的实力向你表明他们存活的决心。为了削弱顾客的戒备心,商家都是以每50g为计量单位,而看错价格的又已经装袋的顾客是他们重点捕捞的冤大头。这种价格上的背叛不像是羽绒服那般具有伤害性,也不像几年前的切糕极具欺瞒性,它让人感受到的侮辱性是实实在在的。甚至让人产生一种奋斗多年到头来居然连吃个烤红薯和炒栗子都肉疼的窝囊感。这是属于胃的狼狈和窝囊时刻,但它不会随着食欲的退却而消失,相反它还会出现在冬天任何一个你我需要温暖的瞬间里。冬天的御寒单品不单单是一件羽绒服,手套、棉鞋和居家的取暖电器都是冬季必备的“供暖”源。在一些平价店铺里,它最便宜的价格是30元,如果想买加绒加厚的款式标价就会从30一跃成为69。若是觉得平价店铺的款式不够好看,快时尚品牌的一双手套则需要三位数才能拿下。总有人会选择赤手空拳接下冬季的寒风,选择回家钻进温暖的小窝给自己取暖。这种美梦也只能维持到交电费的前一秒,一旦进入冬天电器的取暖效果和它的电费成正比,家里越暖和电费越高昂。好像在冬天要维持自己的体面越来越难了,仿佛要想身上暖和就要钱包千疮百孔,要想保全兜的里体面,就得用肉体抵御寒冬。如今现在越到冬天,越成为一些平台上秀贫富差距的季节了。因为冬季的单品贵,囊中羞涩是做不到能换着穿或者有什么ootd的,此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打扮成为一种奢望。夏天还能靠着快消品牌每天不重样,冬天根本没有余力去追逐时尚潮流,而越来越买不起的天价羽绒服成了工薪阶层难以启齿的痛。但让人疼痛的不单是羽绒服,甭管是次级选项的大衣还是御寒和感到幸福的冬季小单品,每一件都让人在这个冬天感到心寒。当我们把目光从冬季移开,又会发现遭背刺这件事上,我们真正做到了平等。《刺客信条》只有七大传奇刺客,但消费刺客却涵盖了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日出。它们不管地球作息还分白天黑夜春夏秋冬,只管在每个间隙刺痛年轻人本就脆弱的心。去年被挂上热搜的“雪糕刺客”隐藏在冰柜里,看着其貌不扬,却会在你准备结账的时候用价格狠狠背刺。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随便掏出来的一根雪糕,明明和随变、绿色心情、巧乐滋混在一起,价格却高了三倍之多,刮刮乐都没有这种手气。鲜花也买不起了,批发市场十支五十的鸢尾摇身一变就能卖到单枝一百七,想要的氛围感在付账时就消失。甚至你都不知道自己买的花到底贵在哪里,花八块一支,纸五块一张,六张包下来就是三十块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美术生在买宣纸。而日用品作为刺客的老战区,属于指甲刀剪大动脉——磨人的崩溃。家中常用的多功能清洁剂,不同香型之间差价能达到十块。饭前饭后要洗手,但泡沫型洗手液的价格是同品牌无泡沫的三倍,基本功效还一样。最常消耗的纸巾最能见证商家的诡计,什么s码xs码还有三层四层,虽然同样包装但是不看详情根本看不出区别。就是去超市随手拿一包卫生巾都有可能被大耳刮子抽到蒙圈,四十多块钱的一包日用,南风瑾都给皇甫珊买不起。日用猛的被刺一下多少还能安慰自己承担的起,但吃饭这事它不是用牙签而是钢锥刺。记忆中的麻辣香锅还停留在平民党的快乐老家,现在直接像吃火腿似的给你单位定到50g,换算一下荤菜80一斤,素菜40一斤,有时荤素同价,折中一下60一斤。《卡萨布兰卡》说“世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的酒馆,她却偏偏走进我的”,搁到现在,这种缘分可能就从《卡萨布兰卡》转场到了《水浒传》的十里坡。因为商场里随便走进一家干货店,1600一斤的话梅就会告诉你刺客与劫匪的差别。也是因为这些刺客不断地侵蚀着大家的生活质量,把一件件小时候觉得没这么贵的东西变成奢侈品,年轻人终于在“天价羽绒服”这儿怒了——你要因为设计费在后面多加一个零,我就反设计,直接加入门口保安多队伍,一件军大衣就是最时尚抗冻的冬日单品。军大衣也不顶用的话,就把城市变成家禽养殖处,什么鸭子、大鹅都逃不过被薅秃噜毛的命运,主打一个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其他消费也向此看齐,钟薛高吃不起,咱还有东北大板和马迭尔冰棍,这要是再涨上来就买套模具自己做,用卖不出去价格暴跌教它做事。外卖顿顿三四十,中式白人饭是胃最好的伴侣。网上服装店价格愈发离谱,批发市场一站式买够四季。办法总比困难多,曾经的时尚潮流在高物价的冲击下变成一种奢望,在消费主义的陷阱边缘,年轻人看一眼掉头就走,绝不硬着头皮往下跳。毕竟经过这些刺客们的光顾,咱们都悟出了一个道理:时尚都是虚的,实际需求和生活质量不会骗你。只是让人难过的是,这几年虽然哪里有刺客,哪有就有00后蹦出来整顿市场。但即便我们义愤填膺同仇敌忾,在这股奔腾而来的刺客浪潮下,还是后继乏力。出生在现代社会的我们,习惯了着买卖交易,无法像《荒野生存》的克里斯托弗一样自我放逐,尝试做自给自足的六边形战士。对于更多人来说,我们就像那个经典的比喻:一个放在斜坡上的小球,看似自由的滚动但一定会触底。社会从来都不公平,作为弱势者的我们就是那颗小球,不由自主的滚到了坡底。正如福柯所言:“如果我完全没有强迫你,并使你处于完全自由的状态,你却依旧选择了我为你预设的道路,那就是我开始运用权力之时。”我们所做的努力,不过是考虑这份力究竟是滑动摩擦还是滚动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