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谷趋势（ID：zgtrend） | 华南索罗斯
就这两天，年底的380亿对赌“迫在眉梢”，王健林突然四处张罗出手旗下万达电影的股权。甚至今天有消息传出，老王急得连一二线城市的万达广场都想卖掉。从今往后，全国877家万达影城，都将“由王改姓马”。前首富老王曾经的电影梦、足球梦，纷纷梦断2023。眼下，除了打死不接班的“不肖子”王思聪，王健林手上还有什么牌？在万达集团的版图里，酒店和万达广场早就被卖了，体育和电影也没了，剩下的怕是只剩小额贷款这块金融牌照，和百年人寿保险的股权了。12月6日，万达电影发布公告称，公司实际控制人王健林拟将其合计持有的公司控股股东北京万达投资有限公司 51%股权转让予上海儒意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若上述交易最终完成，将会导致公司控制权发生变更，并将按规定停牌不超过2个工作日。大多数人只知道王思聪有极高的电影艺术审美，却不知道老王才是真爱电影之人。2005年，王健林欲开办院线，遭到99%的股东反对。甫一开始，老王做电影的初心其实颇为被动：只是因为觉得购物中心光靠买东西是不行的，于是就搞电影院、卡拉OK、电子游戏，做了之后发现，院线的净利润率高达17%，超过地产主业，“且文化产业能得到更多政策支持”，“是一个没有天花板的行业”。2012年到2016年，王健林迎来电影事业的高光时刻。2012年，万达26亿美元收购美国第二大院线AMC；2013年底宣布斥资500亿元在青岛打造东方影都；2016年，又以35亿美元收购传奇影业，随后宣布与索尼旗下Motion Picture Group达成战略合作，并剑指“全面注资好莱坞六大”。万达电影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今年前三季度，万达电影国内影院实现票房62.2亿元（不含服务费），同比增长67.6%，较2019年同期增长5.2%；观影人次1.5亿，同比增长68.7%，较2019年同期增长3.7%。钱到手的同时，口碑也没落下，《流浪地球2》、《孤注一掷》等口碑电影，也有万达的身影，成为万达困境中少有的亮点。更何况，整个电影行业都在强势复苏，阿里影业上半年营收同比增长43%，猫眼娱乐上半年营收创下历史同期新高，横店影视上半年营收同比增长40%......乘着行业的东风，万达电影也许真的能成为万达翻盘的希望。可就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如此重要且优质的翻盘底牌，居然就这么被卖了！今年以来，万达电影股权数次被转售，累计变现超50亿元。王健林曾表示拍电影是自己的梦想，屡屡卖股权虽然让他的电影梦不再完整，但至少他还是自己梦想的实控人。我们也没必要在他伤口上撒盐，毕竟这是王健林反复权衡的结果。讽刺的是，接盘老王万达电影的出资方，与许家印还有一层关系。出资方上海儒意由中国儒意控制，后者的前身，是由恒大和腾讯控制的恒腾网络，2020年，恒腾网络以72亿港元全资收购儒意影业，实现借壳上市。恒腾网络标志着许老板进军电影行业的野心，也投资过不少像《你好，李焕英》这样在票房上大获成功的作品。2021年，经营艰难的恒大难以为继，清仓恒腾网络。卖掉万达电影还不算。12月7日，又有媒体曝出，万达集团拟出售旗下位于一、二线城市的万达广场以换取流动资金，目前在和险资机构洽谈，但万达方面并未透露接触的险资机构为哪家。2017年世纪大甩卖之后，万达似乎一直以一种度过了危机，但又没完全度过的形象示人。2023年4月，面对汹涌的舆情，王健林召集一众高管，曾开了一次内部会议。中国经济时报报道称，尽管会议现场气氛低迷，但王健林依旧充满激情地强调困难只是暂时的、阶段性的，要有信心和决心，“绝不躺平！”此后当他再一次出现在人们眼中，早已没了当年不怒自威的企业家风范，取而代之的是瘦削的身型，和憔悴的面容。煎熬的，不是债务，而是他为了化债不得不做出的痛彻心扉的割舍。万达集团再成功，不过是能提供滋养王健林梦想的养料。他真正的梦想，是踢足球和拍电影，在万达曾经的商业帝国里，这是最辉煌的两根罗马柱。上世纪90年代初，万达还只是大连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房地产公司，兜里有了点钱的王健林，选择投资大连足球俱乐部，此后大连万达的比赛，王老板常在场边亲自督战。随后的几年，这支球队不断在中国足球历史上留下身影——4个中国足球甲A联赛冠军，55场不败神话，一度在国际足联的排名上位列亚洲第一；鼎盛时期，中国国家队半数以上球员均来自大连万达。和豪掷1亿入主广州足球队的许家印相比，我们相信王健林对足球的爱更深沉。直到1998年，因为一次争议性判罚，王健林盛怒之下，亲自宣布万达集团将从此退出足球界。但挚爱怎可轻易割舍，此后王健林做过青训，也赞助过国家队。2015年底，他又整合马德里竞技、盈方体育、世界铁人公司成立万达体育，即便是2017年，万达把能卖的都摆上了货架，万达体育也是藏在深闺之中的非卖品。事实最终证明，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卖的，只是处境够不够艰难，出价够不够高而已。2019年7月，万达体育登陆纳斯达克，517天后，万达体育便顶着市值蒸发一半的窘况退市。而同时深陷流动性危机的万达，也不得不将目光投向了所剩不多的资产。今年8月，盈方体育发言人坐实了万达将出售的说法。一个月后，有消息称有公司对这笔交易很感兴趣，双方正在进一步洽谈。如出售成功，则意味着万达体育的消失，王健林30年的足球梦，将就此梦醒。相比许家印2021年退出中超，王健林多坚持了两年。究竟是怎样巨大的窟窿，需要让古稀之年的王健林，数次承受失去挚爱的苦痛？时间拨回2014年，一年前初登中国首富之位的王健林，春风得意，在港交所敲响了上市的铜锣，大连万达商业地产股份有限公司（万达商业）就此上市。上市当日，万达商业破发，此后随着A股、港股的一轮牛市，万达商业股价上升至78港元，随后到来的熊市，万达也未能幸免，2016年2月，万达商业下探至31港元附近。其实早在2015年，蝉联首富之位的王健林，就已有让万达商业回A上市的打算，2016年的行情更是坚定了他的想法。“万达商业不同于一般的房地产公司......不能用简单房地产公司估值，香港股指只有不到5倍，市值还低于净资产。这种低估值让万达无法忍受”，是王健林决心私有化万达商业的原因。2016年，王健林主导万达商业私有化，为支付高达344亿港元的交易对价，他拉来了一堆外部投资者。投资不是做慈善，看中的是白纸黑字的回报率。外部投资者们的条件，就是如果万达商业没能在2018年8月底前在A股上市，万达就要回购全部股份，并向境内外投资者支付10%和12%的利息。彼时处于事业巅峰的王健林，没怎么多想，就在那张对赌协议上签了字。曾在国内一次演讲中放言“什么哈佛、耶鲁都不如敢闯”，信奉爱拼才会赢的王健林，应该是不相信宿命的。但就在2016年，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时间对王健林来说却成了一个怎么也走不出去的怪圈，过去决策的种种，有心或无意，都在将来的关键节点，像一颗颗呼啸而来的子弹。2017年世纪大甩卖之后，万达商业回A无望。2018年，王健林又拉来了苏宁、融创和京东等巨头，由这几家公司给万达此前没能完成的对赌擦屁股。但擦屁股也是要看回报率的，即便一众投资人中，不乏融创孙宏斌这样的好兄弟，也最多只能给个友情价。于是历史重演，万达再次签下对赌协议，对方要求万达商业2019年的净租金收益不得低于190亿元，且必须在2023年末前完成上市。但老王运气实在是不好。2019年，万达商业的实际业绩未能完成对赌要求，紧接着三年疫情，留给王健林的只剩下上市这华山一条路。2021年3月，眼看A股上市无望，王健林又将希望寄托在了港交所。彼时，万达宣布引入珠海国资委30亿元战投，并专门成立一家轻资产公司，作为赴港上市的主体，珠海万达商管就此成立。同年9月，一批明星资本纷纷入局，同样对万达提出了2023年末完成上市的要求，如果万达不能完成，要么无偿转让相应股份，要么对投资人进行现金补偿。10月，珠海万达商管对5年前花大力气退市的港交所，递交了招股书。时至今日，珠海万达商管已经递表四次，命数也好，巧合也罢，算上这次，万达电影也被卖了四次。2016年退市之后的7年间，时间对王健林来说仿佛成了个闭环，一切复杂的对赌协议，一切在投资人面前的赔笑，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今年3月，万达集团正申请发行60亿公司债之际，收到了证监会的问询函。其中提到，如果珠海万达商管不能在今年底上市，就要向上市前投资者支付约300亿元股权回购款。今年4月20日，万达地产集团有限公司因未履行10亿资金义务，荣登老赖名单。10亿都还不上，你让他拿出300亿，印尼盾？今年6月，万达集团合并口径有息负债1412.83亿元，其中一年内到期的有息负债292.57亿元。300亿，也就是有息负债总额的四分之一，这样看也不算啥。但假使当年王健林选择留在港交所，不逞一时之英雄，留下一个健全的融资渠道，不开始一次又一次的对赌，也许万达电影一次也不用被摆上货架，甚至万达体育，也能幸存。当年看不上的港交所估值体系，当年的潇洒退市，如今被印证为也许是王健林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如果能再来一次，不知他会不会想抽醒当初那个心高气傲的自己。
不管是经典的“一个亿的小目标”，还是那段演讲的另外半句：听者皆以为王健林是讲到兴起，一时口快而已，不曾想这是王家的家学渊源。当年王思聪伦敦大学毕业回国，被王健林批评不懂中国的人情世故，王思聪遂晒出自己的书架，《中国在梁庄》等作品赫然在列，还表示母校太厉害了，自己只能排中下，要是在清北，自己肯定数一数二。很长一段时间里，王健林和王思聪这对父子留给外界的印象都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但从都不约而同拿清北开涮来看，这对父子的默契似乎始终存在。王健林曾说，王思聪从小在美国长大，性格不似自己温和。他指的应该是刚回国的王思聪，私人飞机配豪车，社交媒体上见人就怼，锋芒毕露，也曾因此被禁言一年。可王健林也没温和到哪去。80年代，王健林任职大连西岗区办公室主任。吴晓波在《激荡三十年》中这样描述那个年代：“所有的年轻人都在用‘我们下海吧’这样的词汇互相鼓励。”在这样的氛围里，王健林冥冥之中受到了某种感召。他决定停薪留职，接手了一家负债149万，濒临破产的公司，背水一战。激进飞扬，在王家的基因里一脉相承，这是万达发家的资本，也是困扰王健林7年的元凶。复出之后，王思聪也站在了父亲的身旁，也像父亲一般与曾经鄙弃的大佬们合照，神情严肃，不似从前，穿卫衣、休闲裤和运动鞋，是他最后的倔强。他一反常态，不做电竞，反倒和泰安市政府签约了一项总投资37亿元的文旅项目，像是终于要接父亲的班。但谁能说得准，把70岁的王健林困住的过去，会不会是35岁的王思聪正大步走向的未来？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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