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召开法务工作者大会，加强思想统一和社会管控

作者 / 林海东

9月14-15日，朝鲜召开第七次法务工作者大会，与上一次时隔五年。两次会议的共同主题都是“守法生活”，但差别在于，第六次大会的主要指向是“民”，而第七次大会的主要指向除了“民”之外，更多地指向“法务战线”。

所谓“守法生活”，主要是指社会管控，官方表述为“消除反社会主义、非社会主义现象斗争”（以下简称“消除反非斗争”）。这一概念是经过一个演进过程的，最初只有“非”没有“反”，也曾经作为“社会主义保卫战的思想战”的一个组成部分提出过。2017年12月，劳动党第七次支部委员长大会召开，金正恩在会上将“根除非社会主义现象”作为“一大革命攻势”单独提出，将其从“社会主义保卫战的思想战”中独立出来；至2018年，金正恩在新年贺词中将“攻势”充实完善为充实完善为“在全社会大力展开整饬道德纲纪、确立社会主义生活方式、根除所有非社会主义现象的斗争”，将其独立的地位凸显出来，但这时仍然是只有“非”没有“反”。2019年12月劳动党七届五中全会以来，这一主题被提上重要议事日程，七届五中全会通过八项决议，其中第五项就是“加大与反社会主义、非社会主义的斗争力度，整饬道德纲纪”。至此，“消除反非斗争”成为一个完整的概念，并作为重要政策提出，力度则从“加大”、“进一步加大”不断提升。

这样做的动因，是朝鲜“反非”现象比较严重，金正恩曾经用“在全社会蔓延”、“泛滥”等来形容其严重程度。2021年1月劳动党八大以来，“消除反非斗争”的力度不断升级，这既是基于八大以来以“团结一心”为宗旨的思想统一行动在社会层面的延伸，也是在当前极端困难条件下加强社会管控、维护内部稳定的一项重要措施。为此，八大在劳动党中央的组织机构设置上改组了中央检查委员会、增加了纪律调查部和法务部；其中，中检委和纪律调查部主要管理党内纪检监察，法务部则作为社会管控层面亦即“法务战线”的政策指导机构，有些像政法委和综治委的综合体。八大以来，法务部的权力范围逐渐扩大，原先直接隶属国务委员会领导的国家保卫省、社会安全省也被纳入法务部的指导范围内，同时还提升了中央检察院院长的党内地位（政治局候补委员）。

从本次法务工作者大会的出席阵容上可以清晰看出，“法务战线”扩大了——从第六次大会的以最高人民会议为主，到现在的阵容整齐，真正涉及了“法务战线”的各个方面。来看一下朝媒公布的与会大老名单——

崔龙海：国务委员会第一副委员长、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委员长。这主要是从国务和立法层面看“法务战线”和社会管控的职辖权，崔龙海应该是这方面的把总之人。

金才龙：中央书记。金才龙身兼中检委委员长，但出席法务工作者大会时却没有将这一职务身份列入，由此可以看出，金才龙这个中央书记的分管范围不仅是党内纪检监察，也包括“法务战线”。

劳动党中央法务部部长金亨植、国家保卫相李昌大、社会安全相朴秀日、中央检察院院长禹尚哲。这四位是“法务战线”的部门负责人，分别掌管“法务战线”的政策指导机关和具体部门。中央法院院长车明南没有被列入报道名单，主要是因为朝鲜的报道惯例，低于政治局候补委员、国务委员会委员以下级别的官员不在报道名单之列。车明南的前任姜润石现任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副委员长，是崔龙海的副手。

上述朝媒报道名单以“一常一委四候补”的党内地位为序，除此之外，参会人员包括“各级社会主义法纪指导委员会成员，法务机构和检察、法院、社会安全、检查监督机关工作者，模范法纪讲解员，有关单位干部”。这样就可以大致理清“法务战线”从上到下的体系构成，而从中央法院院长的党内地位（中央委员）看，目前法院在“法务战线”体系里处于次要位置，“法务战线”的主要任务还是由国家保卫省、社会安全省、中央检察院承担，这也大致可以显示出“法务战线”基本的任务方向。

同时值得注意的是，主席台的C位再次出现崔龙海+金才龙两人并列的安排。这基本成为某种定例，即金正恩不到场时，其余会议的C位都是两人并列，比如日前最高人民会议第七次会议的崔龙海+金德训，比如日前第六次工农赤卫军指挥成员会议的金德训+赵甬元。

金正恩在9·8施政演说中指出，要进一步巩固和加强朝鲜式社会主义的不可抗拒之力、朝鲜的第一武器——“团结一心”的威力；提出了对“人民政权机关”的工作要求以及全党全军全民“思想统一”的重要性。第七次法务工作者大会的召开，即是“法务战线”对这一要求的具体落实。朝媒报道称金正恩向大会发去信函，但没有公布信函的具体内容；无独有偶，日前第六次工农赤卫军指挥成员会议时也出现过同样的情况。这大致说明，金正恩信函的内容提出了一些不适于公开的内容。在朝媒报道的崔龙海所做大会报告的内容中大致可以找到一些金正恩信函内容的蛛丝马迹——比如金正恩提出“关于建设法守民、民守法的真正人民国家的思想等坚守社会主义法律的人民性、加强法律制度的纲领性指针，提供了在法务工作和活动中始终坚持的思想理论的武器”；比如“法务战线”目前的一系列工作缺点以及克服这些缺点的任务和路径。值得注意的是，这些缺点有一个重要的核心，即“在维护国家安全和人民权益、争取社会主义前进发展的斗争中未能尽责尽职”。

6月劳动党八届五中全会之后，金正恩在半月内连续召开6·12书记局会议和6·27书记局扩大会议，其中一个重要主题是“加强对保卫、安全、司法、检查部门工作的政策指导”，同时提出改组劳动党中央部门机构设置，要求负责法务战线的“当前组织进行年内所需的工作”。这大致意味着法务部面临改组，有可能在年底召开的八届六中全会上出现相应的组织与人事调整，甚至有可能从现在的“部”升级为“委员会”。而将上述“未能尽责尽职”的核心缺点与这些调整联系起来看，则大致意味着“消除反非斗争”的力度将继续“进一步加大”，社会管控将进一步加强。而本次法务工作者大会的意义在于，它将成为下阶段朝鲜继续推行“团结一心”思想统一行动、加强社会管控的一个新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