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法建交60周年：从“四大件”看合作与博弈

1964年1月27日

中法两国同时发表联合公报

只有两句话

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法兰西共和国政府

一致决定建立外交关系

两国政府为此商定在三个月内任命大使

这则新闻被媒体视为“外交核爆炸”

法国成为第一个同新中国建交的西方大国

就像一块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

一些西方国家抛弃了敌对和偏见

开始谋求和新中国建立关系

今天是中法建交60周年纪念日

回顾六十年来

尽管偶有波折

但中法关系森林早已郁郁葱葱

“四大件”看中法关系

说起中法经贸结构

始终绕不开“四大件”

奢侈品、高铁、核电、飞机

或许，中法关系中的故事和细节

就藏在这四件商品中

这是一张经典的老照片

1978年改革开放伊始

法国时装大师皮尔·卡丹

一袭风衣潇洒地走在长安街上

引来身着蓝布衣的北京市民的围观

这位受邀来出谋划策的法国人

第一次将“时尚意识”和“先进生产力”

带到了尚未融入全球分工的中国服装业

从此，法国时尚与中国结下不解之缘

直到今天，提及法国

时尚和奢侈品总是绕不开的话题

而随着中国经济的崛起

法国奢侈品成为最大的获利者

去年中国买了1万亿的法国奢侈品

有望成为全球最大奢侈品市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法国是中国服装和时尚业的启蒙老师

亦是反映中国人财富冲动的镜子

当然了

中法合作的重头戏还有其它“三大件”

其中之一就是核电站

1978年，法国外贸部长弗朗索瓦访华

当记者问“中国是否会向法国购买核电站”

邓小平在镜头前比了一个“V”

谈笑间，中法核电合作拉开帷幕

法国成为了中国的“老师傅”

他递上了厚厚的图纸，亲自上阵

不到七年，便让大亚湾核电站投入运营

而随性的法国人也没留啥心眼

不懂得设置“后门”

甚至手把手地教中国小徒弟技术

这让当时电力部部长感叹道

法国是最早愿意向我们出售核电站

也是最早愿意向我们转让技术的国家

不仅仅是核电站

法国还协助建设了40多个水电项目

包括了世界第二大抽水蓄能电站

而中国师从法国的同时亦不断创新

终于蜕变成一代“基建狂魔”

除了电力体系的搭建

中国高铁亦有法国的底子

1980年代，中国重启高铁计划

最早引进的技术便是法国TGV

它为中国高铁自研奠定了基础

而接下来

中法合作最为人津津乐道的

便是2004年高铁招标案

当时中国“醉翁之意”在于关键技术

于是，法国、德国、日本、加拿大

在谈判桌上刀光剑影、兵不厌诈

德国西门子漫天要价

日本技术转让抠抠搜搜

最终还是略显诚意的法国阿尔斯通

笑到了最后

中国送上6.2亿欧元大单

直接避免了它即将破产和被肢解的命运

而阿尔斯通将AGV高速列车

七项关键技术全部转让给了中国

这次谈判也直接拉低了采购价和转让价

毫不夸张地说

没有法国的“搅局”

中国难以用低价获取高铁的核心技术

而没有踏脚石

自研之路将更为漫长

“中国卖八亿件衬衫换一架大飞机”

这句名言出自2005年中法企业会谈

而这架“大飞机”指的就是空客380

空客是法国航天的王牌

1980年代进入中国民航业

却一直被美国波音吊打

然而波音并不珍惜这个千亿市场

以“担心技术失窃”为由

千方百计阻挠在华建生产线

看到似曾相识的剧本，法国人说

我们就在中国搞一条飞机总装线吧

于是“泼天的富贵”砸向了空客

比如去年小马哥访华

马上推销出160架空客飞机

这些年来，空客1/4的销量来自中国

占领了中国民航的半壁江山

同时民用机零部件皆实现“中国制造”

中法“三大件”的合作

告诉我们一个简单的道理

订单只是外交的手段

信任则是外交的基础

中法政治默契和竞争

两国经济合作

基于政治上博弈

中法为何能保持数十年的良好关系

里面大有文章

戴高乐时期

法国实行独立自主外交政策

随着一声

“MAKE FRANCE GREAT AGAIN”

那时的法国不仅怒怼美国

还顺带退出了北约

“戴高乐主义”带来的结果是

一个脱离苏联轨道的社会主义大国

一个挑战美国霸权桀骜不驯的盟国

打破了意识形态的藩篱

事实上这是戴高乐的平衡务实策略

当美苏阵营激烈对峙时

法国就成了斡旋者

找到漏洞，两边通吃

这或许才是中法建交的关键

而戴高乐继任者蓬皮杜和德斯坦

皆奉行了这一原则

然而冷战结束后

平衡外交的大环境已不复存在

幸运的是

一位荷尔蒙爆棚的猛男天降法国

他叫雅克·希拉克

作为戴高乐主义的继承者

他看不惯美国的单边主义

于是毒舌频出

“我讨厌像可口可乐这样的垄断型公司”

希拉克意识到

必须联合统一的德国壮大欧盟

力推世界多极化格局

冉冉升起的中国自然成了拉拢对象

当然希拉克主政时期的“亲华”

离不开他个人对中国文化的痴迷

他喜欢川菜、唐诗和中国青铜器

第一次邀请江泽民到家做客时

希拉克吟诵了杜甫《客至》中的诗句

花径不曾缘客扫

蓬门今始为君开

当希拉克的“中国情结”折射到政治上

不仅推动中法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

希拉克还认真承诺

“协助建立一个中国的民族工业”

这位深受中法人民喜爱的总统

创造了中法关系的“黄金十年”

中法关系并非一帆风顺

若要用一个词概括法国民族性

那便是“两面派”

两面派的好处是能玩均势外交

但弄不好就是两头得罪

希拉克之前

有个叫密特朗的总统

他一边对华投资一边对台军售

结果触碰了中国政治红线

中法关系降到了历史冰点

希拉克之后

萨科齐携模特娇妻入住爱丽舍宫

但他抛弃戴高乐主义，奉行大西洋主义

全面加入北约体系，抱美国大腿

在和中国打交道时常常两面三刀

这名油腻和精致的政客

并没有让中法关系更进一步

而除了外交上的博弈

法国也同经济逐渐崛起的中国

在非洲大陆展开“竞争”

希拉克曾说

“若无非洲，法国将沦为第三世界国家”

（这句话也适用于法国国家足球队）

二战后西非依然是法国的地盘

法国通过软殖民战略加强控制

如今却发现

“世界工厂”的商品武器更为强大

尽管中国援建投资非洲为了“去产能”

但在法国看来

无异于试图接管其后花园

因此对抗始终暗流涌动

一个真正的朋友

2017年5月7日

39岁的马克龙上台

有媒体解读马克龙的名字

“法国战马征服中国巨龙”

在中美关系趋于紧张的环境下

是加强合作，还是脱钩

中法关系扑朔迷离

然而小马哥这位政治“中间派”

既能突破禁忌

又能恪守传统

他自诩为戴高乐主义者

追求大国尊严，坚持独立自主

他玩的依然是戴高乐的那一套

既和美国暧昧不清

又和中国加大经贸往来

只不过，时代已变

马克龙意识到如今的中法合作

不再是学生和老师的关系

两国之间更为平等和尊重

他说“不试图当对方的教师爷”

回顾中法建交60年

友情多于敌意

共识多于分歧

欣赏多于傲慢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

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法国就像是中国的一面镜子

两者皆为陆权国家，崇尚中央集权

都进行彻底的革命，并极具民族自尊心

而法国不能放弃戴高乐主义

正如中国不能丢掉毛泽东思想

或许中法合作

才是历史和未来的主流

因为在国际舞台上

中国需要朋友

更需要一个能懂自己的朋友

走进智能化工厂转型一线

探索巨变中的中国制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