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短剧，今晚唤醒花钱的冲动N次
短剧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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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节《我在八零年代当后妈》的爆火，让竖屏短剧成为整个影视行业都无法视而不见的话题。这些剧情简单粗暴、情绪激烈直给的小短剧，让不少人一集一集追下去，不但甘心付费被“收割”，还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不管这种短剧是无脑糟粕，还是迎合短视频时代下人们的内容消费习惯，万事“存在即合理”，当看短剧的观众在看热闹时，短剧行业的从业者们，却在各自的领域认真对待自己的职业。
我们采访了几位短剧演员、导演、制作方人士，聊了聊他们与短剧的故事，以及他们眼里这个行业的一些“真相”。
进入短剧行业的他们
23岁的小能去年从哈尔滨师范大学影视表演专业毕业，10月就开始演短剧。在此之前，她一直在舞台上演话剧，觉得话剧和短剧的表演方式完全不同。话剧需要更夸张，肢体语言更明显，与其他演员之间的配合更重要。但短剧的表演要生活化很多，而且基本没有调度肢体语言。
她说行业里也有很多非表演专业出身的演员：
其实这个行业，很多人没学过表演，也来演短剧，所以影视专业学生入行也没什么优势。”
对进入短剧行业，小能想得很简单，就是想演戏，也为了赚点钱，当时也没有其他跟大组机会，就这么一部部短剧演了下来。
短剧拍摄密度极高，一部短剧100集，基本拍摄六到十天，主演每天拍摄时长最少八小时，“上不封顶”。小能有一次连续拍了26小时没休息，说工作人员到最后都没力气说话了，但短剧行业早已习惯这样的节奏。
每拍摄一部短剧，她能拿到几千块钱酬劳，这是一部短剧女二号标准的收入。
如今已经演出《梦华录》《功勋》等大剧的管云鹏，也有过一段拍摄短剧的时光。原本学习播音主持的他面试第一个剧组就成功，拍了职业生涯中第一部电视剧，2016-2017年又连续拍了三部电视剧，职业开场算得上顺利。然而2019年他所在公司的经纪部门解散，管云鹏回到郑州，暂时无戏可拍，当时还不叫短剧的“信息流广告”恰好出现，他觉得不能让自己没了演戏的状态，于是开始拍这种剧。
拍短剧时期的管云鹏
/受访者供图
短剧的每一分钟都要承载很多内容，拍摄起来状态非常夸张，和正常电视剧演起来完全不同，那时候管云鹏每天演完戏都告诉自己“一定要把今天这个状态全扔了，要记得过去是怎么自然演戏的”。
他连续拍了几个月的短剧，每天从早晨六点多开始，直到晚上七点以后结束，甚至有时候到凌晨一两点。当时拍信息流广告的片场只有几位演员，需要给别人搭词，连续一整天都要在现场。那时管云鹏的收入和一个上班族差不多，每天几百块钱，每月也只有几天有戏拍。
和演员们差不多的是，大多数拍竖屏短剧的导演，也都是因为暂时找不到其他机会，才来用这种活儿给自己过渡。
98年生的王同学大学期间学习影视摄影与制作，在校就经常在短片拍摄中做导演。她目前已经拍过20部短剧，她坦言：自己曾与知名平台合作拍摄多部横屏短剧，
但在当下横屏剧机会变少，竖屏短剧项目渐多的当下，她必须在理想和现实中做出抉择，找到平衡。
她承认自己从拍摄横屏短片变为拍摄竖屏短剧在拍摄方式上也经过了困难的适应阶段，因为“竖屏剧需要在高强度的工作状态下，拍出情绪最高的点，需要协调各部门和演员的状态和情绪”。
而且从导演的角度来说，竖屏短剧要保证每秒的信息量都很紧凑，基本上做不了太多演员走位和拍摄上的调度，做横屏短剧因为时长优势，可发挥的会更多一些。
但王同学觉得这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作为毕业没多久的人来说，目前拍摄机会较少，竖屏项目机会相对更多，与其等待，不如拍一些竖屏短剧的同时寻求一些其他的机会”。
拍短剧，到底low不low？
年年是短剧行业内人士，她坦言当下短剧制作的目标就是为了吸引人花钱看下去，付费模式是基础，在此基础上考虑更多的变现模式。
她说，一般有了前三十集剧本就可以进入拍摄筹备，这个过程大概四周，然后拍摄用一周，后期用三到四周，也就是说，一部作品从筹备到上线，八到十周就足够了。
这比传统影视的周期短，投入少，但也不是稳赚不赔，如果投放不好，也赚不到钱。
年年说，在他们的调查结果中，竖屏短剧的受众群体大多是非一线城市的中老年人。而且，下沉市场能付费的用户也是少数群体。
“短剧对演员们的技能提升有限，”小能说，“虽然一直在表演，但短剧行业和其他影视剧还是有区别”，自己现在演技有提升，但也仅限于演短剧的技能提升，因为这种短剧和影视剧的表演方法并不一样。
小能在剧组
/受访者供图
未来想拍电视剧的小能也在见其他剧组，但很多正式剧集收演员资料时，根本就不要短剧资料。她想过转型，但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不过她说自己还是会坚持，会去横店继续拍短剧、跟组。
有人提到短剧拍摄“会毁了所有视听逻辑和剧本逻辑”，正在做短剧导演的王同学觉得此言过重，因为“无论是短剧还是长剧，还是电影，它的视听语言和剧作都是不同的，每种视频类型都会有自己的一套视听语言风格和逻辑”。
管云鹏也形容短剧剧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说剧组里包括导演、编剧、制片人等幕后人员，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领域上专业做事。
对业内人士来说，短剧的火爆甚至会给一些暂时无戏可拍的工作人员一些机会，说白了，在影视行业暂时没有恢复到之前的繁荣时，让更多人吃得上饭。
已经告别短剧行业的管云鹏观察到，现在很多公司又开始拍短剧，制作也越来越精良，他觉得“这是为行业里一些演员提供了机会，这是更大一个市场，让演员起码有戏拍”。
演员演短剧也是一种锻炼，尤其在没有更优秀作品表演机会的时候，这就是一种很好的保持状态的工作。
“一个演员，只要有好的表演机会就可以。”他说短剧能让一部分演员“有饭吃，有戏演”。身边有很多之前拍电视剧、网大的演员，现在没有活儿干，已经开始拍短剧了。“与其在家里待着，还不如让自己有一些实践和作品出来的机会。”
竖屏短剧还能火多久？
短剧行业的持续爆发，加上春节档爆款加持，让行业内对竖屏短剧的讨论越来越多，不但大量资本陆续入场投资，一些视频平台也开始做自己的精品短剧，甚至周星驰也开始入场短剧领域。这似乎会给短剧市场带来一些新气象。
周星驰拍摄的短剧
/图片来自网络
身处短剧制作行业中的年年谈起春节档爆火的《我在八零年代当后妈》时说，它的制作和演员质量上乘，投放和营销也赢了。所以之后，又有一波资本入场尝试短剧，因为投入风险比传统影视小很多，亏几十万不动筋骨。
对于竖屏短剧的未来，她觉得：
只要没有非常极端的政策出台，短剧行业会持续发展，直到下一次内容载体升级，就会有更流行的内容形式取代它。
她也不觉得短剧行业会挤占传统影视行业的发展，因为这本身就是不同赛道，受众不一样，生产模式和变现方法都不一样。“而且一部短剧从头看到尾也就一个小时，谈不上挤占其他影视剧的空间。”
而在管云鹏看来，资本的入驻是行业发展的必经阶段：“资本肯定是逐利的，长剧集投资大，回收慢，收益也不确定。但短剧一周就可以拍完一部，投资小，回款周期也快。”作为演员，他也了解大家现在生活节奏快，越来越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看长剧，短剧的发展就迎合了大家迅速刷完一部剧的需求。“每一种存在的合理都会有一定实效性。”
管云鹏说，现在竖屏短剧经过了两年，已经发展到顶峰了，接下来或许会淘汰掉一些制作水准不好的，剧集节奏可能会更紧凑，演员的演技和制作水准也都会更精良。但接下来短剧会不会被新的内容形式代替，也确实值得画一个问号。
他觉得观众看多了之后，也不可能再接受制作低劣的作品，包括剧本结构、演员表演、后期剪辑。
从2019年就开始做短剧的导演儒枫亲身经历着这个行业的发展，他说现在一些短剧，其实虽然投资高了，看上去华丽了，但也没有比过去的质量高出多少。
但他相信：“任何一个行业不会因为资本的介入产生影响。因为只为了捞钱的那部分资本，早晚会出局。”
他说，当下短剧行业欣欣向荣，需要更多年轻人、从业者、投资人进入行业。
但当市场给你机会做导演、做演员、做投资，你就需要花时间去学习。”
“如果你看到行业很火，但你从来没做过投资、没做过演员，你要做的是先去花时间花精力，从最基础开始学习，否则你不要想能在这个行业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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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Sissi Hua
撰文 离心力
视觉 Jiayi Cui
校对 Iv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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