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才子为“门楣”害死初恋，为什么老人常说，婚姻要注重“门当户对”？

文 | 有书苏抖抖 · 主播 | 晏娇

有书君说

古代词赋曾写过两位神女：一曰瑶姬，一曰宓妃。

 

前者乃巫山神女，传说中，楚襄王曾与之会于梦中，夸赞她的容貌乃“上古既无，世所未见”；

后者则为洛水之神，机缘巧合下偶遇曹植，留下了传世之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在唐朝，有一位被称作“谪仙下界”的女子，据说两位神女在她面前，颜值也不过如此。

 

虽不知这位女子是否确有其人，但有一位大诗人为了她，足足背负了一千多年的骂名。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今天，就让我们一起来揭开中唐传奇压卷之作《霍小玉传》的真相。

“李郎君大喜！李郎君大喜啊！”

“鲍妈妈怎的来了？”

“李郎君，妈妈我可算是给你找着人儿了！还是位仙人哟！”

这位鲍妈妈是唐大历年间的一位媒婆，坊间传言，她曾是长安城驸马府上的婢女，十几年前赎身出府，做起了给男女牵线搭桥的活计。

她口中的李郎君，正是后来诗作被誉为“中唐第一”的大诗人，但当时还只是刚中进士的书生——李益。

唐朝民风开放，礼教不像宋朝那么严，官员文士、平民商贾素有狎妓之风。

李益也不例外。

他虽刚满弱冠，却常以“风流才情”自夸，迫不及待地想要觅一位佳偶，所以委托人脉通达的鲍妈妈替他多多留心。

鲍妈妈是长安城相亲行业的活招牌，没多久就打听到了一位符合李益要求的女子，于是赶紧找上门来回话。

“那位小娘子说是霍王李晖的小女儿，名唤小玉，很是得宠。

但霍王去得早，她母亲又是个婢子，身份卑微，母女俩就被赶了出来。

为了求条活路，霍小娘子不得已入了贱籍。”

“竟是如此！也是个可怜人。”

“谁说不是呢！

她虽是歌妓，但高情逸态事事过人，音乐诗书无不通解，那脸蛋儿哟，像是下界的仙人！

她还不求钱财，只愿求得才子真心。

妈妈我一听，说的不正是李郎君嘛！”

“鲍妈妈所言当真？”

“当真，当真！已经约了明日午时见上一见。”

“鲍妈妈，此事若成，某当牛做马都得谢谢你！”

第二日，李益便跟着鲍妈妈登门拜访去了，可人没见到，却被一只鹦鹉来了个“下马威”。

“有人来了！快放下帘子！快放下帘子！”

都说鹦鹉通人言，懂人性，如果李益把这“警示”听进去，或许能够避开往后的厄运。

但常言道“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难逃”，有些人是命中注定躲不过的。

“真是好诗！” 

霍小玉从听到这句诗的那一刻起，就生出一腔思慕之情，日夜都想着能跟李益见面。

这回听说有媒婆正在为李益打听人，立马便应下了见面一事。

不光是霍小玉，就连她的母亲也对才貌兼备的李益相当满意。

于是乎，李益上门拜访的当晚，就直接被安排入了洞房。

生米已然煮成熟饭，按照一般的世俗发展，便是有情人要名分了，但霍小玉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空有“霍王之女”的名头，身份却不被承认，更别提如今连良民都算不上。

李益可不一样。

他出身名门陇西李氏，祖上是西凉太祖武昭王，“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卫国公李靖与他同宗，家族中此前更是出过五位宰相。

如此对比，横亘在霍小玉和李益之间的不是鸿沟，而是天堑。

“郎君，我本是倡家女，自知不能与你相配。

今日你不过是看上了我的姿色，待他日色衰而爱驰，我便会跟女萝秋扇一样被抛弃。”

“小玉，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我有幸与你一起，便全了平生之愿，来日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不会丢弃你！”

李益当即提笔在绢布上写下海誓山盟，好不容易才让霍小玉止住了眼泪。

从那一天起，二人日日弹琴说爱。

李益援笔成章，引谕山河，指诚日月，句句恳切，任谁见了都抵挡不住他的爱意。

两年时光很快便过去了。

大历六年（771年），李益等来了去郑县做主簿的任命，得在上任前回家省亲报喜。

离开长安前，霍小玉向李益提出了一个请求：

“郎君，当日的海誓山盟到头来定是一场空话，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盼郎君可以答应。”

“小玉，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何又说这般的话？”

“郎君且听我说。

我如今十八，你也才二十二，离而立之年尚有八年。

我希望你可以将这八年留给我，我会把这一辈子的欢好都在这八年里享用完。

之后，你自去结你的亲，我也会落发出家，常伴青灯。

如此，我就满足了。”

“小玉，你莫要再说了。

我发过誓，此生定会与你共白头！

你莫要担心，八月我就会派人来接你，到时候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誓言的真心不用怀疑，李益却低估了门第差距的压力。

他的母亲坚决不同意自己的儿子娶一个贱籍女子入门，而李益又不敢忤逆母亲的意愿。

为了尽早斩断儿子的念头，李母当即替李益议定了亲事，选了同样出身名门范阳卢氏的表妹作儿媳。

李益自知此事无力转圜，无脸面对霍小玉，可谓进退两难，索性不再联系，连一封书信也不再寄了。

但霍小玉哪里知道这些？

她仍旧苦苦等着，哪怕过了约定的八月也依旧坚持。

春去秋来又过一年，她因忧思成疾，再难起身了。

即便如此，霍小玉也没有放弃，散尽家财去打听李益的音讯，就连当初父亲专门令人为她打造的紫玉钗都要拿出去卖了。

她不知道的是，所有知道她与李益之事的亲朋好友，都被李益下了“封口令”，不准他们向霍小玉透露任何消息。

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霍小玉最后还是从李益的一个表弟口中得知了真相。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这样的人呐！” 

霍小玉缠绵病榻，除了悲愤疾呼，什么也做不了。

她想方设法让人给李益带话，想见一面，但李益始终躲着不见。

最后，还是一位黄衫侠士在听闻此事后，为霍小玉愤愤不平，强行把李益骗了过去。

重回故地，又见旧人，仿佛空气中都凝结着对往日春情的不堪与唏嘘。

霍小玉勉强梳了妆起身，此刻含怒斜视良久，默默端起一杯酒，浇在二人之间的地上，随后怒斥道：

“我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负心若此！”

“小玉，我……”

“我就快死了，可怜我的母亲再无人供养，往日钟情的那些绫罗绸缎、丝竹管乐也不得不丢下。

我含恨下黄泉，都是拜你所赐！

今日我与你诀别！

我死以后，一定变成厉鬼，让你的妻妾终日不得安宁！”

霍小玉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死死拽住李益的手臂不放，直到吐出她在这人间的最后一缕浊气，才死在李益怀里。

这段临终前的“诅咒”很快便应验了。

李益开始无端猜忌妻子与人有私，频频“看见”陌生男子的身影出现在家中。

为此，李益还对妻子动粗，百般虐待。

夫妻之间一旦生了嫌隙，关系就再也难以修复了。

于是，李益终是诉至公堂，休了妻。

往后岁月，李益像是中了魔，不管跟哪个女子在一起都止不住猜忌之心，再无幸福可言。

可以说，他创作《霍小玉传》的动机，很有可能是为了迎合党争的政治需要，而身居高位又有名气的李益正适合当那个靶子，不给他泼两盆“脏水”，似乎都说不过去。

考据过史料便可得知，李益是在建中四年（783年）拔萃登科，但传中却提前了12年，而在娶卢氏为妻时，他早已年过不惑。

故事中霍小玉喜欢的那句“开帘风动竹，疑是故人来”也是蒋防改过的。

原诗为“开门复动竹， 疑是故人来”，是李益写给故友的。

所以，《霍小玉传》的故事乃至霍小玉其人，都应了“子虚乌有”四个字。

但不可否认，这部传奇拥有极高的文学价值，李益也算是从另一个层面“为艺术牺牲”。

霍小玉的存在，是备受欺凌之辈对门阀制度、对世俗等级残酷的最大反抗。

故事中的她与李益，不该以“痴情女与薄情郎”一言以概之。

这是悲剧的，也是浪漫的。

或许也正因如此，才吸引了一代又一代人，去演绎霍小玉的悲情，去破开人情的凉薄，去以谴责之言在历史的甬道中呐喊。

谁也说不准，李益的那首《写情》，可能写的正是他所遇见的某一位“霍小玉”：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参考文献：

• 《李益》

• 《霍小玉传》

• 《唐才子传》

• 《旧唐书》

• 《新唐书》

• 《中国古代十大传奇赏析》

• 《西李氏初论——北朝时期的陇西李氏》

• 《唐故银青光禄大夫守礼部尚书致仕上轻车都尉安城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赠太子少师陇西李府君墓志铭并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