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读书日,和宝藏老师们一起聊聊“读书”
“作家与书桌”系列作品
吉尔·克雷蒙茨(Jill Krementz)摄
Q
钱老师您好,我是北京四中语文教师王志彬。想请教您的问题是,自2017年“新课标”以来,“整本书阅读”是中学语文教学的高频词。对于《朝花夕拾》《呐喊》《彷徨》,老师们都倡导以“整本书”阅读的方式,进入鲁迅的文学世界与精神世界。但在中学阶段,鲁迅的散文、杂文、小说,散落在各个不同学段。您认为,中学语文教师,应如何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地把鲁迅的丰富性、完整性和广阔性传递给学生?
钱理群:关于这一问题,我有三点看法和建议。
(1)我曾经倡导在高中阶段开设六门中国文学经典选读课。即《论语》《庄子》——这是中国传统儒家、道家的开山之作;唐诗、宋词选读——中国传统文学的顶峰之作;《红楼梦》——中国传统文学、文化的“百科全书式”总结之作;鲁迅作品选读——中国传统文学进入“现代文学”时代的创新之作。经历了从起点——高峰——总结——新创造的历史全过程阅读,就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这六大经典,有的要“整本书阅读”,如你提到的《论语》《红楼梦》,以及鲁迅的《呐喊》《彷徨》《朝花夕拾》。但有的就只能“选读”。就鲁迅作品阅读而言,除了这三大经典之外,恐怕还要选读《野草》《故事新编》,特别是鲁迅杂文的一些经典篇目。
(2)对经典的阅读,如你所说,在用主要精力在课堂上进行“文本细读”的基础上,恐怕还要有一些综合性的讨论。我在B站上“讲鲁迅”就有两部分:细读《孔乙己》《铸剑》《推》《雪》之外,还专门讨论了鲁迅如何“看”,怎样“想”,如何“读”,怎样“说”和“做”。这样的讨论题目可以应时代需要、应学生要求,根据教师自己的阅读、研究心得而定,有较大的发挥余地,不求全面,更重创造性与启发性。
(3)我还想强调,中学读经典,也包括鲁迅作品,主要是“认识门牌号码”,知道这些经典的基本内容、特点与价值,就行了。经典,是要“读一辈子”的;而且经典的深处,缺少人生阅历的中学生是进不去的。鲁迅就明言,他的一些思想与文字,中学生就读不懂。年轻时读经典,只能似懂非懂;长大了,遇到问题,就会想起中学时认识的经典作家(如鲁迅)的作品,再去读,就逐渐懂了,而且有自己的理解与发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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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锦华教授:
新媒体,替代不了书本阅读
Q
戴锦华教授您好,我是一个不大喜欢看书的电影爱好者,我一直有个问题是,看电影可以代替看书吗?虽然看上去答案很明显,但还是期待老师的回答,特别是到现在电影似乎又被更短、更快的短视频替代了。您认为这样的一种加快和替代的趋势是必然的吗?
戴锦华:我是一个爱看书的电影爱好者,某种意义上电影是我的职业和专业,但是我在很多地方都坦白说一段时间之内不看电影我可以活下去,一段时间不看书就活不下去了。所以,这一点是我们俩之间的差异。我想可能你也知道,所以你提了这个问题。对我来说,答案是直接的,也是有点不客气的,就是光看电影不看书是不可以的或者是不可能的。
读书是不可取代的,因为到今天为止,各种碎片化的知识和表达,各种数码化的内容在流媒体平台上传播,在流媒体上召唤着我们,诱惑着我们深陷其间。但是我个人的观察是,到现在为止所有的流媒体,所有的新媒介,所有的碎片化表达,它们仍然以书籍作为基本的知识的源头,书籍仍然是唯一一个不可替代的,在整体地进行知识生产,进行文化传播 中构成你得以生产出、得以展示出各种各样的碎片化的表达和知识的一个前提和基础。
所以,我认为从文化生产和流行文化消费的意义上说,那个趋势并不是文化生产,并不是知识生产,并不是思想趋势的趋势。如果它真地成为了唯一的趋势,那我们将整体地进入到一个文化的、思想的停滞,某一种价值和思想的沙漠化过程当中。
所以我还是建议爱电影的朋友也爱书 。我有点犯了自己的忌讳,有点好为人师的嫌疑。但是我确实是从我个人的经验当中想跟你进行这样的分享,我一直说在我19岁的时候,当时一位非常重要的文化人物,在当时的报纸上提出一个倡导,这个倡导让我受惠一生,叫做“希望整个中国,希望我们全体的国民,都能够进入到一个博览群书,不求甚解的努力当中。”我一生都在博览群书,不求甚解,大量地阅读,使我极大地受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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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立华教授:
读书,应该寻求“正解”
Q
杨老师,很喜欢您对庄子哲学的解读,有个困扰着我的问题是,也许古人的思想并没有我们想得那么深刻,我们是否存在对这些经典著作的过度解读?如何界定现代人对古代经典的解读是忠于著作本身的。
杨立华:漫长的注书的历史,使得中国重要经典有着多种不同的解读,于是就涉及到一个问题,到底哪种是符合作者原意的,你怎么能证明它是符合作者原意的。
中国学术界有一段时间,借着西方解释学的理论,为一切不认真读书找到它的借口。我把这个解释学理论称为“解释学借口”,一段时间里我曾经批评过,当时的观点是,因为一切都是误读,既然一切都是误读,那就追求创造性误读。有一段时间中国学界居然都在追求创造性误读,这是一种怪异的趣味。
因为既然要读一个文本,就要试图探寻文本的原意。经典的原意需要通过深细地阅读,才能去把握,或者越来越接近那个原意,这是中国哲学或者是中国经典阅读里面的一个基本预设。如果不去寻求那个所谓的正解,我们读书就变成了主观任意。
我在之前讲阅读经典的重要性的时候特别强调一点,就是不能自我地简单重复。为什么?因为这种主观性随意地解读不能够给我们带来真正意义上的提升,不能通过这些伟大的经典文本打开我们。我们读这些经典文本的意义就在于,用经典文本打开我们,打开我们狭小的自我,给我们真正带来丰富和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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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西川:
读诗,是一场脱胎换骨的革命
西川:我们一般人理解诗歌就是诗歌是优美的,诗歌表达了情感,诗歌可以给我们带来安慰,诗歌可以描述好的风景,可以描述一段好的情感。有的时候我们发言的时候,能够用到,有时候我们写情书的时候,能够用到。但这些东西都只是诗歌的一小部分。
以我几十年的经验,写作经验和阅读经验,我可以跟大家坦率地讲,诗歌里面充满了不稳定的因素,诗歌里有很多令人不安的东西,诗歌里有一些深不见底的东西。
这些令人不安的,深不见底的,幽暗的东西,需要一个认真的读者,需要你来体会。这种体会的结果是什么呢?这种体会的结果就是,有可能对你自己形成一个革命,就是让你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你,你有可能达到脱胎换骨的地步。
读诗,姑且不说写诗,读诗能够敞开我们,读诗能够打开我们自己,读诗能够解放我们。更不要说写诗了。对于一个写诗的人来讲,敞开自己,解放自己,打开自己,这是一方面。对于一个写诗的人来讲,可能还有一方面,就是推翻自己,推翻一个过去的自己,推翻一个已经快定型了的自己,或者推翻一个,如果你不控制它,就有可能向着庸俗滑下去的自己。如果你能够推翻自己,那么这个诗歌的力量可就不是一般的力量,你就能够体会到这种诗歌的力量。
《西川的诗歌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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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桂梅教授:
有效阅读,建议做到以下三点
贺桂梅:读书不是漫无目标地读,一开始还是要读好的书,读质量高一点的书,如果你对哪一方面感兴趣,就要读那个领域里面最好的、最重要的作品。
其实是读那些你有感觉的、你喜欢的书,如果说有一本书戴老师说它特别重要,可是你读得一点感觉都没有,你就不要去读。因为我发现如果你读的作品或者那个作家你是特别有感觉的作家,就意味着你有很多经验被他/她表达了,碰触到了,但是你自己还不能理性地把它阐释出来。
最后就是对于那些你喜欢的、说出了你的感觉的作品,要反复读,因为这样一个反复阅读的过程,既是理解作品,也是咀嚼你的经验,就是你的经验和作品交互,然后形成你的自主性表达的过程。我觉得如果可以做到这三点,可能我们的阅读会更有效。
《北大贺桂梅教授的女性文学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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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静教授:
在诗中读出一个自己的春天
张静:在课程接近尾声的时候,我特别想跟同学们聊一聊践行的重要性,就是“一语不能践,万卷徒空虚”,也就是说我们真的,哪怕只是从一首诗,一句诗里面,读出了与吾心有戚戚焉的那种怦然心动,我们都应该尽量地能够在我们的现实中去践行出来。
“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书本好似自己感情真挚的老友,每日从早到晚和自己形影相随、愁苦与共。首联以个人读书的独特体会,交代了自己和书本的亲密关系。颔联、颈联则集中书写自己的读书之乐。“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既写出诗人读书之勤奋,也展示出诗人过人之智力。读书既多且快,表现诗人读书如饥似渴的心情,胸中顿觉爽快,全无一点杂念。
“活水源头随处满”语出朱熹《观书有感》其一“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是说坚持经常读书,就像池塘不断有活水注入,不断得到新的营养,永远清澈。“东风花柳逐时新”语出朱熹《春日》“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是说勤奋攻读,不断增长新知,就像东风吹开百花,染绿柳枝一样,依次而来,其乐趣令人心旷神怡。
“金鞍玉勒寻芳客,未信我庐别有春”结尾一联,以“金鞍玉勒寻芳客”为陪衬,写出读书人的书斋之乐。寻欢作乐的富家浪子每日以寻花问柳为能事,沉溺于物质享受,他们和作者是两个不同世界之人,故而他们自然无法体会读书的乐趣与益处,也不会相信书斋之中别有一份烂漫的春光。我也是想跟大家分享,我们应该坚信“我庐别有春”,相信同学们在中国古诗词里一定能够读出自己的一个春天来。
《南开大学张静教授的古诗词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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